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br> 城南，高山流水會所。</br> 206包廂。</br> 叩叩叩——</br> 門口的遠洲開了門，眼神朝洗手間示意，老戊點點頭斂了斂心神放輕腳步去洗手間，路過茶幾時瞥了眼趴在地上滲了一地血的中年男人，沒點響動仿若死了一般，老戊呼吸凝滯片刻不自覺的把心提到嗓子口。</br> 洗手臺是開放式，盛白衣正微微俯身，雙手正在水下沖洗，透明的流水里夾著些許沖淡的粉色血跡，全都是從他指尖脫落。</br> 單從側面來看，他已有許多人望塵莫及的精致側顏。</br> “九爺。”老戊恭敬的喊，眼神掃過洗手臺邊那一串沉香木，也略微沾了些血。</br> 心跳更是快的難以壓制，抖著嘴唇說。</br> “……人，跑了。”</br> “哦？”細細的一聲疑問，昆山玉碎，十分悅耳，隨之水聲也停了，盛白衣直起身扯了兩張擦手紙翻蓋住修長熒白的指骨，慢條斯理的擦拭。</br> 鏡面中，他抬起頭來，面容染著幾分冷色。</br> “你的地方，人也能跑？”鏡面四周有光，把他襯得光彩奪目，若非眼神太過陰翳，還當是哪位謫仙降世。</br> “這點事都辦不好，留著你做什么？”</br> 老戊心頭狂跳，半彎的身體俯的更低，高大的身軀有肉眼可見的顫抖，“九爺息怒，我保證把人抓回來！”</br> 盛白衣沒說話，緋艷的狐貍眼中一片霜色，眸子來來回回打量了好幾次老戊的后腦勺。</br> 十分危險。</br> 一個呼吸的時間，老戊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br> 少頃，才聽他從鼻腔擠出聲冷哼，抬手抬起洗手臺邊的沉香木旋身出了洗手間。</br> “打草驚蛇了，捉回來有什么用？”</br> 老戊直起身，長吁口，擦了擦腦門的汗，小跑著追出來，“九爺，有個人或許能打聽到些消息。”</br> 盛白衣不言，腿長的他很快就到門口。</br> 老戊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繼續，“有個叫祥子的此時正在樓下，是東都里有名的包打聽。認識很多三教九流，原先是老狗兄弟，老狗死后仗著舊關系還算有點用。”</br> 盛白衣還是沒作聲，腳步溫吞的經過走廊，在二樓護欄邊時停下，老戊跟上來指著樓下一處卡座，“九爺，那個就是祥子。”</br> 樓下那個叫祥子的，此時正翹著二郎腿，靠著椅背頗為得意。</br> “只要錢給夠，祥子就能挖出東西，要不我去試試？”老戊跟盛白衣請示，摸不透老板心思，這心里一直是懸著的。</br> 盛白衣是在看樓下，但關注點并不是祥子，而是卡座對面的那個姑娘。</br> 花清祀——</br> 兩年過去，僅憑一個側顏，盛白衣也一眼認出她。</br> 她怎么會在這兒？</br> 此時的樓下。</br> “祥子先生。”花清祀客氣的喊，打量著祥子，獐頭鼠目，臉上疤痕不少，精瘦，寸頭，穿了件印花襯衫，非常顯眼高調。</br> “若是數目不夠，您大可明說。”她細長的指尖按著支票往前，說話輕聲細語，盈盈淺笑。</br> 酒桌上，有一張500萬的支票，花清祀給的。</br> 祥子大咧的靠著沙發，嘴里叼著煙，眼神瞇著，“500萬？花小姐出手如此大方？”</br> 他吐了口煙，懶懶散散，“我就好奇23年前舊案，花小姐怎么如此在意？”</br> 花清祀面色不變，依舊客氣，“聽說，祥子先生只賣消息不問緣由，只要錢給夠了別說這23年前的舊案，就是在深的料，您也能打聽的一清二楚。”</br> “我也是久聞祥子先生大名，今日才會慕名而來。”</br> 祥子是個沒文化的粗人，聽不來那些咬文嚼字的話，不過就覺得面前的花清祀說話細細軟軟的，聽著極為舒服。</br> 何況，她還是個美人呢，面若月華，身若細柳。</br> 祥子那眼神漸漸的就變了味，手指在下巴摩挲，心道要是能把這種美人弄到床上……</br> 還不得爽的魂都得去一半？</br> “您求財，我求真相——”那張五百萬的支票，被花清祀推到酒桌邊緣，“各有所求，何不兩全其美。”</br> “當然，這不過是定金，待事情成了，我愿意再支付1500萬辛苦費。”</br> 兩千萬買一個消息！</br> 已經是個非常讓祥子心動的價格。</br> 祥子哈哈一笑，忽然俯身，看似要拿支票卻猛的攥著花清祀地手，嗯……又軟又細又滑。</br> 這樣的手，非一般酒吧會所小姐能比。</br> 摸著實在舒服。</br> “花小姐出手一向這么闊綽嗎？”祥子嘿嘿的笑著，不規矩的手還在花清祀手背上磨蹭兩下，用意明顯。</br> 花清祀搖頭，不露痕跡的收手，“也是對人對事。”</br> 喲，還玩兒欲擒故縱呢？</br> 祥子這么想著，眼睛滴溜溜一轉，“23年前那起車禍案我也聽說過。”他起身，目的直接的坐到花清祀身邊，正要靠近時，一杯洋酒灑在兩人中間。</br> 這酒是花清祀故意弄灑的。</br> “不好意思。”她借機拉開距離，拿著紙巾在擦打濕的裙擺。</br> 祥子暗罵一聲，干笑著，“不瞞你說，我這兒的確有些料，不過嘛……”他迅速出手，攥著花清祀手腕用力一扯。</br> 五光十色之中，祥子一雙眼冷下去，“老板交代過，誰敢來打聽這件事，都會讓人有來無回！”</br>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和警告。</br> 果然有內情！</br> 花清祀心神亂了一瞬，緊盯著祥子，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已經到嗓子口，壓著迫切，才擠出幾個字，“開個價，多少錢買你知道的所有秘密。”</br> “呵，花小姐沒聽懂？這件事可不是誰都能打聽的，不過……你要是愿意跟了我，咱倆做了自己人，一切不就好說了嗎？”</br> 威脅警告在前，利誘在后，當真會玩弄人心！</br> 一時間不見花清祀說話，心癢難耐的祥子就開始欲欲躍試，另一只手放在花清祀大腿上，用手指挑開外套，摸到外套下的橘紅色皮裙——</br> 放肆直白又大膽！</br> 花清祀的眼神霎時冷下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撈過桌上的洋酒瓶朝著祥子腦門敲下去。</br> 嘭——</br> “各有所求，還請你放尊重些！”花清祀呵斥著起身，華彩之中她垂著眼眸，眼神像在看一只下水道的臭老鼠。</br> 祥子捂著被砸的腦門起身，怒火中燒，“臭婊子，你敢砸我？”一聲怒斥，驚動隔壁卡座喝酒享樂的兄弟們。</br> 祥子在東都混跡多年也是有不少兄弟的，如今被一個女人砸了腦袋顏面盡失，統統都圍過來要給‘大哥’找回場子。</br> “媽的，臭婊子敢跟我大哥動手，我看你是活膩了！”</br> 花清祀不驚不躁，看了眼祥子，“買賣不成仁義在，你……當真要攔我！”</br> “呸。”祥子怒淬口，瞥了眼掌心都是血，指著花清祀，“把這個賤人給我弄走，看老子怎么玩兒死她！”</br> 祥子丟了臉，又看上花清祀想歡好，被砸了頭不就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和契機，所以話就說死了。</br> 是打定了主意今晚要把花清祀弄到床上去。</br> 兄弟們也懂祥子意思，話剛一說完就有兄弟動手，大力扯著花清祀肩膀，花清祀反應很快，側身退兩步對著面前人一腳就朝下體踹過去。</br> “啊——”</br> 看似柔柔弱弱一姑娘，沒想到出手這么野。</br> “媽的。”</br> 不曉得誰罵了聲，其余四個圍上來，正當花清祀在估量怎么反擊時，一人忽然插足進來，三兩下就解決了攔在花清祀面前的人。</br> 動作太快，花清祀沒看清，就曉得幫他那個穿的皮衣。</br> 正當她納悶之時，就聽一道悅耳的嗓音傳來，“這邊來，站著做什么。”卡座外有一條走廊，邊上有雕花護欄。</br> 盛白衣就立在護欄邊，披著一身五色華光，眉目如畫，面若春曉，鬢若刀裁，灑脫風流。</br> 特別是那眸色像一杯陳年老酒，極為深邃醉人。</br> 見她愣著沒動，盛白衣抬手，招了招，像哄人一般，“過來，小心誤傷。”</br> 花清祀有點木訥，腳下無意識往他的方向靠近。</br> 而會所里，有歌手在唱歌，正好唱到——</br> 有生之年</br> 狹路相逢</br> 終不能幸免。</br> 【作者有話說】</br> 3.2號，新文開坑，歡迎大家踴躍跳坑。</br> 一貫大甜寵風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