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藥工廠物料的種類和比例,也是按照炸藥的大概比例來采購的。</br> 一兩個月看不出來,但是多觀察一段時間,比如年終的匯總表上,就或許可能總結出來了。</br> 炸藥的配方并不是很復雜,陳秀才又負責倉庫,正好可以接觸到這個匯總表,還可以拿到需要用到的物料,如果用心去試驗的話,金鋒有點擔心被他試出來。</br> 好在小玉搖了搖頭:“按照陳秀才交代,他每次實驗都會冒出很多濃煙,適合他實驗的機會不多,只偷偷摸摸試驗過幾次,但是都沒有成功。”</br> 金鋒聞言,和九公主對視一眼。</br> 這是一個只有他和九公主才知道的秘密。</br> 為了防止有人通過物料發現炸藥的配方,所以金鋒在炸藥工廠的采購名單中,添加了幾種完全不需要的物料。</br> 這兩種物料放到炸藥配方中,不僅會產生大量濃煙,還會中和其他材料,導致無法起爆。</br> 真正的配方,只有金鋒、九公主和鹽廠看管倉庫的一個鏢師知道。</br> 這個鏢師曾經是金鋒的親衛之一,后來被調到鏢局擔任排長,在大蟒坡戰斗中,左臂被敵人砍斷了,回來后就被張涼安排到鹽廠看管倉庫。</br> 鹽廠也在金川縣,算是川蜀政權的腹地,如果鹽廠發生危險,證明川蜀政權遇到了極大的危險。</br> 金鋒給那個鏢師的任務就是如果鹽廠淪陷,他和九公主也遇難了,鏢師需要盡快逃跑,然后輔佐他的后人或者關曉柔唐小北唐冬冬等人,如果她們也遇難了,就輔佐張涼劉鐵慶懷這些人。</br> 鹽廠屬于民生工廠,就算有人奪權,正常情況下也是逼迫工人繼續生產,不會大規模屠殺鹽廠工人。</br> 而且鹽廠距離嘉陵江很近,這個鏢師水性也非常好,遇到危險可以從嘉陵江逃跑。</br> 誰能想到金鋒會把炸藥的配方交給一個毫不起眼看倉庫的鏢師呢?</br> 所以這個鏢師逃掉的概率還是很大的。</br> 除此之外,九公主還安排了幾個密探,冒充死囚犯混入到炸藥車間。</br> 一是實時監視死囚,防止他們搞小動作,第二就是為了那些多余的物料。</br> 那些物料也會被正常送到車間,只不過都送到了密探的崗位上。</br> 密探們的任務就是把這些物料順著水管沖到嘉陵江。</br> 陳秀才如果按照物料匯總表進行實驗,肯定不會成功。</br> 他的供述也符合幾種試驗失敗的反應。</br> “物料采購單呢,他有沒有告訴那個行商?”金鋒又問道。</br> 陳秀才在炸藥工廠,做實驗不合適,如果他把物料采購單交給對方,對方可以找個地方慢慢試。</br> 炸藥的材料就那么幾種,對方羅列成組合多試幾次,或許就能試出來了。</br> “按照陳秀才供述,他想試驗出來炸藥的配方,然后以此立足,所以沒有向行商說采購單的事。”小玉回答。</br> “可以確認他說實話了嗎?”九公主問道:“會不會他已經把采購單賣給那個行商了,但是擔心處罰,故意這么說的?”</br> 這是她最擔心的事情。</br> “應該沒有,”小玉說道:“陳秀才就是個書生,根本扛不住事,我們都沒有上大刑,只是把刑具拿出來給他講解一下,他就嚇得直哆嗦!</br> 我也有點擔心他撒謊,還專門請密諜司的高手去旁觀了,密諜司的高手也說,他八成是說實話了!”</br> 金鋒嘆了口氣,表情有些無奈。</br> 事到如今,只能相信密探的判斷了。</br> 但是九公主卻不想這么輕易放棄,想了一下說道:“把陳秀才交給密諜司再審一遍,務必把他的實話全都掏出來!”</br> 金鋒聞言,微微皺了皺眉。</br> 如今在他的提倡下,各地官府都不再刑訊逼供,但是這并不包括密諜司。</br> 因為密諜司針對的不是一般罪犯,他們的對手基本上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細作,一般的審訊對他們來說基本沒有意義,必須密諜司出手。</br> 密諜司被知情人稱為閻王殿,進入其中的人,基本就等于被判了死刑,而且是比砍頭更加可怕的那種死刑。</br> 沒有人完好無損的從密諜司監獄里走出來,每個人基本上都是陸陸續續分批出獄的。</br> 陳秀才連鐘鳴小組的監獄都扛不住,進了密諜司監獄更不用說了。</br> 金鋒對密諜司酷烈的手段一直比較抵觸,但是這次他卻沒有說什么。</br> 因為炸藥實在太重要,太危險了,如果真被敵人弄到手,未來會有無數鏢師因此傷亡。</br> 單單這一點,陳秀才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冤枉。</br> 交代完這些,九公主并沒有放小玉離開,而是繼續說道:“派個畫師去密諜司,讓陳秀才把那個行商的樣貌畫出來,再去陳家村找人核實,然后派人布控,務必把這個人給朕找出來!”</br> 一個細作想要潛伏到一個地方不容易,而且發展出下線之后,還需要這個細作去維持關系,如果換了人,可能下線就不再信任對方了。</br> 所以一般來說,細作很少更換位置。</br> 對方上個月還和陳秀才接過頭,很可能還在陳家灣一帶活動。</br> “是!”</br> 小玉也意識到九公主對于此事的看重,認真的點了點頭,小跑著去辦事了。</br> 金鋒看到九公主依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安慰道:“舞陽,你也別太擔心,陳秀才想獨吞炸藥配方合情合理,也最符合他的利益,所以我覺得陳秀才大概率不會把倉庫的物料表給細作。”</br> “但愿如此吧!”</br> 九公主點了點頭:“看來新的炸藥工廠,得重新動動腦筋了。”</br> 剛才的談話更加堅定了九公主再建一座炸藥工廠的決心。</br> 而且她決定了,新的炸藥工廠必須要大,物料也不能經過一個倉庫配送,免得再出現陳秀才這樣的事情。</br> 新的炸藥工廠建成之后,老工廠也不能有完整的生產線,只要負責部分就好了。</br> 雖然這樣會產生很多原本可以避免的運輸成本和保管成本,但是為了火藥的安全,九公主愿意承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