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姑娘，小生有禮了。”</br> 文垣公子笑容滿面道：“聽聞姑娘的傳奇，小生無比欽佩，冒昧叨擾，還望姑娘不要責怪。”</br>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唐小北恨的是周長林，也不知道文垣公子是誰，人家主動行禮，唐小北也不好托大。</br> 只好笑著微微回了一禮：“小女子見過文垣公子。”</br> 然后轉頭看向周長林：“不知道周老爺大駕光臨，所為何事？”</br> “一是來拜訪一下姑娘，二來是想和姑娘談一下合作的事情。”周長林答道。</br> “合作？”唐小北明知故問道：“什么合作？”</br> “我想找姑娘采買一批香皂，數量不小，希望姑娘能優惠一些。”</br> 自古以來，買家一般都會壓賣家一頭，作為商場老江湖，周長林自然深諳此道。</br> 哪怕是他有求于唐小北，卻也要擺出一副大客戶的態度。</br> 可惜唐小北根本不吃他這套。</br> “對不住了周老爺，香皂已經沒有了。”唐小北搖頭說道。</br> “小北姑娘，咱們都是生意人，我知道你肯定有存貨的，你就不要糊弄我了。”周長林說道。</br> “小北哪里敢糊弄周老爺，香皂真的沒了。”</br> “哎，罷了，不能便宜就不便宜吧，我按照五兩的原價來買，這下可以了嗎？”</br> 周長林說道：“小北姑娘，還希望你跟金先生說一下，我要六百塊。”</br> “周老爺，你怎么就不信小北呢？”唐小北說道：“香皂制作工藝極為復雜，前段時間買的都是之前半年積累的，現在金川也最多只有幾十塊而已，沒辦法給你六百塊。”</br> “這個……”周長林抬頭看了唐小北一眼，但是卻沒有看出絲毫不妥。</br> 無奈之下，只好說道：“罷了，幾十塊就幾十塊吧，我全要了，麻煩小北姑娘派人回去取一下吧。”</br> “對不住了周老爺，有人早就預定了一千多塊，您要的話，得再等等。”唐小北繼續搖頭。</br> 其實根本沒有什么預定，更沒有什么定金，不過是唐小北看出周長林很著急需要香皂，單純的不想賣給他而已。</br> 反正香皂也不愁賣。</br> 發現唐小北態度如此堅決，周長林終于沒辦法繼續保持淡定了，語氣變得有些急促起來：</br> “小北姑娘，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就不瞞你了，我現在有急事，急需香皂救命，你這邊能不能通融通融，先給我弄一批，沒有六百的話，兩百塊也行。”</br> 周長林一看強硬不行，立刻改變策略，拱著手說道：“請小北姑娘務必幫我一次，事后必有重謝！”</br> “對不住了周老爺，要是平時你都開了金口，無論如何我也得給您這個面子，但是現在人家定金都下了，真的沒辦法。”</br> 唐小北一聽周長林這么說，更加不可能答應他了：“我家先生說過，人無信不立，商無信不興，既然答應了別人，就決不能毀約，要不然回頭沒辦法跟先生交代。”</br> “那小北姑娘告訴我，是誰下的定金，我去找他談。”</br> 周長林無奈說道。</br> 唐小北這邊無法突破，他只能去找下家。</br> 他這么多年在廣元也不是白混的，只要不是最頂尖的那幾家豪族，其他有錢人家都得給他幾分面子。</br> “對不住了周老爺，買家交代過，不能透露他的信息。”</br> 唐小北依舊搖頭，然后說道：“不過先生交代過，大客戶要維護，散客也不能怠慢，所以在訂貨之外，每隔幾天也會送幾十塊香皂來郡城，在檔口發賣，周老爺要是真的著急，可以派人來檔口購買。”</br> 做生意嘛，沒必要跟錢過不去，讓周長林跟那些老鴇們搶去吧。</br> 周長林深深看了唐小北一眼，思忖片刻，無奈的搖了搖頭，拱手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姑娘了！”</br> “周老爺走好，不送。”</br> 唐小北臉上依舊帶著微笑。</br> “小北姑娘，告辭。”</br> 文垣公子也笑著行了個書生禮。</br> “慢走。”</br> 唐小北微微頷首。</br> 不等他們出門，便直接轉身進屋了。</br> 至于周長林的小兒子周得悟，全程都沒有說話，就像跟著周長林的仆從一樣。</br> 但是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周得悟卻瞇著眼睛偷偷瞄了唐小北一眼。</br> 出了客棧，周長林非常無奈說道：“文垣公子，你也看到了，香皂真的很難弄。”</br> 剛才他又是裝強硬，又是放低身段說好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表演給文垣公子看的。</br>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br> 文垣公子也有些郁悶。</br> 他也看出來了，不是周長林不想幫忙，而是香皂真的搶手。</br> “前段時間購買香皂的家族和青樓不少，我只能去看看能不能從他們手里勻一些出來了。”</br> 周長林說道：“只不過這樣一來，需要公子在廣元等待一段時間了，而且最后能弄到多少，我也沒辦法保證。”</br> “那就麻煩長林伯伯了。”文垣公子說道。</br> “不麻煩，不麻煩。”</br> 周長林趕緊擺手，然后叫來小兒子：“得悟，文垣公子在廣元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好好招待，如果讓我知道你怠慢了公子，我扒了你的皮！”</br> 小兒子雖然不爭氣，但是吃喝玩樂絕對是一把好手，讓他招待文垣公子再合適不過了。</br> “爹你放心，我保證讓文垣公子玩得盡興，吃得開心！”</br> 周得悟興奮的拍著胸脯保證。</br> 這下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從府里拿錢出去玩兒了……</br> 看著兒子帶著文垣公子離開，周長林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br> 他是怎么成為廣元第一布商的？</br> 當初在一次年祭上，周長林見到了國公，憑借高超的馬屁技巧，幾句話把國公哄得哈哈大笑，就隨手漏了點歲貢布匹的采買資格給他。</br> 周長林就是靠著這點資格起家的，然后越做越大，從京城拿到的份額也越來越多。</br> 但是這種情況到幾年前就停止了，畢竟京城周家人口眾多，每年光是給族人的生活費就是一筆巨大的開支，京城周家也得賺錢，就從嫡系中挑選了幾人出來，在京城附近也成立了紡織廠，自己加工。</br> 周長林這幾年拿到的份額逐漸減少，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討好京城的契機，他無論如何都要抓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