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長緩步走進里屋。</br> 黃領全臉色慘白,一屁股坐到地上。</br> 他知道自己完了!</br> 以鎮遠鏢局的風格,他做過的惡事,足以讓他在審判大會上判好幾次死刑了!</br> 管家的臉色也隨之大變。</br> 飛艇靠近永林鎮的時候,管家就知道大事不妙了。</br> 他是黃領全手下第一狗腿子,這些年跟著黃領全做了不少惡事,看到飛艇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跑。</br> 可是臨走的時候他發現飛艇在鎮子外面降低飛行高度,從而判斷出鏢師很可能不是沖著他們來的。</br> 于是管家起了貪念,決定賭一把,在鏢師進鎮之前,帶兒子來敲詐黃領全。</br> 但是他沒想到土匪也和他做出了一樣的決定,更沒想到鏢師來得這么快。</br> 看到一班長出現的那一刻,管家就知道自己賭輸了!</br> 管家的大兒子看到一班長只有一個人進屋,和三兒子對視一眼,同時掄起手里的柴刀,朝著一班長撲了過來。</br> 一班長冷笑看著對方,動都沒動一下。</br> 就在兩人快要撲到一班長面前的時候,門口突然飛進來兩道箭矢,擦著一班長的肩膀飛過去,正中兩人面門!</br> 直到此時,一班長才終于側了側身。</br> 噗噗!</br> 兄弟兩人的尸體在慣性的作用下撲倒在地上。</br> “阿大,阿三!”</br> 一下子死了兩個兒子,管家直接嚇傻了。</br> 二兒子的任務是保護管家,看到這一幕,趕緊提起柴刀擋在管家身前。</br> “都給我老實點!”</br> “把刀扔了,抱頭蹲在地上!”</br> 兩個鏢師邁著小碎步進入屋子,手里端著弩弓,對準管家和二兒子。</br> 二兒子看了看鏢師,又看了看手里的柴刀,有些猶豫。</br> “我再警告你一次,快點把刀放下!”</br> 左側的鏢師把臉頰貼到弩弓準鏡后面,做好隨時擊發的準備。</br> “小二,聽軍爺的,快把刀扔了!”</br> 管家趕緊回頭看著兒子。</br> 他知道以自己做過的惡事,接下來的審判大會在劫難逃。</br> 三個兒子已經死了倆,二兒子是他僅有的一條血脈了。</br> 二兒子扔掉柴刀,學著管家的樣子,抱著頭蹲到地上。</br> 至于黃領全,早把腦袋縮到褲襠里了。</br> “你們誰是黃老爺啊?”</br> 一班長冷笑著問道。</br> “他!”管家趕緊指著黃領全:“他就是黃領全,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壞事惡事,鎮上的老百姓都叫他黃扒皮!軍爺你快把他抓起來!”</br> “阿福……”</br> 黃領全抬頭慘笑一聲,指著管家說道:“軍爺,我知道我跑不掉,但是他也不干凈,我的事九成九都是他去辦的!”</br> “軍爺,冤枉啊,都是黃領全逼我的!”管家趕緊喊道。</br> “我家先生說過,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冤不冤枉,到了審判大會上自然知道了!”</br> 一班長冷聲說道:“都抓起來帶走!”</br> “軍爺,你不能光抓我們,還有梁沖!”</br> 黃領全自知難逃一劫,干脆開始了攀咬。</br> “梁沖是誰?”一班長問道。</br> “梁沖是黑魚河土匪的大當家,他剛跑掉,軍爺現在去追還能追上!”管家指著門口的大路喊道:“他們往西跑了!”</br> “哦,”一班長淡淡點頭:“那他們跑不掉了。”</br> 鎮子西邊。</br> 梁沖騎著一頭黃色戰馬,懷里抱著裝黃金的木盒子。</br> 在他身后,幾十個小嘍啰推著兩輛板車,正沿著山道狂奔。</br> 馬車上裝著從黃領全庫房里搬出來的銀子和銅錢。</br> 正跑著呢,前面一棵大樹突然倒下,橫亙在山道中間。</br> 律!</br> 梁沖勒停戰馬。</br> 后面的嘍啰也紛紛停下腳步!</br>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想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br> 一個鏢師從樹叢中走出來,沖著梁沖挑了挑眉毛:“你們土匪劫道,是這么說的吧?”</br> “我們有幾十人,閣下一個人就想來劫我們,是不是太看不起我們了?”</br> 梁沖瞇著眼睛問道:“還是說閣下太高看自己了?”</br> “不服氣?”鏢師把黑刀拄到地上:“要不然你們試試?”</br> 梁沖眼中兇光閃爍,但是看了看周圍,最后還是從懷里掏出一枚金錠:“這是十兩金錠,閣下覺得夠我們的買路錢嗎?”</br> “不夠!”鏢師搖頭。</br> 梁沖咬了咬牙,又掏出兩枚。</br> 但是鏢師依舊搖頭。</br> “閣下不要太貪心!”梁沖皺眉說道:“三十兩黃金在郡城買一座宅子綽綽有余了!”</br> “不,我不想要黃金!”</br> “那閣下想要什么?”</br> “我想要黑魚河土匪大當家梁沖跟我走一趟!”鏢師說道:“請問你們認識他嗎?”</br> “閣下,你這是在逼我啊!”梁沖把手搭在刀把上。</br> “那你準備怎么辦呢?”鏢師冷笑。</br> “去死吧!”</br> 梁沖怒吼一聲,拔出砍刀:“給我干掉他!”</br> 土匪小嘍啰們早就準備好了,現在大當家發話,提著各種武器就往前沖。</br> 就在此時,旁邊的灌木叢中突然飛出兩枚手雷。</br> 手雷沒有直接往人群扔,而是扔到了路旁。</br> 轟!轟!</br> 隨著兩聲巨響,亂石紛飛,硝煙騰空!</br> 土匪嘍啰們嚇得轉頭就跑。</br> 然而后邊也扔出來一顆手雷,落在道路中間,再次擋住嘍啰的去路。</br> 嗖!</br> 一道重弩箭矢伴隨著尖銳的呼嘯聲,從草叢中飛射而出,射中梁沖胯下黃馬后,嘭的一聲釘到山道一旁的樹干上。</br> 大腿一般粗的樹干直接被射穿!</br> 梁沖隨著戰馬一起倒在地上!</br> “你們最好老實點,要不然下回這東西會落到哪里,我也說不準哦!”</br> 原本就被手雷嚇傻的土匪嘍啰,聞言就像受了驚又無處可逃的兔子一樣,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再把手雷或者重弩箭矢招來!</br> 場面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br> 鏢師不再去管小嘍啰,而是低頭看著被戰馬壓住的梁沖:“怎么樣,考慮好了嗎?”</br> “閣下,這次我認栽了!”梁沖指了指身后的馬車:“只要閣下放我過去,這兩輛馬車就是閣下的了,如何?”</br> “我說了,我要的是不是銀子!”</br> “再加上這個如何!”</br> 梁沖咬咬牙,打開懷中木箱:“有了這些錢,閣下不管到了哪里,都能富貴一生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