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快點,王爺傳令過來了,兩天的時間趕不到大營,咱們都要吃鞭子!”</br> 一個黨項騎兵騎著戰馬,奔跑著吆喝。</br> 副將派來迎接的大部隊還沒到,但是斥候已經先一步趕到,把消息送了過來。</br> 馬夫們聽到騎兵這么喊,全都一臉苦澀,拿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到牛馬屁股上。</br> 可是牛馬們已經連續走了大半天,也都累得不行了,挨了鞭子后快走了幾步,速度又慢了下來。</br> 然后馬夫再抽打也沒用了。</br> 喊話的騎兵見狀,心里也陣陣無奈。</br> 他能看出來,不管是馬夫還是牛馬,都已經盡力了。</br> 可是軍令如山,李凌銳傳令兩天內把東西送到大營,他們就必須要送到,否則所有人都要受懲罰。</br> 騎兵吆喝著跑到運輸隊末尾,被另外一個黨項士卒攔了下來。</br> 他們倆來自同一個部落,只是一人被分到了步兵隊,負責隊尾的安全,另外一人因為馬術好,被分到了斥候隊,騎馬探路和傳信。</br> “禿狼,到南征大營還有多遠啊?”步兵攔住騎兵問道。</br> “大概還有五十里吧。”騎兵回答。</br> “五十里……”步兵臉色當即就黑了:“今天都過去一半了,只剩下一天半時間,咱們馱著這么多東西,怎么走完五十里?”</br> “走不完也得走啊,這是六王爺定死的,趕不到咱們都得挨鞭子!”</br> 騎兵也滿臉苦澀。</br> 要挨罰,不光是馬夫,整個運輸隊誰都跑不掉,他也得一起。</br> “六王爺這不是故意為難咱們嗎?”步兵嘀咕道:“兩天時間,累死咱們也趕不到!”</br> “別亂說!”騎兵對著步兵的肩膀踢了一腳:“敢說六王爺的壞話,你是活夠了嗎?”</br> “這里又沒有別人!”步兵也心虛地看了看周圍:“再說,我又沒有瞎說!”</br> “你也別埋怨,六王爺是打過仗的,不會故意為難咱們這些無名小卒,應該是前邊快打起來了,否則六王爺不會這么著急催咱們!”</br> 騎兵說道:“前邊過來送信的斥候說,六王爺讓副將派人來接應咱們了。”</br> “派了多少人?”</br> “我怎么知道?”騎兵搖頭:“不過既然來迎接咱們,人數應該不會少吧?而且我聽說來的人都是一乘三騎,可以幫忙馱運投石車。”m.</br> “這還差不多,”步兵這才滿意點頭。</br> 如果有人幫忙分擔,兩天一夜的時間,還是有可能走完五十里的!</br> 可能會很累,沒有休息時間,但是總比挨鞭子強吧?</br> “接咱們的人什么時候能到?”步兵又問道。</br> “聽前邊的人說,最遲今天傍晚就可以趕來!”</br> 騎兵回答完,看到前邊有人回頭看他們,騎著馬就跑了。</br> 距離他們二十多里外,副將派遣的增援隊正縱馬狂奔在山路上。</br> 如今大營中充斥著大戰即將爆發的壓抑氣氛,被分到這里來接應物資,這隊騎兵都覺得慶幸。</br> 接應物資雖然辛苦,但是比起去賣命強多了!</br> 這條山路相對寬闊,戰馬可以跑得起來,一隊人正跑得歡呢,突然聽到前方接連傳來幾聲巨響。</br> 抬頭看去,一眼就看到幾匹戰馬和騎兵在空中翻滾。</br> 快速奔跑的隊伍頓時亂成一團。</br> 不過騎馬是游牧民族的必備技能,騎兵們的騎術都不錯,混亂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就穩了下來。</br> 位于隊伍中間位置的騎兵隊長第一時間拉下盔甲面罩,同時小心地掃視山道兩側。</br> 自從猴子率領的偵察營來到熙州之后,時不時會潛入黨項境內,找到機會就偷襲黨項人的軍官。</br> 最近半個月,已經有四五個黨項中層軍官被暗殺了。</br> 暗殺的手段要么是手雷,要么是暗箭。</br> 手雷是鎮遠鏢局最具標志性的武器之一,看到爆炸,騎兵隊長的第一反應就是遭到了鎮遠鏢局的埋伏。</br> 可是看了看周圍的地形,騎兵隊長的眉頭又皺了起來。</br> 這條山路兩側雖然也有山,但都是又矮又小又平的小山,山上光禿禿的,一眼可以看幾里地那么遠,實在沒有可以埋伏的地方啊?</br> 那爆炸怎么來的?</br> 正疑惑呢,前邊又傳來一聲爆炸聲。</br> “你們看到手雷從哪兒扔過來的嗎?”騎兵隊長向周圍人詢問。</br> 他剛才正在看左邊的山脈,沒有注意右邊,以為手雷是從右邊扔出來的。</br> 可是右邊地形比左邊還寬闊,根本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啊!</br> 難道敵人又化妝藏起來了?</br> 經過這么多次交手,黨項人已經發現了偵察營擅長化妝偵察。</br> 可是兩側的地形實在太單一了,蜀軍偵察兵再會偽裝,也不可能他們這么多人看不出來吧?</br> 騎兵隊長不敢掉以輕心,踢了踢旁邊一個小頭目:“去前邊看看怎么回事?”</br> 小頭目雖然不樂意,卻也只能硬著頭皮驅馬上前。</br> 片刻之后,小頭目回來了:“大哥,有人在前邊的沙里埋了手雷,一踩就炸!”</br> 說完還從戰馬褡褳里取出一個碗口大小的手雷:“這就是前面的兄弟從沙地里找出來的。”</br> 這個手雷和平時見到的不一樣,不光個頭更大,而且又圓又扁,厚度也只有兩指而已,造型看起來非常怪異。</br> 看到手雷,周圍的騎兵下意識往后閃躲。</br> “你們別怕,前邊的兄弟說只要別壓到這兩個鐵片,它就不會炸。”</br> 小頭目指了指手雷頂部的兩個鐵片。</br> “埋在沙里的手雷?”騎兵隊長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鎮遠鏢局的人怎么這么能作妖呢?”</br> 是的,這種一踩就炸的手雷,正是炸藥實驗室根據金鋒的指點,設計出來的地雷。</br> 黨項境內到處都是沙地荒地,最適合埋地雷。</br> 在泥土地埋地雷,就算偽裝得再精妙,仔細看依舊可以發現痕跡,可是把地雷埋進沙子里,什么偽裝都不用做,夜里刮一陣風,沙子自己就會幫鏢師抹掉所有痕跡。</br> 而這條山路西邊是一片黃沙地,山道上的黃沙有十幾厘米厚。</br> 平時用來跑馬,這種地形最舒服,還可以避免損傷馬蹄。</br> 可是現在,這里卻成了最適合埋手雷的地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