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銳不知道金鋒的計劃,還以為他真的弄出來這么大殺傷力的炮彈,一時之間真的被鎮(zhèn)住了。</br> 但是李凌銳同樣明白一件事——這樣的武器,金鋒肯定沒有多少,要不然還派人來談判干什么,直接往自己的大營中扔幾個炮彈,戰(zhàn)爭直接結束了。</br> 所以李凌銳篤定,這種武器,金鋒也沒有多少!</br> 對此,李迪迪也沒有反駁,而是順著李凌銳的話說道:“六王爺覺得沒多少就沒多少吧!但是王爺你應該明白我家先生的能力,他能做出來一座大炮,就能再做出來一百座!”</br> 說到這里,李迪迪腰桿挺得更加筆直,聲音也拔高幾度,鏗鏘說道:“我家先生為人慈悲,但是不代表我家先生怯懦,等先生騰出手來,六王爺你覺得我家先生會怎么做?”</br> 李凌銳聞言,猛地瞇起眼睛。</br> 李迪迪這是明擺著威脅他啊!</br> 可是李凌銳卻不知道如何反駁,因為金鋒的成長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得讓人害怕!</br> 短短兩年時間,他就成一個默默無名的山野民夫,成長到了如此地步,如果再給他幾年時間,黨項還能有好下場?</br> 黨項朝堂雖然有不少大臣不支持新皇帝,但是這么簡單的道理,他們還是明白的!</br> 其實這也是新皇帝和李凌銳能夠發(fā)動南征的原因。</br> “你別把我們當傻子!”</br> 情報負責人見李凌銳沒有說話,冷聲說道:“就算我們什么都不做,等金鋒成長起來,他會不動我們嗎?”</br> “你們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m.</br> 李凌銳冷聲說道:“我家先生之前明明有覆滅黨項的能力,可是他這么做了嗎?他沒有!相反,我家先生可憐黨項百姓,自己貼錢給你們黨項送去了精鹽、布匹、鐵器!可是你們非但不感恩圖報,竟然還反咬一口,真是一群白眼狼!”</br> 這下就連情報負責人也被懟得無話可說了。</br> 的確,海東青出現(xiàn)之前,八百鏢師就能殺穿黨項,直接打到王城,金鋒的確擁有覆滅黨項的能力。</br> 可是金鋒并沒有攻打黨項,這一點黨項的確理虧。</br> “金鋒之前沒有那么做,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沒有那么多人手,你也不用把他說得跟菩薩一樣!”</br> 李凌銳雖然不太擅長與人辯駁,但能在黨項朝堂立足,自然不是傻子。</br> 此時他也意識到談判的節(jié)奏被李迪迪把控了,明白不能再順著李迪迪的話去說,于是冷聲說道:</br> “本王很忙,沒興趣在這里跟你胡攪蠻纏,回去告訴金鋒,想讓本王撤軍是不可能的,你不是一直說鎮(zhèn)遠鏢局和鎮(zhèn)遠軍很難打嗎,他金鋒要是男人,就帶著鎮(zhèn)遠鏢局上戰(zhàn)場,跟本王的黨項男兒真刀真槍地殺出個勝負,別再用這種小伎倆故弄玄虛,讓本王瞧不起!”</br> “我們只有幾萬人,你們幾十萬人,也敢說瞧不起我家先生?”</br> 李迪迪冷笑道:“六王爺,你要是男人,敢用幾萬人跟鏢局打嗎?”</br> “人多是我們王爺?shù)谋臼拢∮斜臼履銈円舱偌巳グ。 备睂⒎瘩g道。</br> “能造出炮彈也是我家先生的本事,有本事你們也造啊!”李迪迪直接把話還給副將。</br> 副將梗著脖子嘴硬道:“金鋒不是快到了嗎?等我們的大軍碾平你們的大營,抓了金鋒,看你還囂張不囂張!”</br> 他還不知道金鋒已經在蜀軍大營了,還以為金鋒依舊跟著鐵虎營,在落羚溝呢。</br> “就憑你們這些人也想抓我們先生?做夢吧!”</br> 李迪迪看傻子一樣看了一眼副將,然后轉頭看向李凌銳:“六王爺,機會已經給你們了,既然你不珍惜,不愿意撤軍,那就算了,咱們就在戰(zhàn)場上真刀真槍見真章吧!</br> 不過在此之前,我方要求你們交出被無故關押的鏢師和商會工友!”</br> 李凌銳聽到這里,終于明白了李迪迪這次來談判的真正意圖。</br> 勸降什么都是假的,索要人質才是真的!</br> “你回去告訴金鋒,死了這條心吧!”</br> 李凌銳毫不猶豫拒絕了李迪迪的要求。</br> 開玩笑,研究過金鋒情報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所以被關押的鏢師和商會伙計,是黨項手里重要的砝碼,怎么可能就憑李迪迪一句話就還回去?</br> “六王爺不要急著拒絕嘛,”李迪迪不慌不忙說道:“我既然來了,肯定不會空口白牙就想著把人要回去,咱們互換人質如何?”</br> “互換人質?”李凌銳眉頭微皺。</br> “對,用安墨元他們,換回我們的鏢師,六王爺你賺了!”</br> 李迪迪說完,直接從袖子里抽出紙條,扔給情報負責人。</br> 情報負責人展開紙條,只是飛快的掃了一眼,趕緊把紙條遞給李凌銳。</br> 雖然只是掃了一眼,但是他的臉色就變得極為難看。</br> 李凌銳的表情也同樣如此!</br> 其實在運輸隊被俘之后,李凌銳和情報負責人就一直擔心金鋒發(fā)現(xiàn)安墨元等人,并以此威脅他們。</br> 但是他們心里還存著一絲僥幸,認為金鋒不一定會發(fā)現(xiàn)左狼衛(wèi)的特殊。</br> 鎮(zhèn)遠鏢局很少處決俘虜,所以左狼衛(wèi)被俘虜后,大概率會被暫時關押起來。</br> 按照李凌銳的計劃,等他們打敗蜀軍,蜀軍在撤退的時候,肯定不會帶上俘虜,到時候他們救下左狼衛(wèi)就行了。</br> 現(xiàn)在看到名單,李凌銳心里最后一絲僥幸徹底被擊碎了。</br>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br> 但是李凌銳依舊不甘心,冷聲說道:“黨項男兒沒有貪生怕死之輩,他們既然被你們抓住了,那就任由你們處置,害怕的就不是我黨項男兒!”</br> “六王爺豪邁!”</br> 李迪迪沖著李凌銳豎起大拇指:“就是不知道朝堂上那些大人們,還有黑隼部落,是不是也這樣想。”</br> 李凌銳聞言,氣勢一下子弱了下來。</br> 新皇帝本就根基不穩(wěn),能夠發(fā)動南征已經有些勉強了,如果金鋒再拿左狼衛(wèi)中的權貴子弟要挾,黨項朝堂必然大亂!</br> 可是就這樣答應金鋒的要求,李凌銳又不甘心!</br> 一向果斷的李凌銳,此時也有些猶豫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