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中富含鹽類物質,喝下去之后會增加體內滲透壓,刺激大腦皮層產生渴覺。</br> 平時吃了過咸的食物,會覺得發渴,也是一樣的道理。</br> 但是龜爺爺大字都不識一個,哪里知道這個。</br> 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聽說國師大人金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個世界上沒有他不曉得的事情,你以后要是有機會見到了國師大人,可以去問問他。”</br> 放排極為危險,有三不走的說法。</br> 黑夜不走,大雪大霧不走,大風天不走。</br> 如今已經是夏天,大霧大雪很少,知道東海急缺木材,遇到有風天氣也同樣趕路。</br> 但是夜里是絕對沒辦法趕路的。</br> 到了夜里,放排工會把木排停靠在岸邊。</br> 雖然張涼和慶懷到了江南,但是長江上的水匪依舊嚴重,特別是夜里的時候,水匪更加猖獗。</br> 為了防止水匪傷害放排工,到了夜里,鏢師會把放排工集合起來保護。</br> 長夜漫漫,大家閑著沒事,就會讓走南闖北的鏢師講故事。</br> 金鋒是所有鏢師講故事時繞不開的人物,也是絕大多數故事中的主角。</br> 水娃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容易對強者產生崇拜情緒,以前在老家聽報紙時就經常聽到金鋒的名字。</br> 但是金川日報不會一直報道和金鋒有關的事,而且龜爺爺年紀大了,干不了以工代賑的活,水娃還要抓魚養家,去聽報紙的時候不多。</br> 現在鏢師講故事,基本上全都是關于金鋒的故事,水娃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對金鋒也產生了濃烈的崇拜和好奇。</br> 聽到龜爺爺說起金鋒,水娃的眼睛頓時亮了:“龜爺爺,咱們真的能見到國師大人嗎?”</br> “聽鏢師說,國師大人最近一直在東海忙著造船,經常在船塢出現,咱們要是運氣好,說不定能見到他。”龜爺爺回答。</br> “那太好了,要是能見到國師大人,我一定問問他,海水為什么越喝越渴。”</br> 水娃問道:“你說國師大人他會告訴我嗎?”</br> “金川日報上說,國師大人是一個非常平易近人的人,對孩子更好。”</br> 龜爺爺說道:“咱們鎮上的學堂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國師大人辦的,讀書都不要錢,這多好的機會啊,你個犟驢都不去!”</br> 每次想到學堂,龜爺爺都生氣。</br> 活了大半輩子,龜爺爺太清楚讀書的重要性了,所以得知消息后,第一時間就去給水娃報了名。</br> 可惜不管他怎么說,水娃就是不愿意去,為此龜爺爺還第一次動手狠狠把水娃揍了一頓,結果水娃還是梗著脖子,嘴里嚷嚷著打死也不去。</br> 龜爺爺知道,水娃是怕自己去上學,就沒空抓魚了,爺倆都要挨餓,所以才不愿意去的,又怎么忍心真的打死他呢?也就由著他去了。</br> 但是每次說到學堂,龜爺爺總是會嘮叨一番。</br> 水娃害怕龜爺爺嘮叨,便轉過頭去,坐到邊緣的木排上,把雙腿放進水里,一邊劃水,一邊看向無邊無際的大海。</br> 第一次見到大海會被大海的遼闊震驚,比較興奮,但是看久了就沒什么意思了。</br> 水娃看了一陣,便把目光看向腳下的海水。</br> 這時候的海水沒有經過任何污染,可以清晰看到很深的地方。</br> 水娃突然看到一條大半人高的海魚從腳下游過,頓時高興起來。</br> 這么大的魚,平時在河里根本看不到,要是抓住了,夠自己和爺爺吃好多天了。</br> 水娃想都不想,哧溜一下滑進了水里,追著大魚去了。</br> 蒸汽樓船上,鄭馳遠站在欄桿后邊,默默看著木排想事情呢,看到了水娃進水。</br> 放排的孩子哪個不會水?所以鄭馳遠也沒當回事。</br> 可是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水娃還沒有從水里出來,鄭馳遠便坐不住了。</br> 雖然他和水娃不認識,也見慣了生死,但那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而且對方還是個孩子,要是這么糊里糊涂地被淹死了,就太可惜了。</br> 于是鄭馳遠沖著龜爺爺高聲喊道:“老丈,你的孩子落水了!”</br> 龜爺爺聽到鄭馳遠的喊話,發現對方衣著考究,一看就是大人物,趕緊起身回答道:“軍爺,不礙的,水娃就是在水里泡大的,淹不死!”</br> 鄭馳遠一聽就急了,高聲喊道:“老丈,他都進水好長時間了!”</br> 結果龜爺爺依舊擺手,回答讓鄭馳遠不用操心。</br> “這個老不死的,真是不把孩子的命當命!”</br> 鄭馳遠氣得拍了拍欄桿,正準備命令水手下去救人,突然看到不遠處的海面上沖出來一個人影。</br> 仔細一看,不是剛才那個孩子是誰?</br> 孩子不光自己上來了,懷里還抱著一條幾乎和他一般高的大魚。</br> 大魚死命掙扎,尾巴打在孩子腰上,發出啪啪啪的聲音,但是孩子卻毫不在意,死死抱著大魚不松手。</br> 咧嘴朝著木排上的老人興奮喊道:“龜爺爺,你看我抓到了什么?這么大一條魚,夠咱們吃好多天了!”</br> “你個傻孩子,往下邊一點,別被魚把腰打斷了!”龜爺爺高聲喊道。</br> 孩子水性太好了,抱著一條魚踩水,都能把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邊。</br> 聽到龜爺爺的話,孩子這才反應過來,往下沉了一點。</br> 這樣一來,大魚的尾巴拍下去會先拍到水面,再拍到孩子腰上的時候,力氣已經沒有那么大了。</br> 鄭馳遠看著抱著大魚在海上如履平地的水娃,驚得目瞪口呆。</br> 孩子懷里大魚他認識,游起來速度特別快,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鄭馳遠也不會相信,一個孩子竟然可以在海里追上這種大魚。</br> 水娃不光追上了,還抓住了大魚,抱了上來。</br> 水師常年要在水上生活,會游泳是水師士卒入門的基本條件。</br> 鄭馳遠作為水師負責人,這些年見過水性好的水手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像水娃水性這么好的人,鄭馳遠卻是第一次見到,不由起了愛才之心,兩眼盯著水娃,看著他抱著大魚回到木排。</br> 先把大魚扔到木排上,水娃自己也翻了上去。</br> 直到此時水娃才空出手去揉被大魚打得通紅的腰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