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只是一個侍女,沒有露潔公主那樣的心機和氣度。</br> 自己明明發現了死士,救了金鋒,還和霜兒一起抓了死士活口,現在卻被九公主懷疑。</br> 冰兒覺得有些委屈。</br> 但是作為侍女,冰兒已經習慣了聽從露潔公主的命令。</br> 盡管心里委屈,卻還是點頭說道:“是!”</br> 然后還不忘瞪了金鋒一眼。</br> 金鋒也沒有和冰兒計較,又和露潔公主聊了幾句,然后出言告辭。</br> 關曉柔扭扭捏捏問道:“當家的,我想留在這里陪露潔妹子一會兒,行嗎?”</br> 露潔公主就在旁邊趴著呢,金鋒還能怎么說?只能點頭答應。</br> 然后正準備帶著九公主離開,親衛副隊長敲了敲門,在外邊喊道:“先生!”</br> “怎么了?”金鋒打開房門問道。</br> “剛剛有兄弟來報,千尋夫人生了!”副隊長回答。</br> “千尋生了?”金鋒愣了一下,隨即便轉頭朝門口跑去。</br> 關曉柔剛剛坐到病床邊上,聽到副隊長的話,霍的一下站了起來:“露潔妹妹,我家里有點急事,恐怕不能陪你了,明天再來看你行嗎?”</br> “姐姐只管去忙!”露潔笑著回答。</br> “那你好好養傷,需要什么讓人去告訴我!”</br> 關曉柔交代一聲,急匆匆走了。</br> 病房里也只剩下露潔公主冰兒霜兒三人。</br> 露潔公主趴在床上,眼睛盯著地面,淡淡說道:“冰兒,這次就委屈你了!”</br> 她本就聰慧,又和冰兒認識了這么多年,不用看冰兒的表情,就知道冰兒怎么想的。</br> 冰兒以為露潔公主這是在敲打她,當即單膝跪地說道:“奴婢不敢!”</br> “這次你及時發現了埋伏,還救了金先生一命,對咱們接下來的局面非常有利,本宮不是在怪罪你,”露潔公主說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今天這事又太湊巧了,咱們必須要解釋清楚。”</br> “奴婢明白!”</br> 冰兒見露潔公主這么說,就知道她是真的沒有生氣,于是膽子也大了一些,嘟囔道:“奴婢身份低微,受點委屈沒什么,但是殿下您千金之軀,幫金鋒擋了一箭,他卻還懷疑您,我是替殿下覺得委屈!”</br> “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讓咱們現在有求于大康,有求于金先生呢?”露潔公主嘆息,隨后又笑著說道:“不過今天咱們救了金鋒,后邊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冰兒,回頭你去接受調查的時候,一定要好好配合!”</br> “是!”冰兒再次點頭。</br> 醫療室門口,金鋒和九公主快步走到馬車旁邊,關曉柔也追了上來。</br> 左菲菲去做別的事了,暫時沒在這里,于是三人就一起登上馬車。</br> “快,回家!”</br> 金鋒沖著趕車的鏢師喊道。</br> 可是親衛副隊長卻拉住了馬韁繩,解釋道:“先生,千尋夫人不在家!”</br> “那她在哪里?”金鋒皺眉問道。</br> 北千尋的預產期就在最近一段時間,所以最近一直在家里養胎。</br> 之前給關曉柔九公主接生的穩婆也在家里住了十幾天了。</br> 北千尋不是生了嗎,不在家里能在哪里?</br> “千尋夫人在喜鵲嶺,”副隊長回答:“剛才千尋夫人看到響箭,急著去救先生,就想走近路去三岔路,結果走到喜鵲嶺,羊水破了,千尋夫人就下馬在路邊找了個草窩休息……”</br> 如果說誰最關心北千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金鋒,甚至不是北千尋本人,而是關曉柔。</br> “千尋這不是胡鬧嗎?她馬上就生了,怎么能騎馬呢?還非要走喜鵲嶺,那里的路放羊的走著都費勁,她怎么敢走喜鵲嶺?”</br> 關曉柔急得直冒汗:“當家的,咱們去換馬,喜鵲嶺走不了馬車!”</br> “曉柔,你先別急,聽他先把話說完!”</br> 金鋒安慰關曉柔一聲,然后看向副隊長:“千尋現在怎么樣?誰發現她的?”</br> “千尋夫人出去的時候,搶了潤娘夫人的馬,潤娘夫人追到村口,發現村口已經被堵死了,卻沒有發現千尋夫人,就問了村口的兄弟,村口的兄弟告訴潤娘夫人,千尋夫人往北邊去了,潤娘夫人猜到千尋夫人可能走喜鵲嶺,就趕緊跟了上去。”</br> 副隊長說道:“潤娘夫人后來在喜鵲嶺發現了千尋夫人的戰馬,在草窩里找到了千尋夫人,幫千尋夫人接生了孩子。</br> 守衛貓耳嶺堡壘的兄弟也看到了響箭,派了一半的兄弟準備去三岔路,路過喜鵲嶺的時候,被潤娘夫人攔住了,讓貓耳嶺的兄弟來請軍醫過去看看。”</br> “千尋沒事吧?”九公主問道。</br> “不知道,貓耳嶺的兄弟只見到了潤娘夫人,沒見到千尋夫人。”</br> 副隊長說道:“不過他們聽到了嬰兒哭的聲音,千尋夫人應該沒事。”</br> “千尋身子好,我和舞陽生孩子時,潤娘一直在旁邊幫忙,也會一點接生,肯定沒事的!”</br> 關曉柔像是在安慰金鋒,又像是在安慰自己,然后忍不住問道:“貓耳嶺的兄弟說男孩兒女孩兒了嗎?”</br> 她和九公主都生了女兒,關曉柔一直盼著金鋒能有個兒子,延續金家香火。</br> 這是她最關心的問題。</br> 可惜副隊長又搖了搖頭:“不知道,貓耳嶺的兄弟沒說。”</br> “當家的,咱們快去貓耳嶺吧!”</br> 關曉柔著急說道:“對了,叫上小錦和魏先生!”</br> “為了已經通知周大夫和魏先生了,魏先生已經在門口等著了。”</br> 副隊長回答:“戰馬也備好了!”</br> “那走吧!”</br> 金鋒跳下馬車,然后把關曉柔也扶了下去。</br> 輪到九公主的時候,金鋒一邊扶著她下馬車,一邊說道:“舞陽,你就別去了吧!”</br> 九公主愣了一下,然后問道:“我剛才沒去鐵罐山,夫君生氣了嗎?”</br> 之前看到響箭,左菲菲關曉柔潤娘都第一時間往三岔路趕,北千尋馬上要生孩子了,也過去了。</br> 只有她和唐冬冬兩人沒去。</br> “瞎說什么呢?村里還有這么一大攤子呢,萬一響箭那邊是敵人使的損招兒,把村里人引走,來破壞村子怎么辦?”</br> 金鋒揉了揉九公主的頭發:“我知道,你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