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這個好!”</br> 距離戲臺比較遠的百姓當即拍手叫好。</br> 他們剛才還在后悔沒聽清漚肥過程呢,要是貼到布告欄上,就能隨時過去抄了。</br> “正確漚肥施肥,真的能多打糧食,大家可要把這事兒放在心上!”</br> 郵差舉著喇叭說道:“明天和后天我還會繼續念這份副刊,大家回去后也能跟同村的老鄉說一下,今天沒來聽的,明天后天最好也來聽一下,或者去布告欄上把漚肥的辦法抄回去!”</br> “云哥兒你就放心吧,回去了我們會告訴家里人的!”</br> “看來金先生真的是很關心漚肥啊,竟然要連著念三天!”</br> “那咱們還真得好好研究研究這個漚肥!”</br> 要知道當初渭州城破,副刊才只念了一天,現在關于漚肥的副刊竟然要連念三天!</br> 臺下的百姓全都重視起來,聽完報紙之后也沒有離開,而是等在布告欄前。</br> 郵差也沒有閑著,念完報紙后,當即拿著副刊找到鎮長。</br> 鎮長也是大家投票選舉出來的,是當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剛才就坐在臺子最前邊,聽到郵差說等下要抄寫副刊貼到公告欄上,就安排一起過來的孫女回去拿筆墨紙硯。</br> 等到郵差過來,孫女正好拿著東西過來。</br> “云哥兒,把副刊給我吧,我來抄可以嗎?”鎮長問道。</br> 這個郵差也是當地一個讀書人,但是只讀了兩三年,常用的字差不多都認得,金川日報基本都是大白話寫的,他念個報紙沒什么問題,但是寫字就不太行了,又慢又難看。</br> 其實他過來就是找老鎮長幫忙謄抄的,現在鎮長主動提出來了,郵差趕緊把副刊遞了過去:“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謝謝二爺了!”</br> “謝什么謝,都是為了工作!”</br> 老鎮長趁著孫女磨墨的空當,拿起副刊又看了一遍,看完后感慨道:“遇到金先生這樣的國師,真是咱們百姓的運氣啊,自古以來,也沒有這樣為咱們百姓著想的國師!”</br> “是啊,”郵差跟著附和一句,然后從包里翻出一封信遞過去:“對了二爺,這是跟報紙一起送來的公文,要我交給你!”</br> 老鎮長趕緊接過信封,先是看了一下信封上的郵戳和騎縫章,確認沒人打開過,然后才小心撕開信封。</br> 信封里是一份印刷的通告,通告再次強調了漚肥的重要性,以及金鋒對漚肥工作的重視,要求各地的最高官員除了在布告欄公布漚肥辦法外,還要派人去轄區,通知到每一個村莊,一個也不能遺漏。</br> 副刊是針對百姓的,用詞比較溫和,以鼓勵引導為主,但是通告是針對官員的,屬于內部公文,用詞就嚴厲得多。</br> 老鎮長放下信封,朝著剛剛磨好墨的孫女說道:“去把你爹叫過來!”</br> 孫女答應一聲就跑了。</br> 老鎮長這邊剛把副刊謄抄結束,自己兒子就小跑著過來了:“爹,你找我啥事?”</br> 老鎮長先是把謄抄的大字報遞給郵差,讓郵差去貼到布告欄上,然后拿起公文遞給兒子:“看看這個!”</br> 他兒子趕緊接過公文,看完之后苦著臉說道:“爹,你不會讓我去跑腿吧?”</br> “你不去難道我去嗎?”老鎮長收拾著筆墨紙硯,頭也不抬的反問。</br> “爹,縣里不是給你配了辦事員嗎,你讓小張小劉他們去啊!”</br> “小張小劉他們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哪里有空去下邊通知!”</br> “那您也不能指使我啊!”兒子苦著臉說道:“我就是個老百姓,又不是吏員,也不拿朝廷的俸祿,您一直指使我算怎么回事?我還要開店掙錢呢!”</br> 老鎮長聽到兒子這么說,氣得拍著桌子說道:“開店開店,你就是掉進了錢眼里!”</br> “爹,我不掙錢,你用的這狼毫筆哪兒來的?”兒子指了指老人手里的毛筆:“這玩意可貴了,我不開店掙錢,您能用上這么好的筆?”</br> 老鎮長一聽,第一個念頭就是把毛筆扔了,可是手揚了起來又收回去了。</br> 撒氣似的踹了兒子一腳:“沒有金先生把敵人擋在外邊,你能安安心心的開店?沒有鎮遠鏢局剿匪,你敢一個人出去進貨賣貨?現在才過幾天好日子,你就把朝廷的恩情忘了?”</br> “沒忘沒忘,”兒子一看老鎮長真的生氣了,趕緊認慫:“等罷集了我就出發,行不行?”</br> 封建時代交通落后,百姓出門一次不容易,鎮子上的商人也有很多不是全職經商,平時也會種地,只有到集會的時候,才會過來開門做生意。</br> 所以鎮子上的集會不是天天有,而是每逢初三初六初九才有集會。</br> 鎮長也知道大集是兒子生意最好的時候,所以也不再說什么,擺擺手示意兒子滾蛋。</br> 兒子嘆了口氣,又小跑著回店里了。</br> 吃過中午飯,兒子就推著自行車出發了。</br> 自行車后邊還掛著兩個大大的木箱,后座上也馱著一個。</br> 他是開雜貨店的,出去傳達通知,順便賣點貨。</br> 同樣的情景,發生在川蜀各地。</br> 民以食為天,這個時代的百姓,沒人不關心糧食。</br> 聽說漚肥可以提升糧食產量,這一天沒有來聽報紙的,聽說關于漚肥的事之后,第二天都起了個大早,趕往最近念報紙的地方。</br> 秋收還沒到,最近一段時間正好趕上百姓空閑,隨后的幾天,川蜀迅速掀起了一股漚肥的熱潮。</br> 很多人家的房前屋后,都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肥窖。</br> 割回來的雜草,人畜的糞便,平時生活產生的垃圾,統統扔到了肥窖,然后用土埋上,再澆上水,讓它們自己發酵。</br> 很多孩子在放學后,也多了一項撿糞割草的工作。</br> 與此同時,新鋼廠農具車間也迅速進入全力趕工的工作模式。</br> 滿倉雖然沒有停下其他項目,卻提升了農具車間的優先級,如果農具車間需要的物資和其他車間有了沖突,一切都以農具車間優先。</br> 在滿倉的支持和督促下,原有的農具車間當天就開始了最高效率的三班倒模式,新車間也一天一變樣,再有幾天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