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剛才寫信的時候我想了一下，還是覺得不能把所有希望放在鄭馳遠身上。”</br> 九公主解釋道：“從宏安帶回來的情況看，渝關城堅持不了多少時間，而鄭馳遠態度不明，咱們不能全指望他。</br> 萬一鄭馳遠推脫或者敷衍，渝關城怎么辦？</br> 要不然咱們先把秦地的人撤出來一部分應個急？”</br> 雖然金鋒目前的地盤只有川蜀和半個秦地，但是在九公主心目中，版圖依舊和陳佶在位時一樣。</br> 至于諸王混戰，九公主認為是內部矛盾。</br> 當有外敵時，應該先把外敵擋在外面，再去解決那些叔伯兄弟。</br> 渝關城就是大康的北大門，一旦被東蠻人占領，代表著中原王朝再次失去了燕云十六州。</br> 九公主寧愿暫時放棄秦地，也不愿意失去渝關城。</br> 畢竟秦地之前就是秦王的地盤，把秦地還給秦王，秦王也不會大肆屠戮百姓。</br> 但是一旦讓東蠻人進入中原，中原必然生靈涂炭！</br> “你說的也有道理。”金鋒點頭說道：“的確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鄭馳遠身上。可是，秦地的人手已經被壓縮到極限了，實在抽不出來人啊！”</br> 其實金鋒聽懂了九公主的意思，知道她準備放棄秦地。</br> 但是努力了那么久，還有不少鏢師犧牲在征戰秦地的過程中，現在就這么放棄，金鋒實在不甘心。</br> “要不然還是找鑫堯哥哥吧，”九公主說道：“威勝軍兩個月前進行過一次擴招，現在有九千多人，再加上周邊各地的駐軍和府兵，總兵力超過三萬人，咱們讓鑫堯哥哥從威勝軍中抽調幾千人出來，不會影響西川城防御的。”</br> 看到金鋒還有些猶豫，九公主接著說道：“鑫堯哥哥也是老將，而且經營西川城多年，還有夫君你給他提供的守城武器，咱們只是抽調了幾千人馬，如果他還守不住西川城，朕必須要考慮一下換人來鎮守西川了！”</br> 九公主是個有野心的人，也是受過多年帝王心術教育的人。</br> 在九公主心目中，大康的地位和金鋒一樣重要。</br> 當初故意接近金鋒，其實也是為了大康，后來更是放下公主的身段，主動追求。</br> 一是相中了金鋒的人品，第二便是九公主清楚金鋒擁有著改變大康的能力。</br> 她可以忍受皇親國戚紈绔，但是不能容忍重要崗位的權臣尸位素餐。</br> 雖然慶鑫堯是她親表哥，但是如果慶鑫堯表現不好，九公主絕對會毫不猶豫換了他。</br> 她可以給慶鑫堯榮華富貴，卻不能允許慶鑫堯沒有能力，還霸占著西川州牧這個位置。</br> 其實這次從西川抽調人馬，不光是為了增援渝關城，九公主也有試探慶鑫堯的意思。</br> 慶鑫堯如果不配合，或者敷衍，或者只派兩個月前才招募的新兵給她，九公主就必須要考慮換人了。</br> 畢竟西川州牧這個位置太重要了，不光手握重兵，而且還鎮守著大康的西大門。</br> 金鋒聽完九公主的話，低著頭沉思片刻，然后點頭說道：“這樣也行。”</br> 雖然鐘鳴小組沒有滲透進吐蕃，不知道吐蕃的內亂進行到哪一步了，但是卻在西川往西的數百里布置了大量斥候。</br> 吐蕃人一旦派兵來大康，這些斥候會第一時間傳信回來，慶鑫堯可以趁著這個時間召集人手。</br> 兩個月前，慶鑫堯才招募了一批新兵。</br> 受到鎮遠鏢局和鎮遠軍的影響，慶鑫堯這次招兵沒有再限制性別，加上公開保證了糧餉和軍餉，所以招兵工作進行的也很順利。</br> 如今西川周邊總兵力超過三萬人，如果加上前段時間金鋒要求招募的民兵，數量更多。</br> 雖然民兵不屬于正規軍，素質也良莠不齊，而且才剛剛開始訓練，但是吐蕃人真要打過來，民兵也能拉上去。</br> 至少可以當成后勤兵來用。</br> 如果只是抽調幾千人，問題應該不是很大。</br> 不過也僅此而已。</br> 三萬人聽起來挺多，但是這三萬人要鎮守西川以及周邊好幾個郡縣，府兵還要負責郡縣境內的治安，三萬人平均分到每個縣，人手就不多了。</br> 因為去年的以工代賑，金鋒和九公主在川蜀境內頗得民心，打土豪分田地也得到了百姓的大力支持。</br> 但是整個川蜀境內的地主和豪族也不少，他們懾于金鋒的威勢，可能表面上屈服了，其實心里還是不服氣的。</br> 地主豪族幾乎都是各地的地頭蛇，在當地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有府兵震懾，還有不少人在暗中搞小動作，如果金鋒大面積抽調府兵，川蜀可能很快就會亂起來。</br> 所以金鋒只能從威勝軍中抽人。</br> 九公主見金鋒同意了自己的提議，也回到桌子后邊開始寫信。</br> 只不過九公主還是更習慣用毛筆，毛筆蘸的墨水更多，晾干需要的時間也更長。</br> 看到鐵錘一直等在旁邊，九公主說道：“要不然你先去安排人吧，等墨水干了，珠兒把信送過去，就能直接走了。”</br> “是！”鐵錘點點頭，出去安排送信的人了。</br> 珠兒則拿來一個小扇子，輕輕扇著墨水。</br> 等了幾分鐘，確認墨水完全干透了，珠兒把信交給九公主檢查一遍，然后裝進信封，封上火漆。</br> “珠兒，你留下來照顧舞陽，讓小玉去送信吧。”</br> 金鋒沖著小玉點點頭，示意珠兒把信封交給小玉。</br> 九公主最近操心政務，夜里又幾乎沒有睡覺，現在臉色不是很好。</br> 金鋒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照顧人，如果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他都會盡量保證珠兒在九公主身邊。</br> 沁兒離開后，珠兒就成了九公主唯一的貼身侍女，也是唯一照顧九公主多年，最了解九公主的人。</br> 珠兒也沒勉強，笑著把信封遞給小玉：“麻煩小玉大人了！”</br> “這本來就是我的分內之事。”</br> 小玉拿著信封沖金鋒和九公主行了一禮：“先生，陛下，那我先告退了。”</br> 金鋒擺擺手，準備說話，卻看到宏安抬頭看了小玉一眼，看樣子應該是有話要說，但是可能意識到這里沒他說話的份，最后也沒有開口。</br> “宏安，你還有事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