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家父母都驚呆了,自己女兒在說什么,他們怎么一個字都沒聽懂。
“品古齋”不是沒有賣給二弟么,桐桐哪里來的錢?
可是此時當著這些流氓的面,他們也不好細問,只得手心里捏著一把汗。
一個手下小聲在花襯衫耳邊嘀咕,似乎也在商量這事情的可行度。
花襯衫聽了之后,靠著沙發,吊兒郎當的問道:“我不答應,又如何?”
“這件事已經驚動了警方,如果不愿意私了,那我們就去警局說說理去。”
花襯衫微微挑眉,走到一旁點了支煙,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過了一會,他狠狠把煙頭扔在地上:“呸,真他媽的晦氣,老子今天算是倒霉了!”
他沖著靳木桐嚷嚷:“行了行了,賠就賠,一百零九萬,一分錢都不能少,你現在就打錢!”
靳木桐點頭:“我這就去銀行辦,不過你得跟著我,打款后借據立刻還我?!?br/>
花襯衫罵罵咧咧的答應了,一行人見狀就要撤,靳衛明趕緊攔住了靳木桐:“桐桐,你這錢哪來的?”
靳木桐低聲說道:“店里做了單生意賺的,爸,你放心吧,錢的事情有我呢?!?br/>
說完便去還了錢,拿回了借據,再回到家里,又到警局解釋了事情經過。
一番折騰回到家里,已經是晚上了。
媽媽做的飯熱了又熱,還是等她回家以后一家人才坐在一起吃飯。
“爸,這么大的事情,你不該瞞著我的?!苯就┱f道。
靳衛明:“桐桐,你那一百多萬,來路真的沒問題嗎?“品古齋”生意不好做,你這才剛接手一段時間,怎么能賺這么多錢呢?”
靳木桐簡明扼要的把小陶俑的事情講了一遍,靳衛明也把家里的欠款情況跟靳木桐說明了。
家里之前欠了銀行五百萬,由于還款壓力,靳衛明又跟高利貸借了一百萬,今天把高利貸的錢還了以后,銀行連本帶利還差三百萬。
靳木桐聽了以后,從包里拿出了一張卡。
“爸,這卡里還有一百六十萬,密碼是我生日,都是賣小陶俑剩下的錢,你先還一部分,雖然欠銀行的錢還差三百萬,可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的。錢能還上,“品古齋”也一定會保住的?!?br/>
“桐桐……”
靳衛明很想拒絕的,畢竟這是女兒好不容易賺來的,可家里的實際情況不容得他拒絕。
他心里實在是不好受,女兒上大學以后就很少回家,雖然只是普通院校的財會專業,可木桐很能干,拿到了注冊會計師證,將來找個工作,找個穩妥的人過一生他也就知足了,可是……一切都在他欠下巨額債務以后變了。
木桐放棄了當會計師,想要接手父親傳下來的“品古齋”,如今還扛起了還款的重任,這讓他這個當爸的無地自容。
他暗自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振作起來,為了這個家,為了女兒的心愿,他也一定要努力把剩下的錢還上。
“爸,不用說什么了,我們都是一家人。”靳木桐端起了茶,敬了父親一杯。
靳衛明背過頭,不讓女兒和妻子看見自己紅了的眼。
……
過年期間海西路,雖然很多店鋪都沒有開門,卻比平時還要熱鬧。這條街自古便有辦廟會的習俗,靳木桐也出門閑逛。
由于還清了高利貸欠款,她給家里的錢也暫時緩解了家里每月的還款壓力,這些天靳木桐一家總算是過了個安穩的年。
假期還剩兩天,靳木桐的心情倒也不錯,平時每天都來海西路,今天來逛廟會,倒是有不一樣的感覺。
街頭到處都是賣各式小吃的,偶爾還能看見消失多年的街頭雜耍,當然也少不了各種擺地攤的小商販,過年期間的海西路完全開放,只需要向管理處繳納一定的管理費,普通人也可以來體驗一下擺地攤的感覺。biquge.biz
所以過年期間能看見平時沒有的地攤。
靳木桐饒有興趣的逛著,地攤上也有各式古董,當然到代的開門貨不多,只能看個熱鬧。
海西路上還有一件新鮮事,那便是一家幾十年歷史的老茶館海西茶樓重新開業。
這家茶樓始建于清朝咸豐年間,原先是個戲院,民國時期改成了茶館,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經營不下去,變成國營餐廳,后來又承包給了個人。如今能重新恢復當初茶館的模樣,這讓不少錦城人都感到高興。
靳木桐見這茶館生意很好,自己也走累了,便走進茶館準備喝喝茶,歇一會。
一樓大堂已經坐滿,靳木桐便走到了二樓。
坐下以后,靳木桐發現這間茶樓雖然中間有幾十年被改成了餐廳,卻并沒有拆除最初戲院的主體結構,如今茶樓重新營業,一樓的戲臺還依舊存在。很有一種古色古香的感覺。
靳木桐點了一壺花茶,一盤瓜子,隨手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坐在窗前一邊喝著茶,一邊享受著閑暇時光。
“啪!”一聲脆響,隔壁桌不小心將茶杯掉在了地上,摔碎了。
“哦豁,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把茶杯蓋都給摔碎了,這下好了,可要賠錢了?!币粋€穿著時髦的女人叫道。
“哎,我這不是沒看清么,今天人太多,這么嘈雜難免的,待會伙計來,我砍砍價,看能不能少賠一點?!迸赃呑谋闶遣恍⌒拇蛩椴璞哪凶?,看樣子大概是那女人的老公。
“大過年的,真是晦氣!”那女人抱怨道。
“什么晦氣啊,碎碎平安碎碎平安?!蹦凶拥吐暷钸?。
不一會,伙計過來,打碎了店里的茶具,按照規定是要照價賠償的,這套茶具得賠一百塊錢。
“不是,你這茶具也忒貴了吧,這不是訛我們錢嗎!再說了我們只打碎了茶杯蓋,又沒有打碎茶杯,哪有一個茶杯蓋就值一百塊的!”時髦女人尖聲叫道。
男子按住她,也說道:“伙計,你看我們也不是故意的,你今天人那么多,很容易打碎茶杯,你看能不能便宜點?!?br/>
“那可不行,你看看,我們這些茶具都有價目表的,得照價賠償,你們也別為難我呀?!?br/>
這一男一女依舊各種推諉,想要賴賬。
伙計見對方不給錢,轉身就去叫來老板。
方教授的徒弟汪陽剛好就坐在隔壁桌,見這情況也是嗤笑了一聲,心里也想,這家店可真黑,這么個茶杯蓋就得收別人一百塊,大過年的,也不稍微給人留點余地。
此時,靳木桐的頭都沒抬一下,原本這事跟靳木桐沒啥關系,她自顧自的看書,一道聲音卻傳入耳中。
“哎喲喲,哎喲喲喲,哎喲喂!”
她抬眼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那摔碎的茶杯身上,只見一個小小的老頭從碎瓷片中掙扎著爬起來,身上穿著清朝樣式的藍色長袍,頭上原本有頂帽子的,從桌上摔下來,帽子骨碌碌滾了很遠,它一邊揉著屁股,一邊一瘸一拐跑過去撿帽子,滑稽的樣子看得靳木桐噗呲一聲就笑了。
撿起帽子,小老頭拿著帽子反復看,似乎剛才摔的那一下,對帽子的損傷非常嚴重,它自然是心疼不已,臉上的褶子都皺在了一起,看了半天,這才鄭重其事的帶上了帽子,拍了拍身上的土,又回到了茶杯的旁邊。
這……
靳木桐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還……是個古董啊。
今天逛了大半天的地攤都沒什么收獲,沒想到在這個茶館給普通客人用的茶杯還能遇上個古董,也是件稀罕事。
靳木桐頓時有了興趣。
這時,茶館的老板走了過來:“請問是你們二位打碎了杯子嗎?”
那女人一聽這話就炸了:“你就是這里的老板是吧,你們這杯子蓋定價也太貴了,我這就給工商局打電話,舉報你們這家黑店?!?br/>
茶館老板臉色一黑:“我們這里的杯子可不是隨隨便便得來的,不信你看,這里的茶杯都是我們精心收集的,每一個都是孤品,一個茶杯配一個茶杯蓋,你打碎了茶杯蓋,這茶杯我們也不能用了,自然是按照一套的價格來賠的。”
女人哪里肯聽,堅持要打電話叫人來評評理。
“什么精心收集,不就是個破杯子么,這種杯子淘寶一百塊能買一堆了!你就是故意訛錢!”女人高聲爭辯道。
茶館老板又急又氣:“你看看,這茶杯個個古色古香,都是為了還原這個戲院剛開業的樣子,哪里是什么便宜貨,你不懂不要亂說。”
眼看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看熱鬧一般的指指點點,女人臉上也不好看了,從包里抽出一張五十的和一張二十的:“就這么多了!”
茶館老板氣得翻白眼,也不想剛開業就鬧得太大,接過錢警告了一句:“下不為例,以后注意點!”
一場鬧劇結束,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伙計正要前來打掃地上的碎片,靳木桐走了過去:“等一下,你們這個杯子是要丟掉的嗎?”
“不然呢?這都碎了,放在這里傷到人該怎么辦?”
“我對這個挺感興趣的,能不能送給我?”
伙計愣了一下:“你要這個干什么?”
“是有點用途?!苯就┪⑿Φ?。
“那行吧,那你來收拾,小心別劃到手了?!被镉嫲咽种械膾咧惴旁谝贿叄ッe的事情了。
靳木桐找了個布口袋,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碎片都撿到口袋里,直到撿起最后一塊碎瓷片,靳木桐終于松了一口氣。
“那邊那邊墻角下面還有一塊小的,我的帽檐別丟了?!毙±项^著急的指著墻角說道。
“哦……”她走過去,果然發現了一塊被她漏掉的小瓷片。
“沒了吧?”靳木桐問道。
“沒了沒了?!毙±项^說完,才意識到哪里不對,茫然的望著天。
它……出現幻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