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軍對四川,湖廣兩省起大攻時,有一隊人馬匆匆來到了河南的南陽郡,南陽郡是左良玉駐扎之處,這里壁壘森嚴(yán),一隊隊精銳的官軍正在操練,呼喝聲數(shù)里可聞,左良玉坐在一張大椅上,正在看著自己的部下兒郎操練,他的兒子左夢庚走了上來,凜報道:“父帥,朝庭的欽差到了。【無彈窗小說網(wǎng)】”
左良玉臉上青痙一閃,壓住自己的怒意,道:“就說我正在練軍,離開不得,讓他來見我。”
左夢庚一呆,道:“父帥,欽差是侯恂侯大人,昔日他曾對父帥有恩,可現(xiàn)在父帥故意要掃他的威風(fēng),這是為何?”
左良玉大怒,道:“叫你去你就去,羅嗦什么?”左夢庚從未見父親這么大的火,駭了一跳,連忙下去。
望著兒子下去的背影,左良玉臉上神色變幻不定,當(dāng)初侯恂對他的齷齪之事如何能對兒子講,人人都知道侯恂對他有提拔重用之恩,卻沒有想過,他為此受了多少屈辱,當(dāng)年他一個毫無根椐之人,一步步爬到了都司的位置,不知有多么不容易,那全是靠用銀子上下打點來的,不然,縱使他立了再多的功勞也別想往上升。
他那些銀子當(dāng)然也不是正道得來的,朝庭的軍餉時有時無,他就是把手下的全貪了也不夠,何況他需要手下為他賣命立功,又怎能扣克部下的軍餉,無奈之下只好打家劫舍。一次打昏了頭。既然劫了朝庭地軍需,事后他這些年往上的銀子總算沒有白送,保住了性命,可都司之位卻丟了,重新成為了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他如何甘心。只好投靠了侯恂,忍受著這個老鬼對自已的污辱,沒想到這次侯老頭還憑著自己的關(guān)系從獄中出來,若他不是欽差。現(xiàn)在還不能和朝庭翻臉,左良玉恨不得一劍就將侯恂殺了,以洗清自己地屈辱。
侯恂聽到左夢庚的回話,大為不悅,這個左良玉也太無法無天了,自己是欽差,他竟然不來迎接,還要自己迎尊就駕,果然是敖敖不馴,若不是自己當(dāng)年提攜他。他哪有今日。可這是在左良玉軍中,侯恂也只有強忍怒氣,對左夢庚道:“左將軍果然盡職盡責(zé),還請賢侄前頭帶路才是……
侯方域卻沒有這么大的胸襟,他今年剛滿十八歲,正是血氣方剛,父親離京后,他也跟了來,在這數(shù)月之間。侯方域受盡了人間的冷暖,從一個人人都捧著地貴分子,一下子成為罪臣之子,他為了能讓父親早日出獄,四處籌錢,可以前交往的好友的人對他都唯恐避之不及,提到借錢更是一個個都搖頭晃腦,不肯出分文,父親一出獄。這些人又巴結(jié)過來,所以現(xiàn)在他分外受不得別人的輕視,冷笑一聲道:“左總兵好大的膽子,連欽差來了也敢不迎接,莫非他要造反不成。”
左夢庚臉上一黑,本來堆起的笑臉立馬沉了下去。道:“這位是何人。小小年紀(jì)竟敢隨意污陷朝庭重臣。”
侯恂連忙打圓場,道:“左少將軍。小兒還年輕,對軍務(wù)不懂,還是趕快帶老夫前去傳旨為宜。”
左夢庚瞪了侯方域一眼,見侯恂放下了架子,才在前頭引道:“大人,請。”
侯恂初出京時,還以為左良玉會賣自己的臉子,自己前來督軍,也能撈到幾件軍功,如今見左良玉在自己剛來時,就給了一個下馬威,心里不由格登一下,只得硬著頭皮跟著,一路上看到左良玉軍中盡是虎賁之士,心中既有幾分高興,又有幾分憂慮。
到了沙場,數(shù)千人正在演練,呼喝有聲,侯恂等人一入場,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數(shù)千士兵剛好一起轉(zhuǎn)過身來,對著他們,向前邁進(jìn)了一步,數(shù)千士兵一起喝道:“殺。”明晃晃的兵器仿佛要直遞給來,隱隱帶有殺戳之氣,一股逼人的氣勢朝他們涌來,直讓人喘不過氣。
侯恂措不及防,登,登,登連退了幾步,侯方域更是呆住了,嚇得一動不動,左良玉滿意的點了點頭,喝道:“收操!”
數(shù)千名甲士一起呼喝一聲,用兵器在地上重重一頓,整個校場都好象在振動一般,然后數(shù)千人才潮水般散去,場上只剩下了左良玉和他地親兵,此時左良玉仿佛才剛剛見到侯恂一樣,笑呵呵地道:“原來是侯大人來了,左某軍務(wù)在身,未曾遠(yuǎn)迎,還請恕罪。1——6——”
是恕罪,左良玉臉上可是一點抱歉的表情都沒有,還直直的看著侯恂,顯得十分無禮。
侯恂干笑一聲,道:“左大人盡忠職忠,何罪之有。”
他不再和左良玉客氣,拿出了黃凌,道:“圣旨到,總兵左良玉接旨。”
對圣旨左良玉還不敢兒戲,連忙跪下道:“臣左良玉接旨,萬歲,萬歲,萬萬歲!”
侯恂展開圣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左良玉公忠體國,剿滅河南匪患,功莫大焉,特加封其太子少保銜,其子左夢庚,少而有勇謀,擢升其為參將,今有唐賊,正犯湖廣,四川兩境,特命兵部侍郎侯恂為河南道監(jiān)軍,望爾兩人齊心協(xié)力,旨到之日,即提兵出擊,將進(jìn)犯兩省的唐賊擊退,功成之時,朕不吝封候之賞。欽此!”
左良玉謝禮完畢,站了起來,侯恂道:“恭喜左大人,皇上對你器重的很,將來有一天封侯,可不要忘了老夫才好。”
左良玉皮笑肉不笑,道:“侯大人抬愛了,大人以前是左某的上司,現(xiàn)在還是左某的上司,若說封侯。大人也一定比我先封,大人遠(yuǎn)道而來,一路辛苦,晚上未將為大人接風(fēng),還請先稍息一晚才是。”
侯恂道:“左大人。唐賊對我四川,湖廣兩省攻勢很急,我觀大人兵馬訓(xùn)練有述,皇上的意思是請大人馬上出兵。前去救援兩省。”
左良玉笑道:“不急,不急,唐賊如此猖狂,我定當(dāng)為皇上分憂,明日出兵如何?”
侯恂聞言,松了一口氣,看到剛才左良玉給自己地下馬威,還以為他必定會推脫,沒想到答應(yīng)地那么爽快,只要左良玉肯出兵就好。以前朝庭每次讓他出兵都左推右推,看來,左良玉還賣幾分自己的面子。
侯恂想到這已是滿面春風(fēng),道:“大人果然是皇上的肱股之臣,老夫出京時,還有小人說左總兵只知保存實力,畏敵怯戰(zhàn),等左大人帶兵掃平了兩省之賊,看這些小人還有何話可說。1——6——”
左良玉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皇上有命,咱們做臣子的赴湯踏火也在所不辭,可況只是區(qū)區(qū)賊寇,今晚我先為大人接風(fēng),明天全軍開拔。”
當(dāng)晚,整個大營燈火通明,左軍中地所有高級將領(lǐng)都到齊,左良玉把皇帝的旨意一說。大家都三呼萬聲,齊喊道明天出兵,剿滅唐軍。侯恂徹底放心,看來左軍中的將領(lǐng)還是忠于朝庭,不會受左良玉一個人左右,軍官來一一敬酒。他都一干而凈。
正當(dāng)酒過三巡。外面?zhèn)鱽硪魂囮嚬脑肼暎钼藭r微有醉意。對左良玉問道:“什么聲音?”
左良玉好象也很納悶,對左夢庚道:“庚兒,你去看看,外面如何這般吵鬧。”
左夢庚匆匆出帳,不一會兒,神情慌亂的跑了進(jìn)來,道:“不好了,父帥,外面要兵變了。”
左良玉將酒懷一摔,道:“我待他們不薄,好好地要鬧什么兵變,來呀,把領(lǐng)頭地抓起來,我就不信,敢反了他們。”
親兵匆匆出帳,不一會兒,捆了幾個五花大綁的人進(jìn)來,左良玉一拍桌子道:“劉麻子,張老三,你這幾個狗雜種,老子待你們不薄,為什么要鬧兵變。”
幾人齊聲喊冤,道:“大帥,我們不是要兵變,只是聽說部隊明天就要開拔,家里實在是揭不開鍋,我們怕走后,回來時家中老少都要餓死,所以想請大帥,能不能把前幾個月的欠餉了,我們也好安心替皇上作戰(zhàn)。”
左良玉臉上一紅,道:“不是和你們說了嗎,朝庭暫時困難,很快就會補齊嗎。”轉(zhuǎn)過頭對侯恂道:“是不是啊,侯大人。
侯恂一驚道:“是,是,朝庭不會讓各位空著肚子打仗,軍餉很快就會來到。”
劉麻子,張老三,一起追問道:“大人,那請問軍餉何時來到?”
侯恂頓時支支唔唔,他如何知道朝庭的軍餉什么時候來到,劉麻子,張老三頓時變了臉色,大叫:“自古皇帝不差餓兵,若是朝庭軍餉一日不到,我們一日不開拔。”
左良玉大怒,道:“你們這個混帳東西,怎敢威脅欽差大人,來啊,把他們幾人都拉下去砍了,看還有沒有人鬧事。”
幾名親兵應(yīng)道:“是。”把幾人推了下去。
幾人口中都大喊:“大帥,大帥,我們只是要求給我們欠餉,大帥要殺我們,我們不服!”親兵毫不理會,不一會兒,只聽到數(shù)聲慘叫聲,幾顆血淋淋的人頭呈了上來,
侯恂嚇了一大跳,剛吃的酒菜差點吐了出來,忙吩咐:“拿走,拿走。”
左良玉面沉如水,一揮手,讓人將人頭拿了下去,向侯恂賠禮道:“打擾大人地酒興了,大人放心,無論如何,明天我一定率軍出。”
侯恂開始還以為左良玉是演戲,借口兵變來推遲出兵,不由冷眼觀看,可左良玉毫不猶豫地就把領(lǐng)頭鬧事之人殺了,又不象在演戲,他頓時糊涂起來,難道左良玉控制不了部隊,只能殺人立威,不過,他再也沒有心情坐下去,匆匆告辭。
望著侯恂離去的身影,左良玉冷笑連聲:“老子才不會傻到去跟唐軍硬碰,只要唐軍不到老子地地面上,那就井水不犯河水。”
突然帳外鉆進(jìn)了幾個人,正是剛才推下去已經(jīng)殺掉的劉麻子,張老三等人,他們笑嘻嘻地道:“大帥,剛才我們還演得不錯吧。”
左良玉笑罵:“不錯個屁,全是破錠,看你們吃得膀大腰圓的樣子,家里象揭不開鍋嗎?”
幾人吃了一驚,張老三道:“大帥不會讓我們餓瘦了再演吧。”
左良玉道:“餓個屁,哪有時間餓你們十天半個月的,記著,明天把聲勢鬧大一點,但你們幾個不能再露面,免得讓那個老家伙看見。”
幾人笑道:“是。”轉(zhuǎn)身下去。
侯恂回去后,越想越是不安,左良玉雖然把此事壓了下去,但士兵們心里有了怨氣,這仗還怎么打,但他也毫無辦法,他不可能變出銀子來解決問題,半夜三更后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天剛蒙蒙亮,侯恂就被一陣巨大的聲音吵醒,他仔細(xì)一聽,原來全是士兵討要欠餉的聲音,他連忙推開窗戶一開,頓時呆了,外面黑壓壓的足有數(shù)萬人,圍著總兵府,口里喊道:“餉,餉。”
突然他的門被踢開了,侯恂嚇得一機伶,回頭一看,見是左夢庚才放下心來,左夢庚匆匆對侯恂道:“欽差大人,不得了,不知是誰謠傳說大人這次出任河南監(jiān)軍道,皇上特意拔了三十萬兩白銀作軍餉,現(xiàn)在士兵們都要找你要餉呢。”
侯恂大吃一驚,道:“那怎么辦,快快請總兵大人幫我解釋一下,老夫哪帶來了什么軍餉。”
左夢庚道:“大人,這幫人已半年沒餉了,一個個都餓瘋了,不會聽人解釋,若是找到大人,大人又拿出不軍餉來,恐怕失望之意,大人會有性命之憂啊。”
侯恂大為恐懼,這饑兵鬧餉在大明朝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饑兵起恨來,連總兵都敢吊起來打,莫說他只是一個文官,恐怕打幾下就要沒氣了,連忙問;“少將軍,那我怎么辦,該怎么辦?”
左夢庚囑咐道:“大人,這里是總兵府,家父帶兵多年,在士兵中威信還是有地,只要你不出去,饑兵是不敢進(jìn)來的。”
侯恂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左夢庚見侯恂被嚇成這樣,強忍笑意,趕快離開。走了好遠(yuǎn)才笑出聲來。從此饑兵隔三差五就要鬧一次,侯恂連總兵府也不敢跨出去,出兵之事就此不了了之,崇禎接到侯恂的回報,勃然大怒,大罵侯恂飯桶,草包,對左良玉還是不敢逼迫太甚,只好擠出三十萬兩白銀給左良玉送去,盼他拿到銀子后,會有愧疚之心,火出兵,解救四川,湖廣兩省。</dd></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