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海東青在夜里看不見……”</br> 親衛隊長小心翼翼回答。</br> 單于聞言,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br> 當初制定海東青計劃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致命破綻,所以單于才會聯合晉王和黨項,準備以最快速度滅掉金鋒,以免讓他發現這個漏洞。</br> 最近幾天,劉鐵一直在防守,從來沒有反攻過,這讓東蠻單于心里暗自慶幸。</br> 可是誰知道才慶幸沒兩天,還是被劉鐵找到了這個破綻。</br> 單于咬了咬牙,問道:“夜鷹呢,怎么不放出去?”</br> 明知道計劃有漏洞,單于在很早以前就開始馴服夜鷹,這樣就能補上最后一塊短板了。</br> 所謂的夜鷹就是貓頭鷹。</br> 貓頭鷹雖然長著一副憨相,圓滾滾的大臉盤子看起來蠢萌蠢萌的,但它卻是實打實的猛禽,而且是猛禽中極為兇狠的一種。</br> 因為可以夜視,貓頭鷹白天被其他猛禽欺負了,夜里就會去報復。</br> 就連海東青這樣的狠角色,在夜里也不是貓頭鷹的對手。</br> 每年草原上不知道有多少其他猛禽死在貓頭鷹爪子下邊。</br> 貓頭鷹不僅可以夜視,嗅覺和聽覺也極為靈敏,人類在死亡之前,會散發出一種特有的氣味,以人類的嗅覺無法察覺,但是貓頭鷹卻能聞到,然后便會飛到這戶人家附近,發出一種獨有的聲音。</br> 一般聽到這種聲音后,這家的病人很快就會死亡。</br> 再加上貓頭鷹怪異的長相和晝伏夜出的生活習性,導致百姓認為它是一種不祥之鳥,見到了就會驅趕。</br> 東蠻馴化海東青或者其他鷹隼、雕、禿鷲的歷史非常久遠,東蠻貴族有不少人出門時肩膀上都架著一頭鷹。</br> 也正因為如此,東蠻單于才能在這么短時間內找到那么多海東青。</br> 但是即便在熬鷹歷史如此悠久的東蠻,也幾乎沒人馴服貓頭鷹。</br> 因為它們代表著不祥,所有人都避之不及,誰愿意主動招惹?</br> 這種情況下,導致之前馴化其他鷹隼的那一套針對貓頭鷹效果很差,馴化工作進展的一直不是很順利。</br> 但是為了防止劉鐵他們在夜里發動襲擊,東蠻單于在這次南征的時候,還是帶了幾只貓頭鷹,一邊讓它們習慣戰場上的聲響,一邊繼續馴化。</br> 前幾天熬鷹師還來匯報過,說最近取得了一些突破,他快找到馴化夜鷹的辦法了。</br> 可是今天敵人打到了自己頭上,也沒見夜鷹出來,讓東蠻單于非常生氣。</br> “報告大王,阿達木和夜鷹都被炸死了……”</br> 親衛隊長無奈說道。</br> 熬鷹師的帳篷在草料場附近,飛行員去燒草料場的時候,看到這個帳篷,以為里面裝的是糧食或者火油之類的物資,就順手往下邊扔了幾個手雷。</br> 熬鷹師和幾只綁起來的貓頭鷹當場就被炸死了。</br> 東蠻單于聽完,不由煩躁地捂住額頭。</br> 海東青在夜里看不見,夜鷹又被炸死了,難道只能眼睜睜看著敵人的熱氣球在自己頭頂逞兇嗎?</br> 他心中又涌起當初第一次見到熱氣球時的那種無力感。</br> 明明有千軍萬馬,卻只能任由鏢師來回轟炸,這種感覺對于打了一輩子仗的單于來說,實在太憋屈了。</br> “不行,這次說什么也不能再讓退了!”</br> 東蠻單于站起身來走出帳篷。</br> “大王,外面危險,您還是回來吧!”</br> 親衛隊長趕緊阻攔,可是單于已經掀開大帳走了出去。</br> 看著火光把半個天空都照得通紅,一只黑色的熱氣球正在緩緩升空。</br> 為了攻打渝關城,他聚集起來的部落加起來大大小小有幾十個。</br> 為了讓這些部落賣命,把他們的馬牛羊也都趕來了,誰要敢在戰場上當逃兵,直接沒收牛羊。</br> 幾十個部落的馬牛羊加起來比人多多了。</br> 現在草料被燒了,馬牛羊吃什么?</br> 就算最后打下了渝關城,損失也太大了。</br> 單于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恨不得自己長了翅膀,飛過去把熱氣球拽下來。</br> 突然,東蠻單于腦海中閃過一道閃電,拉著親衛隊長喊道:“快,去通知阿布,把海東青放出來,趁著現在還能看到,去把這個熱氣球撕了!”</br> 親衛隊長一聽,眼睛一下子亮了。</br> 現在火光沖天,熱氣球的高度還在火光映照范圍內,海東青不就可以看見了嗎?</br> 想到這里,親衛隊長趕緊騎馬沖了出去。</br> 片刻之后,三只海東青從一座大帳內呼嘯起飛,沖向空中。</br> 熱氣球上,主控手和副手正盯著下邊火海高興呢,突然看到三個黑點從東蠻大營中飛了出來,迅速朝自己撲來。</br> “大哥,快上升,海東青來了!”</br> 副手一邊取出手弩,一邊怒吼。</br> 不用他提醒,主控手已經死命得去踩風箱了,手里也沒閑著,舀著熱油就往火爐上澆。</br> 呼呼呼!</br> 火苗竄出兩人多高,熱氣球快速升空。</br> 可是熱氣球再快,也沒有海東青快啊,只是短短十幾秒,三只海東青就圍了上來。</br> 或許因為是在夜里,海東青不敢往太黑的地方去,都繞著吊籃不遠的地方盤旋。</br> “給我死吧!”</br> 趁著一只海東青從自己面前掠過的時候,副手怒吼著扣動了扳機。</br> 嗖!</br> 箭矢一閃而過,正中這只海東青的腋下。</br> 啾嗷!</br> 被射中的海東青悲鳴一聲,一頭往下栽去。</br> 同伴的死亡刺激了剩下兩只海東青,它們一只調頭往下飛,另外一頭則振翅飛向了上方。</br> 路過熱氣球氣囊的時候,伸出爪子撓了一下。</br> 或許因為高空天太黑看不清,或許害怕箭矢,這只海東青只撓了一下,把熱氣球撕出來一個小口子之后也飛走了。</br> 兩個飛行員此時的心都揪了起來,趕緊抬頭往上看。</br> 只見在熱氣球右側,出現一個二十多公分長的大口子。</br> 讓他們松口氣的是,這個口子位于球囊中下方。</br> 如果是頂部被撓破的話,哪怕只是一個小口子,也會被氣流撕開,變成大口子。</br> 到時候熱氣球就會迅速墜落。</br> 而口子位于球囊中下方,受力比較小,暫時不會急速墜落,</br>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口子肯定會越來越大,隨時都可能有墜落的風險。</br> “哥,咱們現在怎么辦?”副手問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