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陳,方兩人不懷好意,李鴻基再也沒有心情看柳如是和顧媚兩人是否能騙進(jìn)考場,這場科舉的重要性對唐軍來說勿庸至疑,決不能讓人破壞,可是要怎么阻止她們,直接派人抓了,顯然不妥。【全文字閱讀】還是對監(jiān)考官員言明,到時把她們兩人轟出去?
賀景在旁看著李鴻基沉吟不語,道:“唐王,此事不如交給屬下辦理。”
李鴻基“哦。”了一聲,問道:“你打算如何辦理。”
賀景道:“屬下隨便找個原因把他們都抓起來關(guān)到牢里,等考完試再放出來就是。”其實按賀景以前的處置方式,抓到對唐軍有危害的人,恐怕都是有進(jìn)無出,這次見李鴻基好象對這兩個女人很是重視,才會如此說。
李鴻基搖了搖頭,道:“抓了她們兩人,難保不會還有女子想混入考場,到時還是不免被動。”
賀景道:“唐王,那還是仿朝庭考試一樣,要求進(jìn)場的考生脫衣查驗,若真還有其她女子,聽了此事也會知難而退。”
明太祖朱元璋第一次開科取士時,檢察不嚴(yán),曾有一名女子成功的躲過了檢查,混入考場,并且得中進(jìn)士,這本是丑聞,朝庭雖然竭力掩蓋,但還是流傳了出去,搞得朱元璋大失顏面,后來,在科考時,不但要搜遍全身,有時還要脫衣查驗,這一方面這是為了防止夾帶作弊,另一方面也未嘗沒有防止女子混入的原故。
考生通過檢查后,才進(jìn)入一個單獨的小間,而且進(jìn)去后,就是連考三天,在這三天里,考生需做好三篇八股文,五言八韻詩一。其間吃飯,如廁皆在這個小小的考間,剛開始還好,到了第三日,整個考場都會臭氣沖氣,有些體弱的士子甚至?xí)炦^去。
唐軍的考試當(dāng)然不會如此不近人情,當(dāng)初是李鴻基親自安排的考試時間,往天下,雖然有進(jìn)士科,也要考三天,但每天只考一篇,考完即可交卷外出,檢查自然不會象明朝這么嚴(yán)格,這或許也是陳貞慧等人認(rèn)為有機(jī)可乘的原因。
聽了賀景的話,李鴻基默然,難道真的也要如此處理嗎,就是不考慮考生的尊嚴(yán)受損,單這檢查的時間擔(dān)擱就受不了,這可是每天都要檢查一次。
李鴻基想了想,道:“算了,人你也不用抓了,所有得中之人都要經(jīng)過我的過目才能榜,你只需知道她們兩人用來報考的姓名是不是楊隱,顧智就可,再說她們未必就能混進(jìn)去,就是混進(jìn)去后,不是還有我來把關(guān)嗎。”
賀景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么,應(yīng)道:“是,那臣告退。”
李鴻基揮了揮手,賀景走了下去,李慧梅在門外早已等得不耐煩,馬上進(jìn)來道:“爹爹,今天咱們出去看看楊姐姐和顧姐姐好不好?”
這幾天李鴻基忙于確定試題,一點空也沒有,她求了高桂英幾次想獨自出去都得不到允許,早已把她憋壞了,好不容易等李鴻基忙完,賀景又來匯報,讓她只有在外面等待。見賀景出去,自然急不可待。
李鴻基不想讓李慧梅知道陳貞慧等人的確切身份,將資料收了起來,道:“好,今天就放松一下,帶你出去逛逛。”
柳如是和顧媚兩人這幾天見那個李本一直沒來,將最后的一點擔(dān)心也放了下來,看來這個李本是真心幫助她們,陳貞慧等人也松了一口氣。
陳貞慧,方以智兩人敢化來到唐軍境內(nèi),并策劃如此大的事,當(dāng)然不是一時意氣,唐軍早已在求賢令上說明,不論何人進(jìn)入唐軍境內(nèi),只要不犯事,唐軍絕不留難,陳貞慧相信,即使唐軍知道了他們的身份,為了自己的信譽(yù),絕不會對他們不利,等到柳如是,顧媚兩人真的中舉后,他們自然會回到朝庭所轄境內(nèi)才會公開兩人的身份,至于能不能把柳如是,顧媚兩人一起帶走,他考慮不了如此詳細(xì)。
陳貞慧相信以柳如是的才學(xué),只要能混進(jìn)去,絕可以得中,如今多了一個顧媚,把握當(dāng)然更大,陳貞慧如此做當(dāng)然對柳如是和顧媚兩人有愧疚之心,但他本身是為了朝庭大義,自身也可犧牲的人,自然不會太在乎兩個名妓的生命。
陳貞慧有了這層愧疚之心,在路上才會對兩人百依百順,后來顧媚對他起了愛慕之心,他也并非不知,不過為了大事,他只得回辟,兩人走失后,他更是憂心如焚,否則以他的精明,根本不會受李慧梅的戲弄。
再有不到十天,就是唐軍的大考了,柳如是把唐王對科舉各科的態(tài)度說給了陳貞慧聽,聽到柳如是想報考參謀一科,陳貞慧卻不同意,進(jìn)士一科獨占科舉已數(shù)百年,在天下士子中影響最大,非區(qū)區(qū)的參謀一科能比,要想打擊唐軍此次科舉的聲勢,自然要選進(jìn)士一科。
無奈柳如是確是一個極有主見的女子,她即想在唐軍境內(nèi)擺脫以前的妓女身份,參加科考,自然是選唐王最重視的一科,陳貞慧又請方以智來勸,哪知柳如是非但不聽,反而更堅定了她報考參謀一科的決心。
若方以智能允諾娶她為妻,柳如是雖然性格剛烈,但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年代,恐怕也會聽從方以智的話,偏偏方以智卻不能給她任何承諾,若方以智是個輕浮浪子倒也罷了,自然可以隨便撒個謊,方以智卻以忠義自許,這次沒有向柳如是說明他們的打算,已是欺騙了她,還可以用大義來掩蓋,若再欺騙她婚約,那方以智就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了。
柳如是見方以智只是反復(fù)勸說她進(jìn)士一科影響重大,考中了馬上可以天下?lián)P名,為青樓女子出氣,柳如是自然不聽,她開頭可能只有天下?lián)P名的想法,但現(xiàn)在她在唐軍境內(nèi)走過一圈后,更多的卻是真想留在唐軍境內(nèi),這樣一來,即使考中她也不能暴露她的女兒身,自然不會有天下?lián)P名,為女子爭光的事,她這種想法也不能告訴方以智,只是打定主意要考參謀一科。
李鴻基和李慧梅來到鴻安客棧時,幾人剛剛結(jié)束了柳如是報考哪科的爭執(zhí),畢竟考試的是柳如是,最終拿主意的是她。不過,陳貞慧和方以智兩人把帳算到了李鴻基身上,沒有他的亂攪舌根,柳如是哪會突然之間改變主意。
當(dāng)陳貞慧和方以智兩人看到李慧梅蹦蹦跳跳進(jìn)來時,雖知李慧梅是女的,按理應(yīng)該有文士風(fēng)度,卻冷著臉,不理不睬,李慧梅當(dāng)然也不是來找他們的,直接跑到柳如是和顧媚的房間,喊道:“楊姐姐,顧姐姐,我來了。”
李鴻基跟在后面,身后帶了十多名侍衛(wèi),見他們兩人冷著臉,抱拳道:“兩位兄臺,上次匆匆一別,未及敘話,這次定要聊個痛快。”
陳貞慧也想弄清李鴻基的來歷,勉強(qiáng)一抱拳道:“見過李兄。”又碰了一些方以智,方以智也回過神來,行了一個禮,道:“見過李兄。”
聽到了李慧梅的聲音,柳如是和顧媚兩人已經(jīng)出來,見到了李鴻基,柳如是故意顯得很是熱情,帶著李慧梅的手走了過來,又一手挽住李鴻基的胳膊道:“李兄何以數(shù)天不見,小弟想念的緊呢。”
這個動作對于一個女子來說已是十分大膽,柳如是出身風(fēng)塵,顧忌自然沒有普通女子來的多,她一方面是感激李鴻基上次的幫助,另一面是氣一氣方以智,她雖然對方以智已經(jīng)死心,但心中總有不忿。
方以智的臉色果然一變,自己心愛的女子和別人親親熱熱當(dāng)然不舒服,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到家人的同意迎娶柳如是,如今又利用她來打擊唐軍,若是事后,柳如是沒有逃出去,能有一個唐軍的高官庇護(hù),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能減輕他的愧疚之情。
方以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眾人來到了大廳,先對李鴻基道:“李兄,那日你走得匆忙,全靠李兄我們一行才能匯合,我還沒有向你表示感謝,今日在此謝過了。”說完拜了下去。
李鴻基連忙扶住:“方兄不必如此多禮。”
柳如是在旁邊看得一愣,沒想到方以智有如此胸懷,可心中一種輕視的感覺也油然而生,她在旁邊道:“李兄是看在我的面上才幫我找到兩個丫頭而已,感謝李兄的應(yīng)當(dāng)是我,好象不關(guān)方兄何事。”
方以智知道女人有時根本是蠻不講理,不理柳如是,對李鴻基道:“聽說李兄是商人,不知是何種營生。”
柳如是見方以智不答她的話,倒也不好再插嘴,李鴻基呵呵一笑道:“李某所做之事甚雜,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不過都是一些柴,米,油,鹽,荼而以。”
李鴻基又反問道:“我看你和陳公子也都是才華橫溢,不知想報考何科。”
方以智一窒,他們兩人只是慫恿柳如是來考,自己卻并沒有報名,一時被問,反映不過來,若是實說生怕李鴻基起疑。
陳貞慧在旁忙道:“我們當(dāng)然是要考進(jìn)士科,不過我聽楊賢弟言道李兄曾告訴他,唐王認(rèn)為進(jìn)士科出身的士子只知死讀詩詞八股,掉掉文,背背詞尚可,即不懂治國之道,又分不清五谷稼禾,百無一用,取之不過充充門面,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李鴻基道:“我也是曾聽人言,當(dāng)不得真,當(dāng)不得真,不過,唐王即然重開七科,那么對進(jìn)士一科不滿,恐怕也是有的。”
方以智嘆道:“我等寒窗十年,讀的全是四書五經(jīng),若唐王真是如此,那我等豈不白讀。”
李鴻基剛看完方以智的情報,因他在南京甚有才名,所有他的情報很是詳細(xì),知道他曾隨父宦游,遠(yuǎn)至四川嘉定、福建福寧、河北、京師等地,見名山大川,歷京華勝地,閱西洋之書,頗有見識。
成年后,方以智更是載書泛游江淮吳越間,遍訪藏書大家,博覽群書,絕不是他自己所說只讀四書五經(jīng),遂道:“何謂無用,古人云,學(xué)以致用,若是四書五經(jīng)能用,又何必在乎它能不能在考試用到,若四書五經(jīng)無用,縱然在考試是用到又有何用。”
陳貞慧在旁道:“說得好,太祖只用一科取試確有失偏頗,唐王重開七科,當(dāng)遠(yuǎn)勝朝庭只取進(jìn)士一科。”陳貞慧說此話倒不是全拍唐軍的馬屁,此時正是風(fēng)云激蕩之時,朝中還有徐光啟一幫研究西學(xué)的代表,朝庭在火炮上也多依賴于洋人,許多讀書人看到了圣人之外還有許多經(jīng)世之學(xué)。也知道朝庭只取進(jìn)士一科的不足,只是此事是太祖所定,又已過了數(shù)百年,無人敢加以置喙。
李鴻基見方以智還在考慮剛才自己所說的話,對方以智道:“古人曾言,天圓地方,可如今西洋人卻說地是圓的,不知方兄可為我解答。”
這句話搔到了方以智的癢處,他關(guān)于地圓說和西洋的傳教士有一番辨論,最終接受了地圓說,但也指出了傳教士的錯誤之處,傳教士曾說,太陽半徑為地球半徑的一百六十多倍,而太陽距地球只有一千六百多萬里。
方以智認(rèn)為這是錯誤的,因為據(jù)此計算(定地球圓周長為九萬里),太陽的直徑就將近有日地距離的三分之一大,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讓傳教士啞口無言。
方以智雖然知道天圓地方是錯誤的,但能接受地是圓的這一說法的人在大明卻找不到幾個,見李鴻基說了出來,方以智頓時滔滔不絕的講起來,其他人都插不上嘴。
方以智好窮物理,曾謂“不肖以智,有窮理極物之僻。”但此時方以智還年輕,他的那些關(guān)于光波動學(xué)說,光肥影瘦等理論都還沒有得到,李鴻基一講起物理,方以智馬上大起知已之感,尤其是李鴻基不時說出一些他沒聽到過的物理知識,更是興趣大增。連陳貞慧和柳如是也聽得津津有味。
等到天暗了下來,李鴻基提出要告辭時,方以智才戀戀不舍,直把李鴻基送到了客店外才回轉(zhuǎn),完全忘了他與李鴻基的恩怨。
方以智一回來,陳貞慧嘆道:“方賢弟,看來明天你我也得報名參加唐軍的科舉了。”</dd></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