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單于和郝連雄下令,木筏自己就散開逃命了。</br> 只不過之前為了穩定性,不少木筏是用繩子拴在一起的,加上東蠻人不太擅長控制木筏,散開的速度比較慢。</br> 在快艇擊沉了近五分之一的木筏后,木筏群終于散開了。</br> 然后郝連雄立刻命人揮舞旗子,傳令木筏向快艇圍攏過去,準備和對付鎮遠一號一樣,利用數量優勢,圍死快艇。</br> 快艇上的投石車轉動方向極為不便,而且一艘快艇上也就裝了兩臺投石車而已,一旦被包圍的確非常危險。</br> 可是金鋒既然敢派快艇過來,怎么可能沒想到這一點?</br> 發現木筏已經分散,而且從幾個方向包圍而來,快艇立刻啟動,向北開去。</br> 木筏向北行駛只能劃槳,快艇又比鎮遠一號靈活多了,輕而易舉就把木筏甩開了。</br> “哼,算他們跑得快!”</br> 郝連雄沖著快艇離開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br> 然而下一秒,臉上就被單于抽了一鞭子。</br> “趕緊派人去北邊警戒,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本王砍了你的腦袋!”</br> “是!”郝連雄連連點頭,轉身去安排木筏去北邊進行警戒。</br> 之前散開的木筏群發現快艇離開,又重新開始往渝關城碼頭外邊聚集。</br> 沒辦法,最近風有點大,單個木筏漂在海上實在太冷了,靠在一起還能擋點風。</br> 可是他們剛剛聚集起來,往北去的木筏才劃了幾百米,就看到快艇從東邊兜了個圈又繞了回來。</br> 只是一輪攻擊,往北去警戒的幾艘木筏就被掀翻了,然后快艇速度不減,直奔重新聚集起來的木筏群。</br> “快,散開!”</br> 郝連雄急得大喊。</br> 可是快艇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木筏還沒來得及散開,快艇便再次發動攻擊。</br> 又付出了近五分之一的代價,木筏群終于散開了。</br> 這次不用單于和郝連雄下令,木筏上的東蠻士兵主動去包圍快艇。</br> 可是手劃的船槳怎么可能跑得過蒸汽機?</br> 快艇一轉方向,又往北跑了。</br> 但是這次并沒有離開太遠,而是在外圍游弋,攻擊邊緣位置的木筏。</br> 木筏跑不過快艇,攻擊距離又不如快艇上的投石車,只有挨揍的份。</br> 雖然這樣攻擊起來速度沒有剛才快,但是一直不停的話,最多一天時間,快艇會一點點把木筏逐個擊破。</br> 單于和郝連雄惱得咬牙切齒,卻沒有任何辦法。</br> 思考再三,單于只能下令讓木筏群散開各自逃命。</br> 木筏上的東蠻士卒早就被打得膽顫了,收到命令之后,爭先恐后的掛上船帆,一窩蜂的順風向南逃竄。</br> 快艇只有六艘,根本不可能追上所有木筏。</br> 很快,渝關城碼頭外的海面上便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六艘快艇。</br> 然而就在此時,東蠻單于看到有四艘快艇迅速沖向碼頭。</br> 碼頭外的閘門也緩緩打開,把快艇放了進去。</br> 東蠻單于盯著快艇看了一陣,突然眉頭一皺,轉頭看向親衛隊長:“把昨天從城南回來的兩人叫過來!”</br> 為了和城南的晉蠻聯軍保持聯系,單于之前曾經派人坐船趕到城南,金鋒突襲晉蠻聯軍的時候,正好有兩個東蠻人去城南傳信。</br> 女工開始進攻時,這兩人已經到了海邊,發現晉蠻聯軍擋不住女工,趕緊跑到了船上。</br> 當時鎮遠二號和快艇都不在,女工也沒有搭理他們。</br> 兩人回來后,單于還專門找兩人詢問了一下戰況,可惜兩人當時已經逃到船上,距離主戰場太遠,看不太清,單于發現問不出什么東西就作罷了。</br> 現在看到快艇進入碼頭,單于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重要的東西。</br> 兩個傳信的人很快就被叫來,不等他們跪下磕頭,單于便問道:“你們昨天在南邊可曾看到渝關城援軍的糧草隊?”</br> “沒有,”兩人齊齊搖頭:“我們只看到一群女兵。”</br> “那你們看到的女兵是什么樣的?”</br> “什么樣的?”兩人思索了一陣,其中一人說道:“和之前守城的女兵差不多,都是黑色的衣服,有的穿著盔甲,有的沒穿。”</br> 鐵罐山女工之前并不在金鋒制定的作戰序列之內,所以沒有給她們準備作戰服,所以這次出征穿的是鎮遠軍女兵的制服。</br> 然后根據各自的戰斗序列,決定是否穿戴盔甲。</br> “你們再想想,真的完全一樣嗎?”單于又問了一遍。</br> 兩人見單于這么認真,便仔細回憶起來。</br> 片刻后,另外一人說道:“我記得不少女兵背上還背著包袱,對了,我還看到有兩個女兵背著鍋!”</br> “背著包袱和背著鍋的女兵?你們看清楚了?”單于語氣變得凝重起來。</br> “看清楚了,”答話的東蠻士卒點頭說道:“當時我還在想呢,大康是真沒有男人了,讓做飯的女人來上戰場……”</br>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單于一腳踹翻在地。</br> 兩人全都一臉疑惑,不知道單于為什么要發脾氣。</br> 但是他們也不敢問,趕緊匍匐到地上,大氣也不敢喘一口。</br> 單于指著兩人喝問道:“你們昨天為什么不說?”</br> 其實從昨天開始,單于就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但是一直沒想明白。</br> 此時他想明白了,金鋒帶領的援兵是快速馳援,沒有攜帶多余物資。</br> 在城南打完晉蠻聯軍,援軍的物資應該剩下的不多了,所以才沒有在夜里偷尸體。</br> 因為他們也害怕激怒自己,繼續發動攻擊!</br> 剛才進入碼頭的這幾艘快艇,很可能是去給援兵補充物資的!</br> 想到這里,東蠻單于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br> 如果他昨天不下令撤退,可能就把金鋒帶領的援軍堆死了!</br> 不過現在也不晚!</br> 四艘快艇,隨便送,他們能拉多少物資?</br> 只要繼續封鎖海面,渝關城內的彈藥很快就會耗盡!</br> 想到這里,東蠻單于轉頭看向郝連雄:“快點傳令,讓木筏都回來,哪怕他們都死在海里,也不能再讓一艘大康的船進碼頭,否則本王要你腦袋!”</br> 說完,也不等郝連雄回話,便直接調轉馬頭,直奔大營。</br> 郝連雄看著單于的背影,欲哭無淚。</br> 剛才的戰斗已經證明了,木筏根本不是快艇的對手,回來就是送死。</br> 可是他也不敢違抗單于的命令,只能派人揮舞大旗,命令木筏返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