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br> 小隊長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從山里逃回來后,秦王就消停了,沒聽說他有什么異常。”</br> “沒有異常?”金鋒皺眉。</br> “是的,”小隊長點頭:“他應該是被咱們炸怕了,回到秦王城之后也不敢住宮殿,而是住在地窖中,每次出門必然帶著鷹隼。”</br> 當初金鋒派飛艇轟炸秦王城,秦王狼狽逃到山中躲避,現在有東蠻人送來的海東青,秦王終于敢從山里出來了。</br> 可是當初差點被飛艇炸死,宮殿也被炸塌,給秦王留下很深的心理陰影,哪怕現在有了海東青,秦王也不敢住在宮殿里了。</br> “秦王手下的軍隊呢,最近可有異常調動?”金鋒無奈地看了小隊長一眼,又換了個問法。m.</br> 小隊長這才明白金鋒問話的真正意圖,趕緊回答道:“報告先生,因為咱們的主力撤退,秦地西部幾乎沒人了,所以那邊的兄弟也比較少,我已經十來天沒有收到秦地的消息了!”</br> 在海東青出現之前,慶懷帶領的鐵林軍和大壯帶領的鏢師,打得秦王軍望風而逃,極短時間內打下了秦地的西部幾郡,而且完成了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br> 后來黨項南侵,為了阻攔南征軍,金鋒幾乎把秦地的人馬抽調一空,由新成立的民兵隊協助留守鏢師維持治安。</br> 秦地百姓在打土豪分田地中得到了實打實的好處,自然發自內心的維護鎮遠鏢局,所以在鏢師主力撤退初期,秦地西部幾郡的情況還算穩定。</br> 但是等到鏢師主力在邊境和黨項南征軍展開對峙,鏢師沒辦法再抽身時,秦王軍就不老實了,開始集結人手意圖奪回西部幾郡。</br> 剛開始的時候,在百姓的擁護下,鏢師還能抵抗秦王軍,但是隨著集結而來的秦王軍越來越多,輔助鏢師的民兵隊開始害怕了,戰爭的天平也開始向秦王軍傾斜。</br> 當時金鋒去了渝關城,九公主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人手增援秦地,只能命令鏢師集合人手抵抗秦王軍,然后讓鐘鳴小組動員百姓來川蜀避難。</br> 黨項不管從熙州還是從清水谷南侵大康,都需要經過秦地,所以每次黨項南侵,秦地百姓都會遭殃。</br> 加上金川日報和舞臺劇的宣傳,很多秦地百姓響應鐘鳴小組的動員,跟著商隊奔赴川蜀。</br> 當然,故土難離,也有不少人不愿意背井離鄉去川蜀,選擇留下來。</br> 對于這樣的百姓,鐘鳴小組一般會上門再去動員兩次,如果兩次后還是選擇留下來,鐘鳴小組就顧不上了。</br> 等愿意離開的百姓走完,鏢師也開始撤退,去支援熙州。</br> 等到鏢師們離開,那些選擇留下的百姓才知道自己選錯了!</br> 秦王軍為了泄憤,把怒火都撒到了他們身上,選擇留下的百姓,幾乎全都后悔了,有條件的馬上動身去追商會大部隊。</br> 撤退是從北向南開始的,中部和南部一些百姓本來還有些猶豫,想要留下來,可是得知留下來會被秦王軍報復,紛紛打消了留下來的念頭。</br> 鎮遠鏢局之前奪取的秦地幾郡,如今除了熙州郡,其他的又回到了秦王手里。</br> 不過這些地方的百姓幾乎全都被鐘鳴小組帶走了,那些打土豪分田地收繳的糧食,也被百姓一起帶走了,秦王軍收回去的,只是一片空蕩蕩的土地而已。</br> 之前百姓在,鐘鳴小組可以依托百姓收集情報,現在百姓都沒了,鐘鳴小組繼續留在秦地也沒有多少意義了,而且沒有百姓掩護,也不好藏身,所以留在秦地的鐘鳴小組成員不多了。</br> 就連這個小隊長,也把主要精力集中到了打探黨項情報上,不再關注秦地了。</br> “已經十來天沒有收到秦地的消息了?”</br> 金鋒聽到小隊長這么說,就知道壞事了,瞪著小隊長喝道:“這么重要的情報,為什么不及時上報?”</br> 但凡對金鋒有點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很少發脾氣,一旦發脾氣肯定是大事。</br> 小隊長當時就嚇住了,說著就要給金鋒下跪,嘴里還不停說著:“我錯了!我錯了!”</br> 看到這一幕,金鋒更無奈了。</br> 小隊長承認錯誤的態度很誠懇,但金鋒可以看出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br>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個小隊長只是金川的一個普通農夫,因為加入鐘鳴小組時間早,心眼比其他農夫稍微靈活點,才被選上做小隊長。</br> 如果不是在培訓的時候參加了掃盲班,可能他現在連自己的名字還不會寫。</br> 他的綜合素質,根本沒辦法跟真正的間諜相比。</br> 金鋒也知道現在再跟小隊長置氣,完全沒必要,也不理他了,轉頭看向張涼:“馬上派人去秦地,我要知道秦王在干什么,他手下還有多少軍隊,都在哪里!”</br> “是!”張涼也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去安排人手。</br> 一炷香之后,一群騎兵便沖出黃銅溝,往東南而去。</br> 為了防止再出問題,張涼這次直接把手下最精銳的暗樁派出去了三分之一,另外還讓猴子安排了兩個班的偵察兵,協助打探。</br> 出了這么大一個漏洞,金鋒也沒心情處理其他事情了,一邊安排張涼增加南段防守和巡邏力量,一邊焦急等待偵察兵的反饋。</br> 雖然黃銅溝本身就屬于秦地,但是打探情報需要時間,金鋒以為偵察兵需要幾天時間才能回來呢,誰知道當天半夜,他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br> “先生,偵察兵回來了!”外面傳來鐵錘的喊聲。</br> “怎么這么快?”</br> 金鋒心里非但沒有高興,反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趕緊坐了起來。</br> 左菲菲顧不上給自己穿衣服,裹著一個被單跳下床,把金鋒的衣服拿了過來,幫金鋒穿衣。</br> 給金鋒穿好后,左菲菲也趕緊拿過自己的衣服。</br> 鐵錘輕易不會在半夜敲門,她也預感到可能出大事了。</br> 金鋒沒有等左菲菲,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里屋簾子已經放下去,直接推開房門。</br> 看了一眼站在幾步外的鐵錘,大步走向臨時作戰指揮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