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跟先生這么說，自然有把握?！?lt;/br> 慶慕嵐得意的眨了眨眼：“我哥在周師爺身旁都有眼線，周長林身邊自然也有。”</br> “看來以后做事還是要小心一點啊。”</br> 金鋒心里暗自提醒自己。</br> 大康看起來已經腐朽，但是官府的控制力還是很強的。</br> 阿梅回來這么快，說明她沒在金川待多久，結果帶回來的情報卻如此詳細，足以可見慶慕嵐的哥哥慶鑫堯在西川境內鉤織了一張龐大而精細的情報網絡。</br> 金鋒不信只有慶鑫堯一個人這么做，其他官員肯定也有自己的渠道。</br> “先生，看你的樣子，難道準備對周師爺動手？”</br> 慶慕嵐上下打量金鋒一陣，試探著問道。</br> “是的，”金鋒點了點頭：“不過不是周師爺，而是鐵罐山土匪！”</br> “鐵罐山土匪？”</br> 慶慕嵐驚得一下子跳了起來：“先生你知道鐵罐山土匪有多少人嗎？”</br> 她以為金鋒會派人搜集周師爺勾結土匪的證據，然后讓自己把證據交到哥哥手上，借助她哥哥的勢力，干掉周師爺。</br>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br> 誰知道金鋒竟然選擇了硬剛鐵罐山土匪。</br> “從我出生開始，鐵罐山就來西河灣收歲糧，我自然知道他們有多少人。”</br> 金鋒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淡淡回道。</br> “既然你知道，還想著跟他們動手？”</br> 慶慕嵐看金鋒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br> “鐵罐山土匪就是一顆炸……就是一塊懸在頭頂的石頭，西河灣想要發展，和他們早晚有一戰，躲不掉的?！?lt;/br> “道理倒是這樣，但是說句不好聽的話，慶懷哥哥都拿鐵罐山土匪沒辦法，先生你憑什么和鐵罐山土匪斗？難道就憑后山那邊三十多個老兵？”</br> 慶慕嵐問道：“還是說先生你在其他地方偷偷訓練了更多的老兵？”</br> “就憑后山的三十多個老兵！”</br> 金鋒淡然說道。</br> “我知道您在清水谷的那一戰打得非常漂亮，在完全處于弱勢的情況下帶著幾千鐵林軍，打敗數倍于己的黨項騎兵。</br> 有史以來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戰斗不少，我認為沒有任何一場戰斗能和清水谷之戰相比?！?lt;/br> 慶慕嵐帶著崇拜之色，說道：“也正是因為清水谷之戰，我哥才同意我來西河灣找你學習?！?lt;/br> “接下來是不是要說但是了？”</br> 金鋒笑著問道。</br> “是的，”慶慕嵐說道：“先生，現在占據有利地形的是鐵罐山土匪，您在清水谷的那一套沒用了。</br> 鐵罐山的地形和清水山很像，易守難攻，上山的路只有一條，你只有三十個人，根本沖不上去！”</br> “我為什么要沖上去？”</br> 金鋒反問道：“我讓他們也沖不下來，活活餓死他們，不行嗎？”</br> “餓死他們？！”</br> 慶慕嵐眼睛一下子瞪得滾圓，接著狠狠拍了自己大腿一下：“對啊，我為什么沒想到這點呢？”</br> “慕嵐，你要記住，戰爭之道你死我亡，必須要盡可能的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條件，化劣勢為優勢，最大程度的爭取勝利，知道嗎？”</br> “多謝先生教誨！”</br> 慶慕嵐起身對著金鋒行了一禮，絲毫不懷疑三十多個老兵能不能困得住鐵罐山。</br> 她對清水谷之戰研究很深，只要金鋒做幾架投石車或者連發重弩，封鎖鐵罐山唯一小路，再多土匪也沖不下來。</br> “先生，你這個辦法是不錯，只是鐵罐山每年都收取歲糧，山上囤積的糧食肯定不少，需要的時間太長了?！?lt;/br> 慶慕嵐說道：“而且周師爺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圍困鐵罐山，肯定會想辦法從中作梗，變數太多?！?lt;/br> “圍困鐵罐山只是隨口一說，我并沒打算用這個辦法?！苯痄h笑著說道。</br> “先生準備怎么辦？”</br> 慶慕嵐抓著金鋒的胳膊激動問道。</br> 在她看來，金鋒手里只有三十多個老兵，面對數百土匪，基本上是沒有任何勝算的。</br> 結果金鋒不僅有打贏的辦法，而且還不止一種。</br> 這讓慶慕嵐覺得自己和金鋒之間的差距太大了。</br> “以后你就知道了?！?lt;/br> 金鋒卻沒有回答慶慕嵐的問題，笑著岔開話題，問道：“慕嵐，你殺過人嗎？”</br> “沒有……”</br> 慶慕嵐不知道金鋒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問題，疑惑地搖了搖頭。</br> “那你手下的那些女兵殺過嗎？”</br> “我們從小都在大院子里長大，去哪兒殺人？”</br> 慶慕嵐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然后突然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阿梅：“阿梅，你應該殺過吧？”</br> 她已經猜出金鋒為什么這么問了。</br> 口口聲聲說著要上陣殺敵，結果連人都沒殺過，讓她覺得很丟面子。</br> 阿梅是她父親從小訓練的死士，專門派來保護她的，或許殺過人。</br> “殺過，十三個！”</br> 阿梅平靜的點點頭。</br> 慶慕嵐有些得意的抬了抬頭，阿梅總算給她找回一些顏面。</br> “上了戰場，你們就是一個團體，光靠阿梅一個人不行的?！?lt;/br> 金鋒說道：“有很多人平時訓練特別好，但是一旦真刀真槍上戰場，見了血就慫了，這樣的人不但不能幫助戰友，還會拖累大家，所以，在上戰場之前，你們最好都能見見血，適應一下?！?lt;/br> 金鋒想了一下，說道：“這樣吧，這次打土匪，你們也去，先練練手，如果有人真的怕血，那就讓她退出吧?！?lt;/br> “先生，什么時候？”</br> 慶慕嵐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激動的手都有些發抖。</br> 帶兵上陣是她最大的愿望，暫時不能上戰場，殺點土匪過過癮也行啊！</br> 鐵罐山土匪在銅山設卡，主要是針對西河灣車隊，當初慶慕嵐來的時候，土匪一看是馬隊，還穿著盔甲，就知道有來頭，躲在草里連頭都沒露。</br> 要不然估計當時就打起來了。</br> “別著急，讓子彈……讓箭矢先飛一會兒。”</br> 金鋒笑著說道：“你先回去準備一下，時機到了，我會提前通知你?！?lt;/br> “行，我等先生通知?！?lt;/br> 慶慕嵐興奮的跑了出去。</br> 結果這一等就是五六天，可把慶慕嵐急壞了，又不敢去催金鋒，只好忍著。</br> 和慶慕嵐一樣著急的，還有鐵罐山的土匪。</br> 他們以為劫了西河灣的車隊，金鋒很快就會派人來認慫，結果左等右等，始終不見西河灣來人，土匪漸漸沒了耐心。</br> 他們可不是慶慕嵐，等不到金鋒派人，干脆直接派人到了西河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