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鋒,老鄭這小子不會出了什么意外吧?”</br> 張涼皺眉說道:“要不然我帶人去看看?”</br> 慶懷剛到清水谷的那天遭遇了黨項人的突襲,鄭方為了保護慶懷身負重傷,后來又堅持騎馬趕到渭州城給金鋒送信,耽誤了救治時間,左臂從手肘處截肢。</br> 在金鋒離開渭州城五天之后,到了又一年的退役期,鄭方因為左臂殘疾退役,返回金川縣老家。</br> 慶懷特意寫信,讓金鋒照拂一二。</br> 于是金鋒就讓鐘五招募了四十多個老兵放到貓貓山,交給鄭方帶領,算是一張隱藏的底牌。</br> 金鋒和鄭方交代過,土匪離開鐵罐山一個時辰后,鄭方這邊就會開始攻山。</br> 按照時間推算,戰斗早就開始了,畢竟土匪都被金鋒滅掉了,鄭方那邊還沒傳來消息。</br> “咱們一起去吧。”</br> 金鋒問道:“這邊能抽調多少人出來?”</br> “俘虜都被吊起來了,留兩支小隊和護衛隊一起看著。剩下的三個小隊,咱們都可以帶走。”</br> 為了方便管理,金鋒把三十多名老兵分成了五個小隊,每支小隊六到七人,即可單獨作戰,也可以互相配合。</br> 張涼和鐵牛作為正副指揮官,對所有小隊都有指揮權。</br> “讓留守的兄弟注意點,可不能犯了德寧軍的錯誤。”金鋒提醒道。</br> 當初在清水谷,金鋒把黨項俘虜交給德寧軍看守,結果被漢奴劫了俘虜營。</br> 金鋒可不想看到這一幕在西河灣重演。</br> “先生放心,我會不眨眼的盯著,誰要是敢偷懶耍滑,我砍了他!”</br> 負責留守的老兵小隊長拍著胸脯保證道。</br> “嗯,此事萬萬不可大意。”</br> 金鋒點了點頭:“鐵牛安排幾個人跟我回去牽馬,涼哥你去找慕嵐一趟,把女兵的戰馬也借來用一下。”</br> 三個小隊有近二十人,金鋒從渭州城帶回來的戰馬只有幾匹,就算再加上大當家帶來的幾匹,也遠遠不夠。</br> 只能去借女兵們的戰馬。</br> “好。”</br> 張涼轉身走了。</br> 當金鋒和鐵牛回到打谷場,張涼和女兵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了。</br> “先生,聽涼哥說,你要去打鐵罐山?”</br> 慶慕嵐的頭發還沒干,隨意在腦后綁了個馬尾,穿著金鋒設計的作戰服,看起來更颯了。</br> “是的。”金鋒點頭。</br> “所有人都去嗎?”</br> 慶慕嵐問道:“俘虜怎么辦?”</br> “我帶三個小隊過去,剩下的兩支小隊留下來看守俘虜。”</br> 金鋒說到這里:“對了,你要是閑著沒事,也可以過來幫忙。”</br> “我剛才問了一下俘虜,留在鐵罐山的土匪還有好幾十呢,又占著地勢,你就帶不到二十人,能行嗎?”</br> 哪怕剛剛見識過金鋒的作戰能力,但是慶慕嵐還是有些懷疑。</br> 因為這次勝利,最大的原因就是金鋒準備充分,而土匪自己鉆進了埋伏圈,成了投石車和重弩的靶子,直接被打殘了。</br> 如果土匪沒有輕敵,進村之前先派斥候打探一下情況,今天這一仗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br> 而鐵罐山情況不同,金鋒沒辦法提前埋伏,只能強攻。</br> 戰爭中,強攻是最激烈、最殘酷的戰斗方式,沒有之一。</br> 一般強攻的一方必須要比防守者人數多幾倍,才有可能奪下高地。</br> 比如在清水山上,金鋒只派遣了一百鐵林軍守著小路,就擋住了黨項人數千人的數次強攻。</br> 而現在金鋒成了強攻的一方,自然也是困難重重。</br> 這也是鄭方這么久都沒有拿下鐵罐山的原因。</br> “我在那邊還安排了其他人手,早就和守山的土匪打起來了,我去看看,實在不行的話,就先把鐵罐山圍起來再慢慢想辦法。”</br> 鄭方這個底牌已經打出去了,金鋒便也懶得再瞞著慶慕嵐。</br> “怪不得你敢強攻鐵罐山,你在其他地方還藏得有人。”</br> 慶慕嵐一驚,興奮問道:“能帶我們一起去看看嗎?”</br> “戰馬不夠。”</br> 金鋒無奈說道。</br> 雖然女兵過了第一關考驗,但是綜合戰斗力,還是沒辦法和經驗豐富的老兵相比,如果是平時帶著她們去漲漲見識也沒什么,但是現在金鋒趕時間想快點去鐵罐山。</br> 慶慕嵐想了一下:“那我和阿梅倆跟著去,這樣咱們都可以騎馬。”</br> “那也行,走吧。”</br> 金鋒翻身騎上自己的戰馬。</br> 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練習,金鋒的騎術已經非常熟練,出了村口便開始揮鞭狂奔。</br> 馬隊在山路上飛馳而過,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跑到鐵罐山外圍,金鋒舉起手臂,馬隊緩緩減速,停在路邊。</br> “猴子,去前邊探探路。”</br> 張涼吩咐一聲,一個身材瘦小精悍的老兵翻身下馬,鉆進路邊的樹林。</br> 他可不想犯和土匪一樣輕敵的錯誤。</br> 一群人在樹林等了十幾分鐘,猴子回來了,還把鄭方也帶了過來。</br> “老鄭,怎么回事?”</br> 張涼皺眉問道。</br> “土匪留守的人手有點多,而且在上山的路上建了防御工事,我帶著兄弟們打了三次都沒有打下去。”</br> 鄭方一臉慚愧說道。</br> 張涼和鐵牛當年跟著慶懷的時間比較早,算是第一批親衛,除了鐘五之外,如今還活著的鐵林軍,很少有比張涼、鐵牛資格更老的。</br> 鄭方當年入伍就在張涼手下,現在看到張涼發脾氣,還有些發怵。</br> “對方占有地形優勢,暫時打不下來也沒事,兄弟們有傷亡嗎?”金鋒問道。</br> “有三個兄弟受傷,但是死不了。”鄭方說道。</br> “那就好。”金鋒點了點頭:“走吧,去看看。”</br> 順著山腳走了幾百米,一行人抵達鄭方選取的營地。</br> 在營地十丈之外,就是上山的小路,也是戰場。</br> 金鋒看了一眼地形,微微皺眉。</br> 怪不得鄭方打了這么久都沒有打下來,鐵罐山的地勢比清水山還要適合防守。</br> 上山的路雖然有三丈多寬,但是土匪卻在這里建了一道厚實高大的石墻,只留下一個不到兩米寬的通道,樣式完全和城墻一樣。</br> 此時通道上的厚木門已經從里面堵死,土匪只要站到城墻上往下扔石頭,就能砸死墻下的進攻者。</br> 鄭方是從貓貓山趕來的,帶不了投石車,只帶了兩座重弩過來,可是城墻垛子是用厚實的石塊壘成的,重弩也打不穿,所以只能用重弩封鎖了出路,和土匪對峙起來。</br> “先生,你有什么好辦法嗎?”</br> 鄭方看著金鋒,期待問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