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到糧倉門口，關曉柔從馬車里跳了下來。</br> “魏先生！”</br> 關曉柔和魏無涯打了個招呼，然后抱著一個包袱來到金鋒身邊。</br> 她怕金鋒淋雨了，所以帶了一套換洗衣服，摸了一下金鋒的衣服，發現很干爽，就把包袱放回了馬車。</br> 跟著一起過來的阿蓮從馬車里拖出兩個布袋，朝著鐵錘喊道：“別愣著了，這是給你們帶的雨衣。”</br> 鐵錘剛才還在發愁怎么回去呢，一聽趕緊帶人過去把布袋扛走了。</br> “魏先生，我回去了就安排馬車過來，把糧食送到長蛇溝。”金鋒回頭說道。</br> “雨下的這么大，要不然明天再來拉吧？”</br> “剛才不少稻谷都淋了雨，今天晚上如果不攤開，夜里就會發熱，明天就捂壞了。”金鋒搖頭。</br> “那行，聽先生的！”</br> 魏無涯點點頭，把金鋒送上馬車。</br> 經過那片試驗田時，金鋒發現倒伏的面積更大了，幾乎整塊田里的稻桿都倒了。</br> 不僅是這一塊，路上經過其他田塊，金鋒發現倒伏的莊稼也非常多。</br> 莊稼成熟了暫時不割問題不大，但是一旦倒下去，很快就會發芽捂爛了。</br> 一路上，金鋒的眉頭都沒有松開過。</br> 進了村之后，金鋒沒有回去，而是讓馬車停在樞密院門口。</br> “曉柔，我和舞陽不回去吃飯了，在食堂吃點就行了，你們不用等了。”金鋒推開馬車門，朝關曉柔說道。</br> 樞密院有食堂，關曉柔路上也發現金鋒憂心忡忡的，于是乖巧的點點頭。</br> 金鋒跳下馬車，站在樞密院門口的鏢師馬上跑過來給金鋒撐了把傘。</br> “鐵錘，去通知小玉和陳公子，讓他們過來一趟。”</br> 金鋒又交代鐵錘一聲，從鏢師手里接過雨傘，朝御書房走去。</br> 到了御書房，九公主正在埋頭看奏折，見金鋒進來，還以為他是來叫自己回去吃飯的：“夫君你先等一會兒，我把這兩個奏折看完再回去。”</br> “今天不回去吃飯了，我叫了小玉和陳公子，等下讓食堂送點飯過來就行了。”金鋒坐到九公主對面。</br> “怎么了？”九公主放下奏折。</br>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今天又下雨又刮風的，我想讓他們安排人去調查一下，這次暴風雨的范圍有多大，咱們也好針對性的做出應對措施。”金鋒回答。</br> “下午的風雨很大嗎？”九公主起身問道。</br> 她一下午都在書房批改奏折，只知道下雨了，卻不知道莊稼被刮倒了。</br> “很大，”金鋒點頭：“我回來的時候經過窯廠，那邊的幾個窯塘都快滿了，水渠的水也漲得很快。”</br> 做磚頭需要挖土，時間長了，磚廠旁邊就挖了好幾個窯塘出來。</br> 窯塘其實就是個小型水庫，鏈接著好幾個水渠，平時下雨的時候，村子周圍的降水都會通過水渠匯入窯塘，留到插秧的時候用。</br> 前段時間，窯塘里的水只有一半的深度，但是金鋒剛才經過，幾個窯塘里的水位都上漲了一大截。</br> “要是光下雨就算了，關鍵是還刮風了，莊稼被吹倒了很多。”金鋒擔憂說道。</br> 九公主聞言，眉頭也緊緊皺起。</br> 最近這段時間正值收獲，要是暴風雨的范圍太大，那帶來的影響不可估量。</br> 封建時代，秋收極為重要。</br> 春天收成不好，百姓還能去野外挖點野菜草根什么的，靠著山的還能進山去打點野兔抓點蛇，采點蘑菇之類的湊合湊合。</br> 但是秋收之后，萬物凋敝，野外什么都沒有，而且天氣會越來越冷，百姓只能躲在家里硬扛。</br> 所以每年冬天，對于很多上了年紀和體弱者都是一道坎，也是死人最多的一個季節。</br> 這次秋收是她登基之后的第一個秋收，九公主本來想著減輕賦稅，讓百姓能順利過冬，沒想到又遇到了這樣的事情。</br> 如果暴風雨的范圍小還好，因為金鋒的存在，西河灣乃至整個金川縣的主要產業慢慢由農業向工業轉型。</br> 就算整個金川縣都絕收了，只要川蜀其他地方豐收，金川縣的百姓靠著在工廠里做工，也能生活得不錯。</br> 但是如果暴風雨的范圍大，那就麻煩了。</br> 九公主也明白金鋒叫小玉和陳文遠來的原因了。</br> 小玉管著鐘鳴小組，收集這方面的相關情報是她的職責，送報紙的郵差們每天會把川蜀跑一遍，陳文遠和郵差比較熟，可以讓他安排郵差統計暴風雨的范圍。</br> 除此之外，金川日報也是朝廷的傳話筒，九公主和金鋒有什么政策，通過陳文遠和金川日報也能以最快速度傳達下去。</br> 小玉的辦公室距離不遠，來的比較快，金鋒和九公主才聊一會兒，她就到了。</br> 陳文遠雖然住的比較遠，但是知道金鋒在這個時候叫他，肯定有急事，所以也沒敢耽誤，接到親衛通知之后，披上雨衣就騎上自行車，冒雨趕來了。</br> 金鋒簡單說了一下試驗田的情況，然后看向小玉：“你讓鐘鳴小組盡快搜集一下廣元各地的降雨情況，然后匯報給我。”</br> “是！”小玉點頭。</br> “陳公子，你這邊去印刷廠一趟，讓他們加班把這張表格印出來，然后隨著報紙分發給各地的郵差，他們填完之后，盡快再收回來。”</br> 金鋒從桌子上拿起一張手寫的調查表，遞給陳文遠。</br> 這張調查表非常簡單，最上邊是填表人所在的郡縣區域和郵差編號，這樣可以一下子鎖定填表人的位置。</br> 下邊則是一些天氣情況和糧食收割情況的調查選項，填起來也不難。</br> 陳文遠接過調查表，快速瀏覽一遍，然后點頭說道：“我馬上去印刷廠，爭取讓他們今天印出來，隨報紙一起發出去！”</br> “不是爭取，是必須！”金鋒提醒道。</br> 陳文遠也察覺到金鋒對于這件事的重視，和小玉一樣挺直腰板回答道：“是！”</br> 金鋒看了一眼水漏：“印刷廠應該已經把明天的報紙印好了，你趕緊過去吧，要不然就趕不上了！”</br> “是！”</br> 陳文遠把調查表疊好放進兜里，跑了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