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是我當著您的面故意說好聽的給您聽,這酒絕對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的酒!”</br> 鐵錘由衷稱贊道。</br> “行吧?!?lt;/br> 金鋒拿起酒壇又給鐵錘倒了一碗:“喝了這碗就回去休息吧,把這盆燉肉帶回去給婆娘孩子嘗嘗?!?lt;/br> 不是他舍不得,而是他很清楚高度酒的威力。</br> 鐵錘喝得太快,此時酒水都還在胃部,所以鐵錘還能保持清醒,等會兒酒精進入身體循環系統,鐵錘還能不能站起來就不一定了。</br> “多謝先生?!?lt;/br> 鐵錘雖然還有些意猶未盡,但是金鋒發話了,他也不敢違逆。</br> 站起身來,剛想伸手去端瓦盆,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趕緊伸手去扶桌子,結果沒扶穩,一屁股坐到地上。</br> “乖乖,這酒的后勁怎么這么大?”</br> 鐵錘搖了搖頭,扶著凳子重新站了起來。</br> “趁著還能走,趕緊回去吧,再耽擱一會兒,我怕你走不了了?!?lt;/br> 金鋒笑著沖外面喊道:“老林,你送一下鐵錘?!?lt;/br> “是!”</br> 夜班值守的親衛進來,接過金鋒遞來的瓦盆用左手抱著,右手想去攙扶鐵錘。</br> “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lt;/br> 鐵錘一把甩開老林:“這才幾碗酒,想當年我和老鏢頭一起闖江湖,最多的一次喝了兩壇子都沒事……”</br> “完了,想當年都出來了,看來這貨真是喝多了。”</br> 金鋒苦笑著又往門口喊了一聲:“老三,你也和老林一起吧,把你們隊長送回去?!?lt;/br> “先生,我都說了不用送……”</br> 鐵錘擺了擺手。</br>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事,抬步就往外走。</br> 結果還不等金鋒伸手去扶,左腳就絆到了右腳,噗通一聲栽到地上。</br> “好了,別鬧了,趕緊滾蛋。”</br> 金鋒對著鐵錘屁股踹了一腳:“再磨嘰,以后別想喝酒!”</br> 這下鐵錘真慫了,乖乖被老兵扶著離開。</br> 金鋒看著幾人的背影,眼中露出思索之色。</br> 大康糧食緊缺,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被餓死,所以金鋒從來沒想過釀酒來賺錢。</br> 金鋒從小就知道圣母做不得,也沒有什么道德潔癖,不管是面對黨項騎兵還是土匪,該出手的時候,會毫不猶豫下達攻擊命令。</br> 哪怕他知道這個命令會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哪怕心里會很不舒服,金鋒都從來不會猶豫。</br> 因為敵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想要在這個亂世活下去,心就必須比敵人更狠。</br> 不殺掉敵人,死的就會是己方戰友,甚至是自己。</br> 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處世的原則,如果沒有必要,金鋒不會隨意殺死任何一人。</br> 對待戰爭如此,對待賺錢也是如此。</br>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br> 他喜歡賺錢不假,但是卻不希望自己賺的錢上沾染著罪孽。</br> 可以賺錢的辦法太多了,沒必要從老百姓嘴里去扣糧食來釀酒。</br> 金鋒默默把酒壇蓋上。</br> 第二天女兵和老兵要進行實戰對抗演練,一大早關曉柔就把金鋒叫了起來。</br> 在院子里看到慶慕嵐和鐵錘,金鋒一下子就樂了。</br> 這倆貨昨天一個比一個豪邁,現在卻一個比一個蔫。</br> 鐵錘還好些,或許是職責所在,或許是身強力壯,分解酒精的速度更快,現在還能好好站在門邊,只是臉色有些不好看而已。</br> 但是慶慕嵐的狀態就差多了,蔫頭耷腦的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攪著米粥。</br> “先生,你這酒好喝是好喝,但是后勁也太大了,我現在頭要跟裂開似的?!?lt;/br> 慶慕嵐揉著腦袋說道:“你昨天怎么不攔著我點?今天還有演練呢?!?lt;/br> 這也是這款酒的缺點之一。</br> 畢竟只是經過簡單提純的高度酒,喝完很容易上頭。</br> “你這么說良心不會痛嗎?”</br> 金鋒都被氣笑了:“我拉著不讓你喝,你就要和我決斗,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br> “有這事兒?”</br> “你問問她們。”</br> 金鋒隨手指了指關曉柔幾女。</br> “我作證,先生說的是真的?!?lt;/br> 周錦捂著嘴笑道:“將軍你當時刀都拔出來了呢?!?lt;/br> 慶慕嵐顯然不信自己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轉頭看向阿梅。</br> 看到阿梅默默點了點頭,慶慕嵐扶著額頭,一臉生無可戀的說道:“這也太丟人了吧?阿梅,下次我要是再這樣,直接把我打暈扛走吧。”</br> 喝斷片之后最怕的是什么?</br> 絕對是損友幫你回憶你喝醉之后干了什么。</br> 慶慕嵐作為金鋒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之一,金鋒怎么可能放過這個機會?</br> “你可別為難人家阿梅了,昨晚上你拉著阿梅非要燒黃紙義結金蘭,阿梅不愿意,你非說人家看不起你?!?lt;/br> 金鋒笑著說道:“可憐的阿梅,嚇得臉都白了,還有……”</br> “先生,求求您別說了,忘了昨天的事吧?!?lt;/br> 慶慕嵐雙手合十,對著金鋒作了作揖:“您放過我吧?!?lt;/br> “以后不貪杯了?”</br> 金鋒問道。</br> “不敢了,不敢了?!?lt;/br> 慶慕嵐趕緊擺手:“以后您讓我喝多少,我就喝多少?!?lt;/br> “潤娘,我昨晚跟你說的醒酒湯煮好了沒?”</br> 金鋒沖著廚房喊道:“煮好了就給慕嵐和鐵錘端兩碗?!?lt;/br> “好的?!?lt;/br> 潤娘笑瞇瞇的端來兩碗酸湯。</br> 慶慕嵐和鐵錘每人喝了一碗,頭疼的癥狀終于緩解一些。</br> “這個醒酒湯很不錯啊,喝完頭就不疼了?!?lt;/br> 慶慕嵐放下陶碗,瞪了潤娘一眼:“潤娘,虧我平時把你當姐妹,有解酒湯不早點端出來?!?lt;/br> 酸湯端出來的時候溫溫的,喝著正合適,顯然是早就煮好了,但是潤娘沒有端出來而已。</br> “將軍你別怪潤娘,是我怕燙著您,沒有端出來?!?lt;/br> 周錦笑著幫潤娘解釋。</br> “拜了師就忘了老東家,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lt;/br> 慶慕嵐頭不疼了,又開始四處挑釁了。</br> 周錦畢竟在她手下當過兵,現在做了軍醫也還要在她手下混,吐了吐舌頭不敢還嘴。</br> 金鋒一看自己徒弟被欺負了,這怎么行?</br> “咳咳,小錦,慕嵐將軍昨晚還干什么了?你幫她回憶回憶吧?!?lt;/br> “先生,我錯了?!?lt;/br> 慶慕嵐一聽就慫了,拉著阿梅轉身就跑。</br> 今天這早飯是蹭不成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