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都在水師船上!”</br> 鄭馳遠指了指北方海面。</br> 船塢碼頭上的位置有限,水師的船隊就停在了船塢北邊的海面上,絕大多數水手也待在船上,沒有進入船塢。</br> “先生,是把他們叫過來,還是您去船上?”鄭馳遠問道。</br> “去你那邊看看吧。”金鋒想著今天暫時沒事,決定去水師的船上看看。</br> “歡迎先生檢閱水師!”</br> 鄭馳遠趕緊在前邊帶路。</br> 鐵錘給親衛副隊長使了個眼色,親衛副隊長立刻小跑著離開了。</br> 當金鋒走出船塢的時候,左菲菲帶著火槍隊已經等在了門口,快艇也準備好了。</br> 左菲菲身后足足站了幾十人,快艇上也到處站著手提火槍的女工。</br> 不遠處,夜班的鏢師也被大強叫了起來,在校場上集合。</br> 鐵錘和左菲菲這么做,顯然是不相信鄭馳遠,擔心他在水師的船上劫持了金鋒。</br> 左菲菲帶著這么多火槍手跟著金鋒登船,就算鄭馳遠意圖不軌,她們也能保護金鋒的安全,直到大強帶著鏢師去營救。</br> 其實鐵錘給親衛隊長使眼色的時候,金鋒就看到了。</br> 但是有了上次在東海遇襲的前車之鑒,金鋒也驚了心,便沒有阻止鐵錘。</br> 金鋒本以為鄭馳遠看到鐵錘和左菲菲這么做會生氣,結果卻看到他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br> 其實鄭馳遠也很擔心金鋒在自己船上出現意外,現在有左菲菲和鐵錘保護,他也放心不少。</br> 一行人順著海岸往北走了幾百米,來到一座棧橋。</br> 棧橋的尾端搭著一塊木板,木板的另外一頭通往鄭馳遠的水師旗艦。</br> “先生,請!”</br> 鄭馳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略微落后金鋒和唐小北半步,跟著登船。</br> “先生,左邊的樓梯通往主艙,我們都住在主艙中,右邊的樓梯通往貨艙。”</br> 鄭馳遠問道:“先生,您先去主艙,還是去貨艙看看?”</br> “不看了,把水手叫到甲板上來吧。”</br> 金鋒擺擺手,徑直走向旁邊的欄桿。</br> 水師的船只基本上都是洪家建造的,洪濤平早就把水師各種艦船的圖紙和模型給金鋒看過了,所以他沒有什么興趣去參觀。</br> “那也行。”</br> 鄭馳遠點點頭,吩咐副手去下邊召集水師。</br> 金鋒趴在欄桿上,看向遠處。</br> 不得不說,鄭馳遠在排兵布陣上還是有兩把刷子的。</br> 水師的艦船看似停得雜亂無章,但是如果有海盜打來,不管從哪個方向,水師都能很快的進行反擊。</br> 水師建成已經幾十年了,很多船只也服役了幾十年。</br> 在海上漂的時間長了,船體外壁上很容易粘附上一些異物,比如藤壺,可以在船壁上粘厚厚一層。</br> 如果不及時清理,不光會影響艦船的行駛速度,還會腐朽船壁。</br> 趁著船隊停靠的機會,不少水手乘坐小船,清理著船外壁上的異物。</br> 金鋒原本沒有在意,可是看到有一個水手從水面下邊撈出一串海帶,然后一臉嫌棄地扔掉的時候,金鋒愣住了。</br> 轉頭把鄭馳遠叫過來,指著還沒完全沉底的海帶問道:“鄭將軍,那是什么?”</br> “那是一種海草,漁民有的叫它青布,昆布,也有人叫它纏腳草。”鄭馳遠回答道。</br> “青布,昆布,纏腳草?”金鋒皺了皺眉,發現水手又撈上來一串,趕緊說道:“讓他送過來我看看!”</br> 鄭馳遠不明白金鋒為何對一棵海草感興趣,但還是聽話的讓人送了過來。</br> 金鋒沒有聽說過青布昆布的說法,加上剛才距離較遠,他還以為看錯了,現在東西送到了面前,金鋒完全確認了,這東西就是海帶。</br> “這可是好東西,你們干嘛把它扔了?”</br> 金鋒翻著海帶問道。</br> “好東西?”鄭馳遠和送海帶上來的水手都一頭霧水:“先生,這東西有何用處?”</br> “吃啊!”金鋒說道:“涼拌,燉菜都可以。”</br> “這東西能吃?”鄭馳遠和水手更驚訝了。</br> “你們沒吃過嗎?”金鋒反問道。</br> “沒吃過,”鄭馳遠和水手同時搖頭。</br> 水手看金鋒的眼神還有點怪怪的。</br> 金鋒在水師的名氣也不小,很多水手都知道蒸汽船和快艇,以及水師船上裝備的重弩和投石車,都是他造出來的。</br> 所以在這個水手眼中,金鋒是一位聰明絕頂的貴人,可是這個貴人為什么要去吃草?</br> 難道天才的愛好都這么與眾不同嗎?</br> “先生,這就是一種海草,真的能吃嗎?”鄭馳遠也有些不可思議。</br> “當然能吃!”金鋒說道:“而且吃這東西還可以預防和治療大脖子病。”</br> 大脖子病其實就是甲狀腺腫大,一般是因為缺碘引起的。</br> 這種病在封建時代也算是一種常見疾病。</br> “這東西不光能吃,還能治病?”鄭馳遠更加吃驚了。</br> “是的!”金鋒點頭。</br> 食物發展也需要過程,人類的食譜也是在一代代人的努力下,逐漸被拓展出來的。</br> 雖然海帶在海上極為常見,但就好像路邊的野草和水里的水草一樣,雖然到處都是,卻沒人試過能不能吃。</br> 鄭馳遠見金鋒言之鑿鑿的樣子,不由有些懷疑起自己來了,伸手揪下一點海帶放進嘴里。</br> 但是下一秒,他就把海帶吐了出來。</br> “鄭將軍,海帶不能生吃,”金鋒哭笑不得道:“這樣吧,中午我讓潤娘給做一頓海帶燉排骨,鄭將軍嘗嘗就知道了。”</br> “不敢勞煩夫人,先生要是想吃,我讓船上的伙夫來做就行了!”鄭馳遠連連擺手。</br> “伙夫知道怎么做嗎?”金鋒反問道。</br> “呃……”鄭馳遠被噎了一下,隨后說道:“那就麻煩先生和夫人了。”</br> “這都是小事,不值一提。”金鋒擺了擺手,接著問道:“對了,這種東西在東海多嗎?”</br> “多,簡直太多了!特別是冒浪嶼一帶,水里都是這東西,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不到頭,海水都是黑的!”</br> 鄭馳遠說道:“我們的船隊都不敢從那邊走,生怕被這東西纏住了!”</br> 金鋒聽到鄭馳遠這么說,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