第五百七十四章  懷疑
    翌日。
    東宮。
    蕭厲玨正坐在書桌后翻閱密信，龍一走了進來，行禮過后，起身說道，“殿下，昨夜，東華門有異動。”
    蕭厲玨頭都沒抬，淡淡地‘嗯’了一聲。
    龍一又道，“死了一個太監(jiān)和一個宮女。”
    蕭厲玨皺了下眉，依舊沒抬頭。
    “那太監(jiān)是尚事局的一個老太監(jiān)，是個慣好折騰小宮女的色鬼，昨夜強拖了啟祥宮的一個宮女兒到東華門外的芭蕉林，意圖強迫，卻被那宮女失手殺死，后宮女因為害怕，也自裁了。”
    蕭厲玨看完了信，終是開口，“啟祥宮的宮女？尚事局的太監(jiān)這么能耐了？連柔妃的人都敢動？”
    龍一這回臉上有幾分凝重，“不是柔妃娘娘的人，是啟祥宮飛雨軒內(nèi)住著的一個新進宮的常在跟前的貼身宮女。”
    “哦？”
    蕭厲玨挑了下眉，看向龍一，“又是新進宮的這批人鬧出的事？”
    龍一點頭，“而且，巧合的是，這死了的宮女伺候的那位常在，正是先前算計神女，叫她面容不潔，在摘星臺見圣時，被責(zé)罰而不成功的。”
    蕭厲玨站了起來，食指曲起，在桌上敲了兩下后，淡淡地說道，“這么說，是這位神女的報復(fù)了。”
    龍一再次點頭，“表面瞧著像是的。”
    蕭厲玨朝他看了一眼。
    龍一又說道，“查到那個為金玉求情的尚衣局姑姑的進宮履歷了。”
    十年前也是以秀女身份入宮，卻被皇上撂了荷包，在宮里做了宮女。因著一手的刺繡活計，便進了尚衣局。
    一直沒出過什么差錯和異樣，穩(wěn)穩(wěn)妥妥地坐到了尚衣局管事嬤嬤的位子。
    龍一說完，朝蕭厲玨看去，“這兩日，查到她去了一趟柔妃的宮里，還在尚事局和尚工局以及敬事房有幾個常走動的熟人。”
    蕭厲玨點點頭，朝外頭看了一眼，忽然問：“她去過上清宮么？”
    龍一說道，“除了送衣裳之外，并未有過過多接觸。”
    “嗯——”
    蕭厲玨輕哼了一聲，點頭，“往她宮外的家中查一查。”
    龍一點頭。
    又聽蕭厲玨吩咐，“再查一查這位神女的履歷。”
    龍一看她，“殿下是懷疑她們是一伙的？”
    他倒是以為秀禾有心收買那個金玉，捧著一個無能又無用的秀女在前頭做棋子，即牽扯不到他們，又能在出事時做個替死鬼。
    然而蕭厲玨卻顯然不這么想。
    他淡淡地收回視線，說道，“是不是一伙的，試一試就知道了。”頓了下，說道，“把那香爐給她送去。”
    龍一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點了點頭，“是。”
    剛要退下時，蕭厲玨又喊住了他，“南邊來的信，你看看。”
    正是剛剛他在看的那封信。
    龍一接過，掃過一眼，眉頭皺起，“要這么多的銀子？殿下的意思是？”又看向蕭厲玨。
    蕭厲玨背過手，看著窗外湛藍的天，冷然地說道，“他們是等不及了。”
    “那……”
    “皇宮里頭也確實安靜太久了。”
    龍一猛地抬頭，滿臉驚喜，“殿下是準(zhǔn)備……”
    蕭厲玨看著那天，笑了一聲，笑意卻未達眼底，“讓南邊的人準(zhǔn)備起來，很快，便要他們賣命的時候了。”
    龍一大喜，當(dāng)即抱拳，“是！屬下這就去傳信！”
    說完，就要朝外跑。
    可跑了幾步，又站住，回頭看了眼蕭厲玨，遲疑了下，還是說道，“可殿下，您的身子……”
    蕭厲玨側(cè)眸看他。
    龍一一縮，想了想，還是堅持說道，“南邊的人一直不肯動，就是因著您身上的這個毒，雖說如今已是拔除不少，可到底……”
    瞧見蕭厲玨似乎沒什么生氣的意思，又鼓起了一點勇氣，“聽說葉尚春有個好法子，不如您就試試？”
    南方那邊的人一直遲遲不肯徹底交付兵權(quán)，無非就是因為蕭厲玨身上的毒。
    若是真的完全投靠了這位太子，卻被他的毒拖累，最后功虧一簣，豈不麻煩？
    蕭厲玨沒出聲。
    四年。
    他并不是如外人以為的那樣被斬斷了手腳，無能為力地躲在這東宮里頭等死。
    他只是在等，等那個該死的小騙子。
    可……
    到了如今，他都快連她的聲音都要記不住了，她卻還沒出現(xiàn)。
    四年了，她變成了什么模樣兒？
    是不是死了？
    可死，也該死在他手里才是啊！
    這個小騙子，怎么就能這么狠心……
    他看向湛藍天空的深眸漸漸涌起一片腥紅之色。
    而站在門口的龍一見他不出聲，只當(dāng)他是默許了，高興地便去找葉尚春。
    殿內(nèi)。
    蕭厲玨猛地一個踉蹌，一手猛地按住頭，低下頭，重重地吸了一口氣。
    這么個姿勢保持了數(shù)息后，他緩緩地抬起頭來。
    眸中紅光一閃而過，嘴角，掠過一絲森幽冷笑。
    朝影衛(wèi)所在的方向掃了一眼，轉(zhuǎn)進內(nèi)殿。
    ……
    上清宮。
    遲靜姝站在宮內(nèi)鋪設(shè)的精美潔白的絲絨地毯上，神態(tài)安然，容顏嬌美。
    絲毫看不出之前經(jīng)受重創(chuàng)的模樣。
    秀禾跪在地上，暗暗蹙眉——難道左四并未罰她？
    正疑惑著。
    就聽遲靜姝輕緩溫和地說道，“陛下，聽說一月后，便有青云國的夏日祭，若是能在此等典禮之中祭天祈福，有萬民之樂，定能更得仙佛垂憐，降下神跡或是也未可知呢。”
    只要是關(guān)于修仙大道的，開元帝幾乎已是無不遵從。
    笑著連連點頭，“神女所說正合凡子心意！不過，夏日祭，青云國本就有祈福之禮，不知仙子所說的，可是有何不同？”
    遲靜姝一笑，皓齒蛾眉，如云端之塵，叫人仰而心悸。
    開元帝的眼里又露出幾分癡念。
    “此等祭天，乃為登天道。具體祈福之禮，亦為天機，此時不能泄露。”
    開元帝一副恍然的模樣，再次點頭，“正該如此，是凡子多問了！”
    隨后又掃了眼上清宮內(nèi)跪了一地的各局宮人，問道，“不過，神女吩咐這許多人前來上清宮，又是為何？”
    遲靜姝一笑，“因著夏日祭祭天，有好些事物要準(zhǔn)備，這才召各局中人前來囑咐，還望陛下不要責(zé)怪小女自作主張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