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商會和錢莊的掌柜,還是縣令和那些縣府的工作人員,在尋常百姓眼里,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br> 可是現在這些大人物卻乖乖站在兩個姑娘后邊,旁邊明明還有不少空的凳子,但是他們卻不敢落座。</br>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兩個姑娘的身份絕對不簡單。</br> 在眾人的猜測中,郵差帶著當天的報紙上臺了。</br> 可以看出來,郵差今天也有些緊張,拿著報紙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br> 上臺之后,郵差并沒有第一時間念報紙,而是先朝著臺下行了個書生禮,然后舉起鐵皮喇叭問道:“今天,咱們澤云縣來了兩位貴客,大家知道是誰嗎?”</br> “不知道!”</br> 臺下百姓齊聲回答。</br> “這兩位貴客就是金川商會的副會長元采薇姑娘,以及金川錢莊的負責人朱玲瓏姑娘!”</br> 郵差左手平攤,指向元采薇和朱玲瓏。</br> 元采薇和朱玲瓏站起來,轉身朝著后邊行了一禮。</br> “怪不得縣令老爺都要靠邊站,原來是金川商會的副會長和錢莊負責人!”</br> 有些見過世面的百姓恍然大悟,但是更多的百姓不明白這兩個身份代表的意義,好奇問道:“她們來很厲害嗎?”</br> “當然厲害了,先說元采薇這個副會長吧,我前段時間去金川進貨的時候,聽說金川商會只有兩個副會長,地位僅次于唐小北這個會長,元采薇就是其中一個,全天下的金川商會和供銷社,她想管的話都能管!”</br> “乖乖,那她的確很厲害,另外一個姑娘呢?”</br> “另外一個就更厲害了,元采薇是個副會長,頭上還有唐小北這個會長壓著,但是朱玲瓏就是金川錢莊的一把手,整個金川錢莊都是她說了算!”</br> “錢莊就是管錢的,那這個姑娘得有多少錢?”</br> “這我可不知道,但是肯定非常非常多!”</br> “這么有錢的姑娘,還長得這么俊,也不知道嫁人了沒有,要是我兒子能娶到她就好了!”</br> “誰的尿黃過來滋滋他,就你兒子那滿嘴大黃牙,還想娶采薇和玲瓏姑娘,大白天做什么美夢呢?”</br> “哈哈哈!”</br> 周圍的百姓哄笑不已,同時也很好奇,元采薇和朱玲瓏這樣的大人物來澤云縣干什么,于是紛紛抬頭看向郵差。</br> 還有一些心急的百姓直接問了出來。</br> 但是這次郵差沒有回答,而是敲了敲銅鑼,等到臺下安靜下來之后,舉著鐵皮喇叭喊道:“大家一定想知道元采薇姑娘和朱玲瓏姑娘為什么來澤云縣對吧?不要著急,大家聽我念完今天的報紙就知道了!”</br> 說完,郵差把報紙攤平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舉著喇叭念了起來。</br> 只不過這次念報紙的聲音比平時更加洪亮了一些。</br> 郵差面前的報紙,是印刷廠專門加印的,其他版塊都和別的報紙一樣,只是農業板塊的內容換成了陳文遠那份稿子。</br> 聽郵差念完,臺子下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變得極為安靜。</br> 但是這種安靜只持續了十幾秒,百姓就開始交頭接耳。</br> 剛開始只是竊竊私語,后來討論的百姓越來越多,變得比菜市場還要嘈雜。</br> “強哥剛才說的,是朝廷要向咱們借糧嗎?”</br> “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原來你也聽到了!”</br> “朝廷怎么能這樣呢?不是說好施行新政,給咱們百姓減稅,讓咱們過上好日子嗎?這才兩年不到,怎么就反悔了呢?”</br> “你耳朵聾了嗎,報紙上說的是朝廷要找咱們借糧,不是直接收糧!”</br> “借糧和收糧不是一個意思嗎?”</br> “當然不是一個意思,借糧要還,收糧不用還!”</br> “朝廷借糧,不還給你,你還能去找朝廷討要不成?”</br> “你剛才怎么聽的?報紙上說了,借糧給朝廷的,金川錢莊會出具借條,到時候拿著借條就能去錢莊領錢,還能算利息呢!”</br> “真有這種好事,怎么可能輪到我們?”</br> ……</br> 百姓們議論紛紛,其中絕大部分都抱著抵觸的心態。</br> 等到討論聲音弱了一些,澤云縣令登上石臺,敲響了銅鑼。</br> 縣令還是很有權威的,臺下再次恢復安靜。</br> “鄉親們好,我是咱們澤云縣的縣令鄭建峰。”</br> 縣令先是自我介紹,表明了身份,然后問道:“大家是不是覺得,朝廷找大家借糧,是變相的想要多收錢糧?”</br> 臺子下沒人回答,但是沒有回答,其實也是一種回答。</br> 縣令對于百姓這種反應,早就有所預料,也早就做好了準備。</br> “我可以告訴大家,其實不是的!”</br> 縣令高聲說道:“剛才阿強念得很清楚,借糧是自愿行為,大家想借就借,不想借也絕對沒有人會勉強!</br> 如果有人上門去強行收糧,那一定是騙子,你們趕緊去縣衙找衙役報案,我一定替你們抓住這個騙子!”</br> 聽到縣令這么說,百姓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br> 剛才報紙上的確說了,借糧全憑自愿,縣衙不得強迫。</br> 但是百姓以為只是一個說辭,現在聽到縣令這么保證,百姓才長長松了口氣。</br> 這個縣令是他們投票選出來的,上任以來,做事還是非常靠譜的,至少沒有誆騙過百姓的先例。</br> “實不相瞞,其實這次借糧的名額,是我找朝廷申請下來的。”</br> 縣令繼續說道:“當時至少有十幾個縣來搶奪這個名額,我連著給朝廷寫了半個月的奏折去申請,不知道費了多少燈油和筆墨,才把這個名額爭取過來!”</br> 臺下的百姓聽到縣令這么說,一個個大眼瞪小眼。</br> 他們聽說過家里沒糧沒錢了,求著人家借錢借糧的,還是第一次聽說求著把自己的錢糧借給別人的。</br> 這不是腦袋被門擠了嗎?</br> “大家可能覺得我腦袋被驢踢了,或者抽風了對吧?”</br> 縣令爽朗一笑,臺下的百姓也跟著大笑起來。</br> “你們還真的以為我腦袋被驢踢了?”</br> 縣令裝作生氣的樣子,瞪眼看著下邊。</br> 但是百姓都能看出來他沒有生氣,而是在開玩笑,于是笑得更大聲了。</br> 之前抵觸的情緒,也在笑聲中緩解了不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