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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兒愁眉苦臉, 無奈答:“我們家在赫欽, 牧河邊上的劉家村, 與庸州隔河相望。北犰霸占了庸州,仍未滿足, 隔三岔五偷襲西蒼,那些畜生貪婪無恥, 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我們村倒霉,離得太近,為了保命只能躲開,投奔親戚去, 避一避戰亂。”
“原來如此。”姜玉姝神色嚴肅。
女孩兒掃視郭家上下,好奇問:“你們呢?你們又是上哪兒?”
姜玉姝嘆道:“不巧,正是要去西蒼。”話音剛落,對方長輩便喚道:
“二妮兒,家里逃難呢, 你當是外出玩耍?快跟上!”
“哦, 來了!”女孩兒抿嘴一笑, 一溜小跑追趕親人而去。
郭弘軒湊近聽了半晌,嚇得瞠目結舌, 扼腕道:“想不到,西蒼竟那么亂!人家逃難,咱們卻往前湊, 簡直是送死。”
“四弟莫慌。來, 邊走邊聊。”姜玉姝暗暗鎮定, 寬慰道:“疆域自古寸土必爭,邊塞城池失守,朝廷絕不會罷休。陛下雷霆震怒,嚴懲貪墨一案,并責令我們充軍屯田,估計他已經調兵遣將援助西蒼了。”
“真的嗎?”
姜玉姝堅定答:“當然!”
即使貴為九五之尊,也有其職責。庸州失守,皇帝若是不聞不問,輕則遭輿論指責“昏君”,重則退位讓賢,甚至亡國。
因此,皇帝必須管。
但不知乾國能否擊敗北犰?
夜幕降臨時,一行人抵達驛所。
姜玉姝精疲力倦,拖著酸脹雙腿,匆匆走向板車問:“她們好些了嗎?”
“這……”方勝皺著眉,反復試探兩名傷患的呼吸與脈搏。片刻后,他搖搖頭,沉重宣告:“蛇毒劇烈,她們沒能撐住,已經身亡了。”
啊?
眾人齊齊一驚,既憐憫又后怕。
張峰審視一番,努了努嘴,其屬下便伸手試探死者脈息,高聲稟道:“大人,她們確已身亡!”
“問問清楚,把相應姓名勾除,并注明死因。”犯人在流放途中因故死亡,張峰見得多了,毫不動容,吩咐道:“天熱,趕快叫驛所幫忙掩埋尸體,避免腐臭生瘟。”
“是!”
兩條人命,就這么消失了?姜玉姝黯然,久久無法言語。
“走罷。”郭弘磊心里也不是滋味,“前車之鑒,一定要告誡其余人嚴防蛇蟲野獸!”
夜間
老少女子或靠墻或枕著包袱,三五成群,小聲交談;男人們則照舊跟著郭弘磊習武,勤練月余,拳腳功夫均有長進,哪怕只是架子,也擺得像模像樣了。
“越往北,越荒涼。兵荒馬亂的,怎么屯田呀?”翠梅憂心忡忡,一邊整理行囊,一邊問:“等到了西蒼,不知咱們會被官府分去哪兒?是上上下下一起?還是打散了?奴婢死也不想和姑娘分開。”
姜玉姝鋪平白紙,正色勸告:“又來!年紀輕輕,嘴里一天到晚‘死’啊‘活’的,你連死都不怕,還怕和我分開?”
“奴婢是家生子,從十歲開始服侍姑娘,發誓要服侍一輩子的。”翠梅忠心耿耿,懊悔說:“不料,在您上吊尋死的時候,竟無人發覺,等老夫人允許奴婢繼續伺候時,姑娘已經吃了苦頭,折磨之下,活像變了個人似的。這都怪奴婢粗心大意,照顧不周!”
變了個人?
沒錯,確實是換了個芯。
姜玉姝筆尖一頓,心如擂鼓,盯著陪嫁丫鬟,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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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糊涂才自尋短見,與你無關。”
翠梅眼含熱淚,欣喜道:“幸虧姑娘及時想通了!其實,姑爺待您挺好的,人又儀表堂堂,絲毫不比裴公子差——”燭光忽然一晃,她噤聲抬頭,猛跳起來,恭敬道:“二公子。”
“唔。”郭弘磊面色如常,并未聽清丫鬟的絮叨。
翠梅縮著脖子,如蒙大赦,飛快提起包袱,識趣地退到邊上整理。
姜玉姝定定神,招呼道:“忙完了?坐。”
郭弘磊盤腿而坐,隨手翻了翻炕桌上的文稿,緩緩說:“我找驛丞安排茶水時,見到了大舅的人。”
“哦?”姜玉姝一愣,下意識問:“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壞消息。”郭弘磊余光瞥了瞥母親與嫂子、弟弟,耳語告知:“據說,目前西蒼與北犰頻頻交戰,一時間難分勝負。但因著庸州失守,將領又相繼傷亡,咱們的士氣低落,甚至有些人臨陣脫逃。”
“逃兵?論罪當斬吧?”
郭弘磊頷首,“臨陣脫逃,死罪無疑,朝廷必將追捕。這件事,我就不告訴其他人了,免得人心惶惶。”
“也是,不知者不怕。”姜玉姝提筆蘸墨,冷靜道:“圣旨不可違。別說戰亂了,哪怕前方下刀子雨,我們也不能停。”
郭弘磊莞爾,一本正經地說:“姑娘好膽識。”
“公子過獎了。”姜玉姝謙虛擺手。
下一瞬,兩人對視,同時嘆了口氣。
數日后·晌午
深山密林間,官道蜿蜒曲折,崎嶇不平,一行人埋頭趕路。
夏日炎炎,姜玉姝熱極了,臉漲紅,止步解下水囊,仰脖喝水。
誰知,她剛喝了兩口,突見密林中竄出一伙持刀壯漢,個個兇神惡煞,為首者厲聲大吼:
“統統不許動!”
“誰敢亂動,就是找死!”
姜玉姝快步靠近板車,小聲勸說:“眾所皆知,三弟天生病弱,趕路太辛苦,多照顧照顧他吧?”
“序齒軒兒比阿哲還小呢!軒兒自幼沒吃過苦,瞧瞧他,臉色蒼白。哪兒有弟弟讓著哥哥的道理?”王氏拉長了臉,耷拉著嘴角。
人之常情,母親本能地偏袒愛護親生孩子。姜玉姝能理解,眼下卻無法贊同。她眸光堅定,語氣卻柔和,繼續勸說:“三弟、四弟同為十四歲,年齡只差兩個月而已。我也知道四弟疲累,事實上,人人都累,無奈板車只有一輛,僅供老、弱、傷、病乘坐。”
“難道軒兒不是‘弱’嗎?”王氏臉色愈發難看。
姜玉姝深吸口氣,緩了緩正欲開腔,卻聽背后傳來丈夫嗓音:
“論‘弱’,弱質女流比四弟瘦小多了。”
郭弘磊拎著盤成圈的鐵鏈鎖,沉甸甸,“咣當”擱在板車上。他看著母親,既失望又頭疼,偏偏礙于孝道不宜直白頂撞,以免激怒老人,鬧得影響趕路。
“你們都下去。”郭弘磊揮退下人,隱忍道:“這輛板車,是專為家里的‘老弱傷病’向張大人苦求通融才得來的。孩兒自不必說,連她也沒要求坐。莫非四弟比他二嫂更柔弱?”
姜玉姝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指自己。
王氏被次子的問話噎住了,勃然變色,厲聲問:“弘磊,你這是在跟誰說話呢?”
“母親——”
王氏昂首打斷:“哼,原來你還記得我是‘母親’?”
郭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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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生性內斂,慣常面無表情,平靜答:“孩兒怎么敢忘?馬上要趕路了,還請母親辛苦照管嫂子、煜兒和三弟。”
王氏皺眉,百思不得其解,耳語質問:“一口一個‘三弟’,不知道的人,恐怕以為你也是姨娘生的!”
姜玉姝實在聽不下去了,嘆道:“老夫人,消消氣,要怪就怪我們只求得一輛板車。”
郭弘磊畢竟年輕氣盛,目光銳利,沉聲表明:“孩兒從不管李姨娘或是張姨娘,只知道父親有四個兒子!總不能任由三弟操勞發病吧?流放乃刑罰,意在懲治犯人,四弟體格強壯,官差豈能容他坐在車上?”
“你、你這逆子——”王氏氣得說不出話。
眼看母子倆要爭吵,姜玉姝不便拉婆婆,只能拽了拽丈夫袖子,打圓場道:“好了,都少說兩句。老夫人一向最是慈愛,肯定會關照三弟的。”
“慈愛”二字砸下來,王氏欲言又止,憋得臉色十分難看,冷淡盯著姜玉姝。
這時,畏縮杵在一旁的郭弘哲鼓足勇氣,慢慢湊近,囁嚅說:“我、我走得動的,理應讓四弟坐。”
郭弘軒偷瞥瞥二哥,嘆了口氣,謙讓道:“不必了。三哥,還是你坐吧,我跟著二哥走路。”
“很好!那就這么定了。”郭弘磊扭頭一望,催促道:“張大人來了。阿哲,趕緊上去坐好。”語畢,他不由分說,先把病患推上板車,而后拿了兩個包袱塞給弟弟,朗聲囑咐:“幫四弟和你二嫂拿著包袱!”
“啊?哦,好。”郭弘哲忙不迭抱緊包袱。
姜玉姝提醒道:“不用抱著,擱腰后靠著吧,減輕顛簸。”
郭弘哲言聽計從,并執意接過二哥的包袱。而后,他低下頭,靜靜縮在角落里,沒敢看嫡母一眼。
這時,張峰大踏步趕到,按著刀柄吩咐:“啟程。”
副手劉青便高高揚手,凌空“噼啪”甩了個響鞭,吆喝道:“日行五十里,走了!”
晨風涼爽,日上樹梢。
“又委屈你了。”郭弘磊飽含歉疚。
姜玉姝笑了笑,一本正經道:“沒什么,我倒更樂意走走,練好了身體才能屯田。假如手無縛雞之力,怎么下地呢?”
“等到了西蒼——”郭弘磊停頓。
“怎么?”
郭弘磊搖搖頭,“沒什么。到時再說。”他回頭招呼,“四弟,快點兒!”
“哦。”郭弘軒無精打采,焉巴巴。
有了板車,老弱傷病不再拖慢行程,姜玉姝原以為能快速抵達下一驛所。
然而,她錯估了自己和多數人的體力!
日暮西斜,漫長的官道延伸向遠方。
每當上下坡時,腿部和腰部劇烈酸脹疼痛,幾乎無法彎曲,萬分難受。
莫說五十里,大家閨秀何曾日行過十里八里?姜玉姝和丫鬟互相攙扶,一步一步,顫巍巍地下坡,簡直步履蹣跚。
“嘶,唉喲。”大腿尤其酸疼,僵繃得扯不開。姜玉姝狼狽咬著牙,頻頻倒吸氣,根本輕快不起來。
“姑娘忍忍,官爺說驛所就快到了,晚上奴婢拿藥油給您揉揉。哎呀,腿好酸,怎么這么疼!”翠梅也腰酸背痛,步子邁大些,便齜牙咧嘴。
姜玉姝掏出帕子,胡亂擦了擦汗,感慨道:“四體不勤,忽然日行五十里,一開始真夠難受的!不過,熬過七八天,估計就適應了。”話音剛落,她面前突橫現一寬闊后背,尚未回神,整個人已經趴在那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