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鋼沒有回答鐵世鑫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鐵大人，你是不是覺得干言官的，天生都喜歡吵架抬杠？”</br> 鐵世鑫沉吟兩秒：“難道不是嗎？”</br> 徐鋼：“……”</br> “開玩笑開玩笑，我知道你是在用吵架的方式提醒先生，這個方案可能存在的問題和隱患！”鐵世鑫拍了拍徐鋼的肩膀。</br> “但愿能有效果吧！”徐鋼說道：“其實從先生寫的方案來看，這個計劃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太急了，如果晚幾年推行就好了，而且……先生做事有些太沖動了！”</br> “不是先生沖動，而是他不想看到大康餓殍遍野！”</br> 鐵世鑫嘆了口氣，說道：“雖然川蜀現在依舊困難，但是絕大多數百姓可以吃飽肚子，到了冬天也能找到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說難聽點，就算那些沒有勞動能力的老人孩子出去要飯也比以前好要多了，不至于凍死餓死。</br> 相對來說，江南和中原的百姓就要難過多了，隨時可能餓死凍死，先生做這么多事，就是想讓更多的人先活下來，把命保住，然后再圖謀發展。</br> 而且從先生的方案來看，修建新城和發展川蜀并不抵觸，如果新城發展好了，捕撈隊的規模絕對會越來越大，不光解決了很多百姓的工作問題，從海洋中捕撈回來的漁獲也會更多，對川蜀來說也是好事。”</br> “可是就算在東海建一座新城，安排幾萬人就算是頂天了，也救不了中原和江南吧！”徐鋼問道。</br> “能救多少是多少吧，”鐵世鑫說道：“估計先生也是這么想的。”</br> 如果讓金鋒聽到兩人這么說，肯定會笑出來。</br> 在徐鋼和鐵世鑫看來，金鋒所說的新城，能和一個縣城大小差不多就不錯了，而現在的大康，大多數縣府總共只有幾萬人，縣城的常住人口只有幾千人，超過萬人就算是大縣城了。</br> 但是在金鋒前世，常住人口超過千萬的城市，至少有十幾個。</br> 徐鋼和鐵世鑫更不會知道，他們現在行走的這片土地，就是金鋒前世數一數二的大城市之一，常住人口超過兩千四百萬！</br> 當然，金鋒新建的城池不可能達到前世魔都的規模，也不可能容納這么多人口，但這個地方的發展潛力是經過證明的，也是金鋒選擇在這里修建新城的原因。</br> 漁溪鎮東靠大海，南邊毗鄰長江，沿途的中原和江南地區，都在長江的輻射范圍，地理優勢太明顯了。</br> “先生真是心善啊！”徐鋼附和道。</br> “先生不只是心善，”鐵世鑫繼續說道：“先生曾經說過，百姓是一個政權的根本，沒有人其他的都是白搭，如果生活在太平盛世，再普及全民教育，讓民智得以開啟，那么每個人都有無限可能，大康也會擁有無限可能！”</br> “普及全民教育，開啟民智，先生真是好氣魄啊！”</br> 徐鋼感慨道：“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吶！”</br> “道阻且長，行則將至，只要去做，總是有希望的，不去做，那就一點希望都沒有！”</br> 鐵世鑫說道：“先生從去年開始籌備普及教育的事宜，到現在，已經有四批先生從師范學院結業，投奔到川蜀各地開辦免費學堂七百七十八座，總共超過七萬名孩子因此有了書讀！”</br> “這么多？”徐鋼大驚。</br> 他早就聽說過金鋒開辦了免費學堂，但畢竟剛來金川，不知道學堂已經有了如此規模。</br> 封建時代，讀書是一件很奢侈的事，絕大多數百姓都是文盲。</br> 這些參加了免費教育的孩子，將來未必能個個做官，但是至少他們識字了，不再是文盲了，長大后可以從事的職業也一下子多了許多，未來也有了無限可能。</br> “除了學堂，這些先生還在夜里舉辦了夜校掃盲班，當地百姓夜里如果沒事，也可以去掃盲班面免費學習識字。”</br> 鐵世鑫說道：“參加掃盲班的百姓沒有進行統計，但是從我了解到的情況來看，掃盲班的學員比正式的學生更多，現在不少百姓已經能夠勉強看懂官府的告示了。”</br> “先生此舉，功德無量啊！”徐鋼驚嘆。</br> “是啊，”鐵世鑫附和了一句，然后說道：“其實當時先生剛剛提出推行免費學堂的時候，我是不贊同的，因為建造學堂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我認為肯定會失敗，結果先生卻讓各地用地主家繳獲的祠堂禮堂之類的地方作學堂，真的把事情做成了！”</br> “那你覺得先生這次的計劃能行嗎？”徐鋼問道。</br> “不知道，”鐵世鑫搖頭：“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br> “不重要了？”徐鋼一愣：“這么大的事不重要，那什么才是重要的事？”</br> “不是說這件事不重要了，而是先生既然做出決定，陛下都阻止不了，更不用說咱們了！”</br> 鐵世鑫說道：“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盡量配合先生把這件事做成！”</br> “這倒也是，”徐鋼微微點頭。</br> ……</br> 書房里，金鋒也沒閑著。</br> 鐵世鑫和徐鋼的出現，讓他明白九公主的遲疑，但是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已經沒有時間耽誤了。</br> 所以鐵世鑫和徐鋼離開后，金鋒坐下來給九公主寫信，然后和上次一樣，連夜安排快艇送回金川。</br> 雖然九公主的回復最快也要幾天之后才能到，但是金鋒已經等不及了，決定先展開行動。</br> 第二天一早，金鋒再次趕到咸魚廠。</br> “今天怎么來這么早？”</br> 慶慕嵐上下打量金鋒：“昨晚又沒睡？”</br> “睡了，起得早。”金鋒回答。</br> “難得啊，”慶慕嵐打趣一句，然后問道：“今天參觀哪個車間？”</br> 金鋒已經來咸魚廠參觀過一次，但是因為車間里的味道實在太沖，沒有參觀完金鋒就走了。</br> 慶慕嵐以為金鋒是來把剩下的車間參觀結束的。</br> 可是金鋒卻搖了搖頭，說道：“今天不參觀車間，今天來看看你訓練的工人怎么樣！”</br> 慶慕嵐一聽，眼睛一下子亮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