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的戰斗才剛剛發生,敵人就開始喊話,而且不管秦王軍還是黨項南征軍,喊聲都整齊而洪亮,顯然是早就準備好了!</br> 直到這時候,韓風才明白過來,金鋒為什么要抬鼓!</br> 原來金鋒早就想到了陳安捷和李凌銳會這么做。</br> “什么,金先生逃走了?”</br> 蜀軍本來就被打得節節敗退,士氣已經跌到了谷底,現在又聽說金鋒逃走了,士氣果然和金鋒想的一樣,立馬出現了大規模騷動!</br> 幾乎所有蜀軍士卒都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山腰。</br> 就在這時候,金鋒走到了崖壁邊緣。</br> 隨后左菲菲、張涼、慶慕嵐、韓風等人也相繼出現在士卒視野中。</br> “鐵錘,擂鼓!”</br> 金鋒回頭說了一聲,鐵錘趕緊拿起鼓槌!</br> 咚咚咚!</br> 沉悶的戰鼓聲回蕩在山間,也回蕩在蜀軍士卒心中!</br> 因為以前嚴苛的征兵制度,很多蜀軍士卒都曾經當過兵,非常清楚那些紈绔將領的作風。</br> 欺壓士兵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兇殘,但是遇到危險了,一個比一個跑得快。</br> 所以秦王士卒喊金鋒逃跑的時候,其實很多蜀軍是相信了的。</br> 可是現在金鋒出現了,而且還在給他們擂鼓!</br> 蜀軍士卒的心情一下子從失望變成了驚喜,士氣也隨之達到了巔峰。</br> “哈哈,我就知道金先生不會當逃兵的!”</br> “該死的黨項人,還想污蔑金先生!”</br> “黨項人就算了,秦王軍那些雜碎竟然也敢造謠,他們以為金先生是那些怕死的官老爺嗎?”</br> “兄弟們,金先生千金之軀,都沒有后退一步,咱們爛命一條還怕什么,跟他們拼了!”</br> “人死鳥朝上,干他娘的!”</br> 前線的蜀軍士卒怒吼著沖了出去,原本隨時可能被突破的陣地,也再次被他們守住了!</br> 張涼轉頭看著金鋒,臉上既有羞愧,也有崇拜。</br> 自從跟了金鋒之后,張涼幾乎就沒有打過敗仗,雖然他一直在提醒自己保持謙遜,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張涼也難免有些自得。</br> 但是現在他再次意識到了自己和金鋒之間的差距。</br> 剛剛如果不是金鋒出手,黃銅溝現在肯定已經淪陷了!</br> 現在金鋒只是帶著他們往這邊一站,讓士兵能夠看到自己,戰場的局勢立刻被扭轉了。</br> 這份從容和淡定,讓張涼自愧不如。</br> 左菲菲也在看著金鋒,但是她眼中更多的是擔憂。</br> 蜀軍雖然守住了陣地,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蜀軍肯定頂不了太長時間。</br> 敵人早晚會攻陷黃銅溝!</br> 到時候金鋒怎么辦?</br> 正擔心著呢,左菲菲看到韓風朝自己走了過來。</br> 左菲菲趕緊迎上去,小聲問道:“韓大哥,你還有其他計劃嗎?”</br> “為今之計,只能組織一支精銳隊伍,護送先生殺出去了!”</br> 韓風說道:“我來找夫人,就是希望夫人能給火槍隊下令,保護先生突圍!”</br> “火槍隊?”左菲菲下意識地看向下邊。</br> 火槍隊防守的位置都非常重要,要是把火槍隊撤下來,陣線恐怕馬上就會崩潰。</br> 那么金鋒剛才的努力,也將毫無意義!</br> 韓風一眼就看出了左菲菲的顧慮,飛快說道:“夫人,您應該也能看出來,最多再堅持一天,咱們就撐不住了,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死!</br> 夫人,你快點下令吧,否則就來不及了!”</br> 韓風的話雖然殘忍,卻是實話。</br> 蜀軍雖然暫時穩住了陣地,但是根本堅持不了多久。</br>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死!</br> 想到這里,左菲菲咬了咬牙,從腰間解下兵符,遞向韓風。</br> 韓風剛準備伸手去接,卻發現旁邊伸出一只手來,把兵符拿走了!</br> “先生,我求您了,您走吧!”</br> 韓風都快急哭了:“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br> “韓大哥,你就這么不相信我嗎?”</br> 金鋒淡淡說道:“放心吧,我有安排!”</br> 聽到金鋒這么說,韓風不由有些遲疑。</br> 是啊,金鋒做事從來都是謀后而動,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br> 金鋒抬頭看向東南方:“韓大哥,你要是相信我,就別再動這些心思了!”</br> 韓風知道,金鋒這是在最后一次警告他了,如果他還要堅持送金鋒離開,金鋒可能真的會撤了他。</br> 韓風順著金鋒的目光看向東南方,結果什么也沒看到。</br> 他知道金鋒肯定在等什么,也很想問問,但是發現金鋒沒有解釋的意思,只能把好奇壓在心底,默默退到一旁。</br> 金鋒這邊氣氛壓抑而凝重,而幾里之外的秦王軍大營,陳安捷卻暴跳如雷,隔著幾十米都能聽到他的吼聲。</br> “我不是給了你們金鋒的畫像嗎,你們都是瞎子嗎,竟然能認錯人了!”</br> 之前埋伏在西邊懸崖的死士,正是陳安捷安排的,已經在懸崖下邊埋伏了好幾天,就連猴子都沒有發現他們。</br> 按照陳安捷和李凌銳的計劃,金鋒一死,他們馬上讓人喊金鋒逃跑了,打擊蜀軍士氣。</br> 結果死士卻認錯了人,計劃功虧一簣。</br> 不光損失了十幾個死士不說,蜀軍的士氣反而因此提了起來。</br> “殿下恕罪,那個人穿著金鋒的衣服,頭上還戴著帶面紗的帽子,我們真的沒想到他是假扮的啊!”</br> 逃回來的死士隊長跪在地上解釋。</br> 在死士隊長看來,蜀軍的敗局已定,黃銅溝隨時可能被攻破,金鋒肯定該跑了。</br> 黃銅溝南北兩端都被堵死了,東邊又是一片高地,金鋒想要離開,只能走西邊的懸崖。</br> 而且封建時代等級觀念森嚴,衣服代表著身份,有嚴格的規定,所以他們看到大偉穿著金鋒的衣服,便直接出手了。</br> 誰知道他們打的卻是個贗品!</br> 而且鏢師早有準備,火槍都是填充好的,死士當時就被擊斃了一大半!</br> 事情已經發生,再說什么都晚了。</br> 陳安捷揮了揮手示意親衛把死士隊長帶下去,然后叫來自己的副手:“傳我命令,今天天黑之前,必須打下黃銅溝,否則所有校尉以上將領,自己來本王這邊領罪!”</br> 伏擊金鋒只是計劃的一部分,就算失敗了,陳安捷依舊有把握打下黃銅溝。</br> 只不過多死一些人而已。</br> 陳安捷最不在乎的就是賤民的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