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媽媽您真是慧眼如炬!”</br> 小丫鬟趕緊豎起大拇指拍馬屁。</br> “你還得好好練練呢!”</br> 老鴇得意一笑:“去跟老梁說一下,把金先生這幾首詞好好傳傳,我要讓金先生的大名傳遍廣元,也要讓小北的千金一笑之名傳遍廣元!”</br> “是!”</br> 丫鬟蹲了蹲身子,轉(zhuǎn)身離開。</br> 很快,討論金鋒詩詞的書生更多了。</br> 金鋒帶著鐵錘還沒回到客棧,就聽到街上有孩子唱著“遍身羅綺者,不是養(yǎng)蠶人”的童謠了。</br> “先生,這傳得也太快了吧?”</br> 鐵錘聽到童謠,瞪眼說道。</br> “看來是有心人在背后推動啊!”</br> 前世金鋒見過各種各樣的宣傳方式,一眼就識破了老鴇的小九九。</br> “先生,這幾首詩不會給您闖禍吧?”</br> 鐵錘一路上終于有些想明白了,擔(dān)憂說道:“要不然以后有人問起來,您就說這幾首詩是我寫的好了……”</br> “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金鋒瞥了一眼鐵錘:“說你寫的,你自己信不信?”</br> “那怎么辦?”鐵錘有點(diǎn)兒急了。</br> “還能怎么辦,涼拌唄!”</br> 金鋒倒是不怎么在意。</br> 以前他跟慶懷討論過時政,大康是文官當(dāng)?shù)溃瑸榱司S護(hù)自己的利益,文官們也很抱團(tuán),在大康開國不久就聯(lián)名上諫,設(shè)立了御史臺這個言官部門。</br> 御史的職責(zé)就是監(jiān)察百官,上諫皇帝,有一些耿直的御史是連皇帝都敢罵的。</br> 正是因為如此,到目前為止,大康還從來沒出現(xiàn)過文字獄,更沒有出現(xiàn)過因為寫詩詞獲罪的先例。</br> 如今的大康到處內(nèi)憂外困,金鋒不信他只是寫了幾首同情農(nóng)夫和蠶婦的詩,就會被問罪。</br> 損己利人的事情金鋒做不來,但是拔一毛而利天下,金鋒還是愿意的。</br> 如果這些詩歌傳播開來,能引起當(dāng)朝者注意,改善一下底層百姓的生活,金鋒也很樂意。</br> 自從金鋒和鐵錘離開之后,唐冬冬就守在客棧門口,看到金鋒回來,趕緊跑了過來。</br> “鋒哥,見到小北了嗎?”</br> “見到了。”</br> “小北還好嗎?”唐冬冬著急問道。</br> “看起來挺好的,住著單獨(dú)的小院,還有兩個丫鬟伺候著。”</br> 金鋒拍了拍唐冬冬的肩膀,安慰道:“而且春風(fēng)樓一直在訓(xùn)練她,今年才讓她出來見客,現(xiàn)在還是清白之身呢。”</br> 果然,唐冬冬聽到金鋒這么說,神情猛地一松,然后蹲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br> 在這個時代,女性的貞潔問題非常重要,她最擔(dān)心就是唐小北已經(jīng)淪為娼妓,那她一輩子都不會心安。</br> 一個大姑娘蹲在大街上嚎啕大哭,引來不少路人的側(cè)目,看向金鋒和鐵錘的目光也充滿了鄙夷,好像他們欺負(fù)了唐冬冬似的。</br> 鐵錘羞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把唐冬冬提回客棧。</br> 但是金鋒卻不急不躁,默默站在唐冬冬旁邊守著她。</br> 唐冬冬心里最大的石頭落了地,恢復(fù)得也快,哭了幾分鐘就站了起來。</br> “鋒哥,小北怎么說,愿意跟我回去嗎?”</br> 唐冬冬擦了擦眼淚,問道。</br> 聽到金鋒說唐小北過的不錯,她也有和金鋒一樣的擔(dān)心。</br> “回去再說。”</br> 金鋒拉著唐冬冬的胳膊,把她帶回客棧。</br> 說完和唐小北的見面經(jīng)過,唐冬冬才算徹底放心。</br> 關(guān)曉柔讓潤娘把唐冬冬送回房間休息,轉(zhuǎn)身問道:“當(dāng)家的,花魁大賽還要五天才開始,咱們就在這兒等著嗎?”</br> “不等著怎么辦?”金鋒無奈說道:“冬冬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不把唐小北弄出來,她是肯定不愿意回去的。”</br> “只能這樣了。”關(guān)曉柔問道:“當(dāng)家的,那咱們明天還去牙行看家奴嗎?”</br> “先不去了吧,”金鋒想了一下說道:“咱們暫時回不去,買了家奴回來也沒地方住,不如等要走的時候買了一塊帶回去算了。”</br> “那行,聽當(dāng)家的。”</br> “對了,慕嵐呢,怎么沒看到?”</br> 金鋒回來總覺得吃飯的時候冷清了不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慶慕嵐不在。</br> 女兵也少了一半。</br> “慕嵐說她們家有個世交住在廣元,下午你走了之后,她也走了,說是去打聽打聽春風(fēng)樓的背景,如果當(dāng)家的辦法行不通,看看能不能想想其他辦法。”關(guān)曉柔答道。</br> 兩人正說著,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br> “正說你呢,你就回來了。”金鋒笑著問道:“打聽的怎么樣了,春風(fēng)樓有什么背景?”</br> “先生,等會兒再說,先讓我喘口氣。”</br> 慶慕嵐倒了杯水灌進(jìn)肚子,然后長長的吐了口氣:“真是氣死我了!”</br> “什么情況?”金鋒皺眉問道:“這個春風(fēng)樓背景很大嗎?”</br> 春風(fēng)樓培養(yǎng)唐小北也花了不少心思,金鋒如果帶走唐小北,等于坑了春風(fēng)樓一把。</br> 如果對方背景很強(qiáng),那金鋒就要重新調(diào)整計劃了。</br> “春風(fēng)樓的后臺不過是廣元本地的一個豪紳而已,也就是我不方便出手,要是我哥在這兒,一句話就能把唐小北弄出來。”</br> 慶慕嵐?jié)M不在乎說道:“現(xiàn)在也沒事,只要咱們拿到唐小北的賣身契,春風(fēng)樓要是敢說三道四,看我怎么收拾他們!”</br> “那你氣呼呼的干什么?”金鋒納悶問道。</br> “我生氣不是因為春風(fēng)樓,而是替先生和我哥覺得不值得!”</br> “我和慶侯爺?”金鋒皺眉問道:“怎么回事?”</br> “先生先看看這個!”</br> 慶慕嵐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拍到桌子上。</br> 金鋒疑惑的打開信封,很快,他的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br> “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太過分了!”</br> “的確太過分了!”</br> 慶慕嵐氣憤說道:“先生你不知道,我剛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差點(diǎn)氣炸了。”</br>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br> 金鋒氣得手都直發(fā)顫。</br> “先生,你說朝廷里那群當(dāng)官的都是怎么想的,我哥可是這次抵抗黨項南侵的最大功臣,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對待我哥?怎么可以這樣對鐵林軍?”</br> 慶慕嵐說道:“他們這么做,難道就不怕亡國滅種嗎?”</br> “亡國滅種?”</br> 關(guān)曉柔嚇了一跳:“你們倆說什么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