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臣。</br>  從她嘴里喊出來,便是久違的熟悉。</br>  雖然語氣完全不同,可他就是愛聽她喚他,哪怕是全名。</br>  上一次她叫他全名,還是在他們初遇那天。</br>  那日他冒雨把她送去了診所,掛上了點滴,在等單羲衍的時候,渾身濕透的他就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守著她。</br>  謝景臣見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子眼睛總是瞅著他看,便有點不自然地輕咳了聲,對她說:“我叫謝景臣,你哥哥的朋友。”</br>  “鑰匙是你哥給我的,我去拿書……”</br>  她的臉色染著紅暈,聽到他說話便眨了眨眸子,濃密纖長如鴉羽般的長睫不斷的輕顫。</br>  須臾,他聽到她輕軟地呢喃:“謝景臣……好好聽。”</br>  女孩子的聲音很柔軟。</br>  明明很普通的一個名字,在她嘴里念出來就繾綣的像是一首詩。</br>  謝景臣忍不住莞爾,笑了下,便和她聊了起來,“你呢?叫什么?”</br>  “單曦微。”她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本來清甜的嗓音帶了點沙啞:“晨曦的曦,微光的微。”</br>  “早晨出生的?”</br>  “嗯……”</br>  副駕駛座上的單曦微還在不斷地叫他,讓他停車。</br>  謝景臣趁人之危地笑道:“你叫我一聲。”</br>  單曦微覺得自己又在被他戲弄,她一個字都不說,直接從包里拿出手機來就要打電話。</br>  結果謝景臣卻突然把車停在了路邊。</br>  她沒拿穩,一不小心把手機掉在了車里鋪的地毯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m.</br>  單曦微剛要彎身去撿手機,謝景臣卻動作比她還要快地解開安全帶,手伸到了她這邊來。</br>  他的彎腰湊近讓單曦微極其不適,不由自主地往車門上靠,腿也往那邊縮。</br>  謝景臣用兩根手指夾著她的手機稍微起身,但沒有退開。</br>  她的手機被他捏在手里,男人唇角輕翹,帶著誘哄,低聲說:“喊我。”</br>  單曦微垂眼望著近在咫尺的他,輕咬住嘴巴里的軟肉,嘴唇抿起,沒說話。</br>  他也不著急,看她的目光格外溫柔寵溺,甚至可以說縱容。</br>  謝景臣不緊不慢地對單曦微說:“微微,你想要回手機,想從車上下去,就喚我一聲。”</br>  “你知道我想聽什么。”</br>  單曦微感覺自己在被脅迫。</br>  威脅加逼迫。</br>  可她似乎沒有別的選擇。</br>  而且她最好不要遲到,因為今天要見柯楊的那個朋友。</br>  請人家幫忙,還是第一次見面,左右都不該遲到。</br>  單曦微輕咽了下口水,其實根本沒有,口腔里干澀的厲害。</br>  她的手指揪了一點裙身,擰出了小漩渦。</br>  胸腔里的心臟,很可恥地又在加速亂跳,聲音清脆響亮。</br>  她生怕被他聽到,努力想要掩飾,卻好像是徒勞。</br>  她不得已妥協,作出讓步。</br>  紅唇輕啟,又相碰。</br>  謝景臣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柔軟漂亮的唇瓣上,親眼看到她的唇輕輕翁動,親耳聽到她嗓音溫柔輕軟地喚了他一聲:“景臣哥。”</br>  謝景臣當即就想將人給狠狠地摁在懷里,恨不得揉進自己的身體里去。</br>  他的眼眸變的黑而沉,里面又奇異地發著晶亮的光,就像是漆黑無月無星的夜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顆星星,閃著光芒。</br>  他強忍住會把她徹底嚇到的沖動,在心里深深沉了好幾口氣,才逐漸恢復理智。</br>  謝景臣低聲輕笑,笑意愉悅,卻在單曦微伸手想要拿回手機的那一瞬間,他輕抬了一下,躲開了她。</br>  同時另一只手抓住了她伸過來的手指。</br>  女孩子的手很柔軟纖細,蔥白的手指被他攥住,她似是慌了心神,指尖不由自主地輕輕彈跳了下,想要飛快地縮回手,但奈何被謝景臣抓得緊。</br>  男人的手掌溫熱干燥,是她再也不敢也不想奢望的一種燙手灼心的溫暖。</br>  單曦微擰緊眉心,嘴唇都快抿成了一條直線。</br>  “你干嘛啊?”她很氣惱,漲紅了臉用力掙扎,想要脫離被他抓扯的桎梏,“我都喊你了,你還想怎么樣?”</br>  “答應我,以后都這么喊我,好不好?”謝景臣用商量的語氣詢問,可他此時此刻的行為明明就是在強迫她答應。</br>  單曦微不想和他在因為一個稱呼糾纏下去,表情煩躁地點點頭,“嗯。”</br>  “說‘好’。”他不依不饒,鐵下心來折磨她。</br>  單曦微非常不情不愿地悶聲輕喃:“好。”</br>  就和原來每次一樣。</br>  ——微微……好不好?</br>  ——好。</br>  見她答應,謝景臣這才由胸腔震開一聲短促的笑,低沉的、撩人的。</br>  聽到人耳里,只覺得渾身酥麻。</br>  他終于松開了她,還把手機還給了她。</br>  在單曦微下車前,謝景臣就打開了車門,對她說:“我下車,你坐著,會有助理過來開車送你回學校。”</br>  單曦微根本不想再坐下去,正欲慌忙打開門逃出去,謝景臣又道:“微微,聽話。”</br>  “如果你想在大街上被我強吻,我也不介意。”</br>  單曦微突然僵住,不敢動了。</br>  見她乖了下來,謝景臣微勾唇低嘆道:“強扭的瓜,也不是不甜啊。”</br>  “挺甜的。”</br>  單曦微:“……”混蛋。</br>  謝景臣從賓利車里下來,走到前面停的那輛保時捷旁邊,敲了敲車窗。</br>  很快就從上面下來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br>  單曦微見過,重逢后那晚,替謝景臣開車送她回學校的就是這個人。</br>  楊特助下了車后謝景臣便問:“事辦妥了嗎?”</br>  楊特助點點頭,回道:“嗯,已經在昨晚換成全新的了。”</br>  “去開后面那輛車,把微微送到學校。”謝景臣淡淡道。</br>  “好的老板。”</br>  楊特助走過來,上了賓利。</br>  他禮貌地對單曦微說:“單小姐你好,我是楊嘉,老板的私人特助,由我送你回學校。”</br>  單曦微前幾天就已經知道了謝景臣出了大學教授這個身份,還有公司老總的身份存在,這會兒聽他有特助也一點都不驚訝。</br>  她輕輕應了聲,禮貌道:“你好。”</br>  頓了頓又說:“謝謝。”</br>  楊特助笑了笑,客氣道:“不必。”</br>  須臾,他打開儲物格,對單曦微說:“這里有檸檬糖,單小姐可以吃。”</br>  單曦微垂眼看著儲物格里那個盛放檸檬糖的盒子,詫異不解地擰了下眉心,而后婉拒說:“謝謝,不用了。”</br>  其實距離不是很遠,沒幾分鐘就到了。</br>  這次單曦微沒讓楊特助把車開進去,“麻煩停路邊就好。”</br>  “好的。”楊特助應道,將車在路邊停好。</br>  單曦微從車上下來,終于呼吸到了新鮮舒適的空氣,身體也放松下來。</br>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后邁著步子走進了學校。</br>  始終跟在賓利后面的保時捷在單曦微進了學校后才往另一個方向拐去,進了清大的校園。</br>  剛才倒也不是他故意不停車嚇她。</br>  謝景臣去清大學校開車只開那輛保時捷,他一早就和楊特助說好了在那個路邊等他過去換車。</br>  那樣做只是想逗逗她,順便滿足一下自己的私心。</br>  哪怕是逼迫她得來的也好。</br>  他做事從不在意過程,只要結果。</br>  所以不管他用什么辦法,只要最后微微是他的,就足夠了。</br>  .</br>  因為在路上耽擱了些時間,單曦微便沒有回宿舍,直接去了琴房。</br>  結果她還沒到琴房,就聽到了鋼琴的聲音。</br>  流暢優美的琴聲像是泉間的溪水潺潺流淌出來,格外動聽悅耳。</br>  單曦微以為是柯楊在自己彈著玩。</br>  一推開門,發現里面除了柯楊,還多了一個男人。</br>  而彈琴的,正是這個陌生的男人。</br>  他坐在一架嶄新的黑色鋼琴前,低頭動情地彈曲子,整個人都沉浸在了樂曲中。</br>  男人眉眼微垂,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薄唇。</br>  晨間的朝陽正冉冉升起,金燦燦的光芒透過玻璃窗落在他的周身,讓他整個人都沐浴在了陽光里。</br>  單曦微并沒有很仔細地去看他到底長什么樣子,只是一眼撇過去而已,卻讓她心頭一跳。</br>  恍若……看到了六七年前的謝景臣坐在那兒彈鋼琴。</br>  因為她的到來,琴聲戛然而止。</br>  單曦微還站在門口怔忡著,柯楊已經和她一直盯著看的男人起身朝她走了過來。</br>  他長得很高,和謝景臣差不多,身形頎長挺拔,一頭利落的短發,打了耳洞,左耳上有個黑寶石耳釘。</br>  上衣里面是純白的T恤,外搭一件蘇格蘭風格的黃色格子襯衫,下身是一條破洞的黑色褲子,T恤稍微被扎進腰帶里一些。</br>  整個人看起來很休閑隨性。</br>  單曦微和他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br>  男人多情的桃花眼輕挑,眼中染上了似有若無的笑意。</br>  在和他視線交匯的那一剎那,單曦微一下子就回過了神。</br>  不像。</br>  那雙眼睛一點都不像。</br>  柯楊走過來,對單曦微介紹說:“她就是我說的那個可以幫我們敲編鐘演奏的朋友,顧景琛,他更喜歡被人叫Lionel,你以后叫他Lionel就行。”</br>  “Lionel,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特別優秀的女孩子,單曦微。”</br>  單曦微輕蹙了蹙眉。</br>  顧景琛?</br>  景、琛?</br>  “你好,”顧景琛垂眼笑看她,他伸出手,嘴角翹起來,很隨和地對單曦微道:“久仰大名,很高興見到你。”</br>  單曦微有點心不在焉,沒在意他說的話,只是輕握了下他的指尖,一觸即離。</br>  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淡柔和,也同樣一如既往地帶有疏離冷然:“你好。”</br>  柯楊作為中間人,開始活絡氣氛,說:“別在門口站著啦,我們過來討論一下一會兒怎么練習。”</br>  單曦微看著教室后面多了一排編鐘,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上面。</br>  而后又想起現在放在這里的鋼琴變成了全新的,便問:“鋼琴和編鐘是一起……”</br>  “不是,”顧景琛笑了笑:“我帶著編鐘來的時候,鋼琴就是新的。”</br>  柯楊在旁邊思索道:“可能是學校的領導爸爸給咱們換的吧,畢竟他們都很看重這次的周年慶,換個新鋼琴也說得通。”</br>  單曦微走到編鐘前,有點好奇地瞅著這個古典擊打樂器。</br>  顧景琛走過來,見她很有興趣的模樣,溫和地笑著問:“要玩一下嗎?我教你。”</br>  他剛要再往前走,單曦微就急忙往后退了步,有點尷尬但不失禮貌地笑著婉拒:“謝謝,不用了,我就看看……”</br>  “好啦,快過來說正事啦!我十點還有課要上的,咱們時間很緊。”柯楊招呼他們過去。</br>  單曦微和顧景琛一前一后地走過去,柯楊說:“我覺得我們可以這樣……”</br>  .</br>  單曦微這一周不是在上課就是在彈琴,過的非常充實,也非常忙碌。</br>  人一旦有事可做的時候,時間仿佛就跑的飛快。</br>  單曦微都沒怎么覺察出來,就已經到了他們要彩排向學校領導展示最初成果的時候了。</br>  彩排正式開始之前,單曦微和蘇鶯在一家石鍋拌飯店吃晚飯。</br>  單曦微這一周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br>  這會兒見到了好朋友也不免問起來:“鶯鶯,你說這個世界上……”</br>  話還沒說完,單曦微忽然住了嘴。</br>  蘇鶯好奇又茫然地抬眼看她,“這個世界上怎么了?”</br>  “沒……”單曦微垂下頭,心有余悸地沉了口氣,“……沒事。”</br>  還好沒問出來。</br>  她的腦子這幾天是不是因為練曲子太累都不轉了?</br>  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長得很像名字也很像的兩個人?</br>  這個問題問出來不就是往蘇鶯心口上扎嗎?</br>  單曦微,你干嘛呢?</br>  她咬了咬嘴唇,提醒自己打起精神來,不要說胡話。</br>  蘇鶯被單曦微這半句話搞得如鯁在喉,噎的要死,她無奈地失笑:“拜托,就當可憐我好嗎?別只說半句話啊,卡死我了,好難受的。”</br>  單曦微嘆了口氣,戳著砂鍋里的飯,說:“這個世界上為什么有這么多無可奈何啊。”</br>  蘇鶯撲哧笑了,“這都要上臺彩排了,你還在耿耿于懷被院長拎去獻禮六十周年的事吶?”</br>  單曦微悄無聲息地圓好場,心里終于松了口氣,輕輕“嗯”了聲。</br>  “唉,”蘇鶯輕嘆了聲,安慰她說:“因為人生啊,本身就很無奈。”</br>  ……</br>  吃過晚飯后,單曦微回了學校的禮堂。</br>  柯楊和顧景琛正在走廊聊天,見她過來,顧景琛把手里一直拿的一杯未開封的奶茶遞給她。</br>  單曦微剛要拒絕,柯楊就調侃道:“我倆都喝的差不多了你才來。”</br>  三個人都有,她不要就成了刻意。</br>  單曦微只好接過來,說了句謝謝。</br>  謝景臣和學校領導走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單曦微捧著奶茶,她面前的那個男人很主動地拿起吸管來,撕開包裝,將吸管幫她插好。</br>  顧景琛。</br>  顧景琛像是察覺到了似的,抬眼看了過來,沖謝景臣似有若無地挑了挑嘴角。</br>  像是在打招呼。</br>  謝景臣的目光忽的沉了下去。</br>  他繼續往前走,卻在快要走到背對著他的單曦微面前時,聽到顧景琛對另外兩個人說:“我們進去吧,一會兒就該上場了。”</br>  單曦微就這樣跟著顧景琛從他面前離開了。</br>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她身后。</br>  女孩子捧著插好吸管的奶茶,并沒有喝一口。</br>  彩排是要給學校領導看的。</br>  大家也都不敢懈怠,畢竟代表著各自的學院。</br>  單曦微和柯楊的合奏排在第三個出場,很靠前。</br>  所以正式彩排開始沒多久,他們三個就上了場。</br>  也是在這時,單曦微驀然發現了坐在一眾領導之間的年輕男人。</br>  謝景臣。</br>  他怎么……會來這里?</br>  單曦微忽然想到重逢那晚,謝景臣的車可以暢通無阻地進出自己的學校。</br>  她當時就覺得奇怪。</br>  她只望了他一眼,就再也沒有看她。</br>  可演奏曲子的全程,單曦微都能感覺到,有一道灼熱的視線,一直在盯著她看。</br>  而且不同于以往的溫柔繾綣,這次她明顯的感受到是很強烈很濃郁的占有。</br>  這種被人當成了口中獵物的感覺讓她……非常不自然,甚至有點窒息。</br>  如坐針氈。</br>  不知道是誰把鋼琴弄過來的,居然連那只粉狐貍都一起帶了過來,就放在了鋼琴上。</br>  肯定又要被他誤會了。</br>  單曦微心思漂浮著,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彈完的曲子。</br>  下了臺到后場后,她立刻找借口說去廁所躲開了人群。</br>  其實最想躲的是謝景臣。</br>  她很確定他敢從前臺堵到后臺來。</br>  但她不想和他有牽扯,尤其是現在。</br>  他剛才在臺下的那種目光給她的感覺,讓她心畏。</br>  沿著走廊一路向前,最后推開了消防通道的門。</br>  想要放松或者躲避時,單曦微總愛把自己關在消防通道。</br>  可是,單曦微一進去就被人用力地扯住。</br>  她睜大眼,身體根本不受控制地旋轉后退,最后撞在了冰冷的墻上。</br>  嘴里的驚呼都還沒出口,就被硬生生地堵住,淹沒在了唇齒間。</br>  單曦微的心,像是被人拋到了高空,墜進了云間。</br>  呼吸停滯,心跳瘋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