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到金鋒家不遠，幾人回去的時候，潤娘正好做好飯。</br> 唐冬冬依舊在廠子里沒回來，北千尋也在房間里坐月子，幾小只今天都去阿春家吃飯了，家里只剩下金鋒幾人。</br> 坐下后，金鋒一邊幫潤娘盛飯，一邊問道：“舞陽，你不是有事要跟我商量嗎，什么事？”</br> 九公主接過金鋒的遞來的飯碗：“夫君，我想再建一個炸藥工廠，你覺得可行嗎？”</br> “再建一個炸藥工廠？”金鋒微微皺眉。</br> “是的，”九公主說道：“夫君以前不是說過嗎，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這次的事情也證明了這點！</br> 萬一陳秀才得手了，后果太嚴重了，所以我認為有必要再建一座工廠，就算其中一座出現變故，另外一座也能暫時支撐一下，不至于讓前線的手雷直接斷了供應！”</br> “有道理！”金鋒微微點頭。</br> 如今手雷在前線的作用越來越大，一旦手雷供應出現問題，前線必然遭受重創，甚至可能造成大范圍的鏢師傷亡。</br> “那你想把新工廠建在什么地方？”金鋒問道。</br> 炸藥工廠不同于一般工廠。</br> 首先，炸藥工廠的保密級別很高，位置需要非常隱秘。</br> 第二，炸藥工廠非常危險，不能距離人群太近。</br> 第三，炸藥工廠的戰略意義非常重大，也不能太偏遠，否則一旦發生緊急事件，來不及增援。</br> 比如今天這件事，是陳秀才心有不甘，還存在一絲逃出生天的僥幸心理，才拖到猴子他們趕過去。</br> 如果對方是細作，有了靠近倉庫的機會，直接往里邊扔個火把，整個炸藥工廠都得完蛋。</br> 所以炸藥工廠的選址非常重要。</br> “我讓小玉過來，就是商量這個問題的。”九公主看向小玉：“你們最近不是和兵部在探測地形嗎，覺得新工廠建在哪里合適？”</br> “這個……”</br> 小玉在剛才來的路上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是她實在沒想到，九公主要跟她商量這件事。</br> 但真要說起來，這件事也的確應該找她商量。</br> 因為她負責情報，經常研究川蜀地形，哪里適合藏人，小玉最清楚。</br> 兵部最近成立了地圖測繪部門，嘗試著重新測試川蜀地圖，就是和鐘鳴小組合作的。</br> 小玉想了一下，回答道：“陛下這么問，我倒是覺得有幾個地方不錯，但是炸藥工廠關系重大，我想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然后明天再給陛下和先生答復，可以嗎？”</br> “可以！”九公主點頭：“你最好列個表，把每個地方的優點和缺點寫一下！”</br> “是！”</br> “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件事！”</br> 九公主說道：“你安排人去調查一下陳秀才回來探親的時候，接觸了哪些人，遇到可疑的派人盯上！”</br> “是！”小玉點頭答應。</br> “舞陽，你懷疑陳秀才回來探親的時候，被細作蠱惑了？”金鋒問道。</br> “但愿是這樣吧，要不然就麻煩了！”九公主嘆了口氣。</br> 金鋒楞了一下，隨后才明白九公主的意思。</br> 如果陳秀才是回來探親的時候被蠱惑了，那還好說，就算抓不住細作，抓住陳秀才，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了。</br> 如果不是，那就說明陳秀才有可能是在炸藥工廠被人蠱惑的。</br> 要是這樣的話，那就說明炸藥工廠可能出現了細作。</br> 后者的確比前者麻煩多了。</br> 因為炸藥工廠的工人太多了，大查特查的話，會讓工人覺得自己不被信任，影響工人的積極性，甚至讓他們產生逆反心理，讓細作有更多可趁之機。</br> 暗中調查的話，細作如果潛伏得好，想查出來就更難了。</br> 這就像家里出現了一條毒蝎，你看到了一眼，然后就找不到了一樣惡心。</br> 所以九公主才說但愿是第一種情況。</br> “說到這個，我還有件事想跟夫君商量一下，”九公主說道：“如果新的炸藥工廠建好了，我希望能夠采取更加嚴格的管理制度。”</br> “多嚴格？”金鋒問道。</br> “嚴格篩選工人，同時取消探親制度！”九公主回答。</br> 這才是她真正要和金鋒商量的事情，前邊兩個問題不過是鋪墊，讓金鋒意識到炸藥工廠的重要性和管理難度而已。</br> 其實金鋒要給這座炸藥工廠的工人探親假的時候，九公主就不太想同意。</br> 因為他們在探親回來的期間，有被細作滲透，泄露炸藥生產過程的可能性。</br> 雖然炸藥工廠采取更加精細的分工，每個人都只能接觸到整個生產鏈的其中一個小環節，但是如果細作策反的工人多了，還是有可能造出炸藥的。</br> 其實整個炸藥工廠全部使用囚犯工人，讓他們永遠待在炸藥工廠是最安全的。</br> 但當時鏢師正在四處作戰，對于手雷的需求量實在太大了，去各地調集重刑犯和死囚犯已經有些來不及了，何況還要培訓呢？</br> 無奈之下，只能先招募一批普通工人頂上去。</br> 在九公主看來，就算普通工人，也應該和那些囚犯一樣，永遠待在炸藥工廠才是最牢靠的。</br> 但是金鋒覺得炸藥工廠的活動范圍實在太小了，那些囚犯原本都是沒有未來的重刑犯，讓他們在炸藥工廠工作，算是一種意外的驚喜。</br> 而普通工人本來是自由的，在一個固定的地方持續工作幾個月，如果再不給他們放個假，恐怕會出現心理方面的問題。</br> 而且炸藥工廠里不光有囚犯工人，還有守衛的鏢師和負責來往運輸的船只和飛艇。</br> 難道也限制鏢師和飛艇的機組人員的自由嗎？</br> 限制了飛艇，手雷怎么運出去？</br> 九公主雖然不太樂意，但是金鋒堅持，她也就同意了。</br> 但是今天陳秀才這件事，讓九公主再次提起了這件事。</br> 見金鋒皺眉，九公主繼續說道：“咱們這次可以提前讓各地把重刑囚犯送過來進行培訓和篩選，如果重型囚犯的數量不夠，咱們建造新工廠的時候，就按照夫君你以前說過的社區模式來建！”</br> “社區模式？”</br> 關曉柔潤娘和小玉都好奇看過來。</br> 她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