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聽到動靜找了過來，見到墨恒時只愣了一瞬。
    目光移到墨時琛身上時，臉色大變，“蓁蓁，阿琛發燒了，我先背他上去，你去房里拿藥箱和換洗衣物。”
    宋白動作很快，夭夭甚至都來不及反應。
    墨時琛在宋白背上，眼皮很重，幾乎就要垂下。
    他卻還是動了動蒼白的唇，虛弱地對她說，“放心。”
    聲音很低很輕。
    “墨時琛。”
    千萬不要有事。
    夭夭叫著他的名字，也跟著跑了過去。
    手腕突地一疼，卻是墨恒拉住了她，“葉蓁，到底是怎么回事？”
    夭夭回頭，眼神冰冷至極，“墨恒，如果你用眼睛去看，用心去聽，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我覺得，你可以把眼睛和心捐給有需要的人了，沒人有義務教你成長。”
    墨恒皺眉，不悅，“我在好好跟你說話你怎么又罵人了。”
    “那就請高貴正義的墨少爺，去查一查，去看一看，你叔叔墨時琛、這個家真正的主人，如今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吧。”
    夭夭狠狠甩開墨恒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前。
    去自己房間拿了東西，急急忙忙趕去墨時琛身邊。
    鳳凰的提醒一聲接著一聲，她卻恍若未聞。
    “什么狗屁黑化值，你給我閉嘴！”
    如果她是墨時琛，她會興風作浪，大水淹城。
    【宿主你真是妖性難馴！】
    天道要培養氣運之子，分善惡正反黑白。
    那墨時琛呢，又何其無辜！
    憑什么要犧牲他？
    “呵，”夭夭勾唇，輕蔑一笑，“我就是妖啊，本性難移，你們不早知道嗎？”
    夭夭推開門時，宋白正在給墨時琛降溫。
    她來了后，宋白開始喂藥打針，又忙活了好一陣。
    凌晨三點多，宋白睡著了。
    夭夭爬上床，輕輕問，“墨時琛，你冷嗎？”
    “夭夭，我冷。”
    “那我把你抱緊點。”
    “嗯。”墨時琛纖長的眼睫輕顫，嗓音帶著低低的啞。
    早晨五點多的時候，夭夭收到了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我會給叔叔一個交代。
    ——墨恒
    夭夭丟開手機，沒搭理。
    鳳凰冷酷的叫囂著：【警告宿主，如果順其自然，你和他的結果都將是萬劫不復！】
    夭夭抬眸，指尖拂過男人精致漂亮的眉眼，“墨時琛，你知道什么是萬劫不復嗎？”
    很久很久以后，夭夭紅唇翕合，無聲說，“我知道。”
    所以，我不會讓你萬劫不復的。
    ……
    翌日，宋白最先醒來，不過他是被電話吵醒的。
    來電的是舊日同學，大致意思是讓他看新聞。
    宋白本來沒興趣，一聽說有關墨時琛，連忙搜索。
    各路媒體大肆報道墨時琛醒來的事情，甚至配上了照片。
    有昨天夜里的模糊輪椅照，還有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高清照，更有媒體將過去與現在對比，將如今的墨時琛批評的一無是處。
    在多種無良的聲音中，竟然還出現了“不如去死，成就美名”的呼聲。
    宋白當場爆粗，對著墻壁狠踢了幾腳。
    終于，略微平靜下來后，才走進房間。
    夭夭和墨時琛都已經起身，墨時琛坐在輪椅上看書，夭夭在喝水。
    一同進來的還有墨恒，他笑著說，“我給你們買了早餐。”
    夭夭一看見墨恒就炸毛。
    啪——
    “墨恒，你好無恥啊。”
    在很多天以后，夭夭再次給了墨恒一個巴掌，絕情又憤慨。
    臉上火辣辣的疼，摸著更疼，這次比以前似乎更用力了。
    墨恒嘆了口氣，“我沒有。我不是這樣要求媒體的，你相信我。”
    “除了你，還有誰？噢，我忘了，還有你爸。”夭夭，“你們就是欺負墨時琛形單影只無能為力么？所以搶了他的家他的公司還不夠，如今要盡己所能的抹黑他。”
    頓了頓，夭夭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墨恒，我以為你多少有點良知的，原來是我看錯了。”
    被曾經很喜歡自己的葉蓁這樣指著鼻子罵，墨恒心里有種異樣的難受。
    想解釋，但就是說不出口。
    很委屈，很煩躁。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有一句，“我去查好嗎？”
    夭夭轉過身，背影決絕而淡漠。
    墨恒抬了抬手，想讓夭夭面對他，想了想終究沒那么做。
    “我會把公司還給小叔叔，讓你們所有人都滿意。葉蓁，我沒你想的那么齷齪。”墨恒說著，邁步往外走。
    “阿恒回來。”
    墨時琛叫住墨恒，口吻淡淡地說，“媒體說的對，我既然死過一次，現在又半死不活，根本就是廢物。公司是你們的，運作的很好，我不會插足。”
    “可是……您也可以……”
    “阿恒，保留我最后的體面吧。”墨時琛垂眸，淡漠道。
    宋白送墨恒出去了，剩下夭夭抱著墨時琛哭唧唧。
    自從發現流淚不會掉珍珠后，她就想把所有的情緒發泄出來，“墨時琛，你不要難過。你還有我，我會心疼你，會為你哭，為你做任何事情。”
    “夭夭，”墨時琛心口一痛，緊抿的唇輕顫，聲音低啞，“離我再近一點，低頭。”
    夭夭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
    她望著墨時琛，眼睛撲閃撲閃，眼角還掛著淚花。
    “夭夭……”墨時琛輕輕吻在她的眼角，舔去她的淚。
    眼皮微重，十分虔誠的一吻。
    微涼的，顫抖的吻，帶著淡淡血氣。
    很久很久，才分開。
    夭夭不懂這是怎么回事，只覺得墨時琛好可憐，就因為她哭他就那般情緒。
    男人墨黑的瞳孔里藏著沉痛與無助。
    仿佛有無數的話想說，又說不出口。
    他在傷心啊。
    “墨時琛，還有葉家呢。”夭夭安慰道，“我爸媽只有我一個女兒，我把葉氏送給你。”
    墨時琛想，那一定是最動聽的情話。
    可惜，說的人還不自知。
    夭夭又說，眉眼彎起，硬擠出一個笑，“把我的所有都給你，要不要？”
    女孩的眼里明明沒有愛情，他卻覺得心口酸酸甜甜，悶悶的，像是被狠狠捏住，有血溢出。
    喉嚨里傳來淡淡的血腥，墨時琛眼睫顫動，輕輕地問，“那么你呢，夭夭？”
    如果我想要的，只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