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察兵這次的任務只是觀察海東青的飛行速度,不用太靠近秦王大營,所以沒有出現傷亡,甚至秦王斥候都沒有發現他們。</br> 為了保證數據的準確性,金鋒讓猴子總共派出了三組人,記錄了三份數據,通過對比這些數據,金鋒大概推算出了海東青各種狀態下的飛行數據。</br> 然后金鋒又根據這些數據,開始對飛行員進行訓練。</br> 黃銅溝北方幾十里外,黨項南征軍也完成了集結,接連占領了五六個大大小小的山谷。</br> 他們沒有礦洞可以住,只能住在帳篷里。</br> 各種各樣的帳篷,足足在山谷間延伸了十幾里。</br> 山谷是南北走向,如今正刮北風,南北走向的山谷就是過風洞,其中滋味兒可想而知,一些黨項士卒的手指頭都凍掉了。</br> 這不是形容詞,而是真實發生的。</br> 絕大多數黨項士卒都沒有手套,在零下三四度的環境里,如果躲在帳篷里還好一些,但是兩軍對陣,總不能所有人都躲在帳篷里吧?總要有人值勤的。</br> 那些值勤的黨項士卒吹著寒風,手里還要握著長矛之類的武器,剛開始的時候,手指頭會凍得疼,然后就麻木了。</br> 等輪崗之后回到帳篷,手指頭上的神經可能就完全凍壞了。</br> 以黨項南征軍的醫療條件,遇到這種情況只能把凍壞的手指頭切掉,要不然化膿之后,可能整個手掌都保不住了。</br> 隨著時間推移,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士氣都受到了一些影響。</br> 再后來,很多基層軍官都扛不住了,只能一級一級向上反應,一直反應到副將這里。</br> 副將也沒有辦法,只能去找李凌銳。</br> “王爺,咱們什么時候攻打蜀軍啊?”</br> 副將哭訴道:“天太冷了,再這么下去,還沒開戰,咱們兄弟就得凍壞不少!時間長了,軍心都穩不住了……”</br> “沒凍死就給本王等著!”李凌銳冷著臉呵斥道:“傳令下去,誰再敢霍亂軍心,殺無赦!”</br> 副將都知道的問題,李凌銳作為總指揮官難道不知道嗎?</br> 只不過他也沒辦法。</br> 李凌銳懶得跟副將解釋,正準備把副將趕走,情報負責人進來了。</br> 看到副將在這里,情報負責人不由在心里嘆了口氣。</br> 他聽說其他將領攛掇副將來找李凌銳,就知道這貨又被人當槍用了,趕緊過來阻攔。</br> 結果還是沒有趕上,看李凌銳的臉色,情報負責人就能猜到他說了什么。</br> 看來這次南征結束之后,副將肯定會被李凌銳打入冷宮。</br> 李凌銳看到情報負責人進來,也不再搭理副將,冷聲問道:“黃銅溝的情況打探出來了嗎?”</br> 自從猴子帶著偵察連從渭州趕到熙州之后,雙方的偵察兵和斥候就沒有停止過交鋒。</br> 黨項斥候最近一直在想辦法打探黃銅溝的情況,但是偵察兵防守極嚴,黃銅溝的地形又特殊,黨項斥候一直沒有取得什么有用的情報。</br> 李凌銳擔心中了金鋒的金蟬脫殼之計,昨天還把望遠鏡都交給了情報負責人,讓斥候去打探情報。</br> “王爺都把千里鏡借給我了,如果再打探不出來,屬下就真的該死了!”</br> 情報負責人雙手把望遠鏡捧給李凌銳:“都打探清楚了,千里鏡還給王爺!”</br> “蜀軍主力是否還在黃銅溝?”</br> 李凌銳一邊詢問,一邊接過望遠鏡小心檢查。</br> 這玩意可是他從皇帝哥哥手里接過來的,整個黨項就一個,要是有個磕磕碰碰,他都要挨罵。</br> “回王爺的話,蜀軍主力都在黃銅溝,并沒有跑掉!”</br> 情報負責人回答道:“秦王使者并沒有撒謊,他們的確占領了烏頭山。”</br> “那就好,”李凌銳點點頭:“蜀軍的狀態如何?士氣又如何?”</br> “蜀軍……”情報負責人猶豫了一下,說道:“蜀軍的士氣看起來還可以……”</br> “還可以?”李凌銳眉頭微皺。</br> 他們的營地是南北走向的山谷,黃銅溝也是。</br> 他們的日子不好過,蜀軍被兩頭圍堵,還斷了軍需補給,日子應該更不好過,士氣應該更加低迷才對,還可以是什么意思?</br> “王爺,黃銅溝以前是礦場,蜀軍住進了礦洞,好像還在礦洞里生火取暖了,因為斥候看到礦洞里有煙囪往外冒煙,還看到進出礦洞的人穿的衣服都很薄。”</br> 情報負責人解釋道。</br> “他們的供給路線都被秦王攔住了,哪兒來的柴火生火?”李凌銳更加疑惑了。</br> 西北荒涼,山上連灌木叢都不多,木柴更少。</br> 在他看來,這時候的蜀軍難道不應該勒緊褲腰帶苦哈哈的過日子嗎,怎么還有木柴生火取暖呢?</br> 金鋒就算是半路出家,不懂軍略,也不可能犯這么簡單的錯誤吧?</br> “蜀軍防守嚴密,咱們的斥候不敢靠太近打探,所以目前還不知道他們取暖的木材從何而來。”</br> 情報負責人說道:“屬下已經命令斥候繼續打探,一旦有消息,會立刻回稟王爺!”</br> “躲在洞里的蜀軍可以生火取暖,那在外面站崗的蜀軍呢?”</br> 李凌銳繼續問道:“他們的狀態如何?”</br> “王爺,您也知道,金鋒是靠織布起家的,所以蜀軍不缺冬衣,而且他們還弄出了一種新的蓑衣,就是之前金川商會賣過的那種雨衣。”</br> 情報負責人無奈說道:“如今站崗的蜀軍一人一件,所以……”</br> “什么,蜀軍一人一件雨衣?”李凌銳眼睛都瞪大了。</br> 其實雨衣金鋒弄出來有段時間了,也曾經在黨項的商會分店賣過一段時間。</br> 不過那時候制造雨衣的技術還不成熟,沒辦法量產,所以價格昂貴,一般的黨項牧民根本買不起。</br> 但是經過金鋒的指點,紡織廠的雨衣技術越來越成熟,產量越來越高,造價也直線下降,如今已經成了鏢師的標配之一。</br> 有一說一,金鋒安排金川商會去黨項,初期并沒有想著賺錢,所以一直以平價銷售商品,為此甚至還貼了一些錢。</br> 可是雨衣技術成熟的時候,黨項人已經圍剿了境內的鏢局和金川商會,導致李凌銳還認為雨衣非常昂貴。</br> 聽到蜀軍一人一件雨衣,李凌銳都忍不住一陣喪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