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是同一種人,對于北千尋的遭遇非常同情。</br> 沉默著走了一陣,低聲問道:“先生你是想收這個姑娘做貼身侍衛嗎?”</br> “是的。”金鋒沒有否認。</br> “我明白了,”阿梅點點頭:“我會幫先生勸她的?!?lt;/br> 她和金鋒平時交流雖然不是很多,但是金鋒對手下人什么樣,她都看在眼里。</br> 大康很多權貴都不把下人當人看,有些紈绔子弟對護衛好,也是為了施恩,想著萬一遇到了危險,護衛可以替自己擋刀子。</br> 真正發自內心善待下人的,阿梅只見過金鋒一個。</br> 不光是對大劉這些親衛,就算是普通鏢師,金鋒也不會漠視他們的生命,而是不計代價的裝備他們,提高他們的生存率。</br> 在阿梅心目中,北千尋已經很悲慘了,跟了金鋒這樣的東家,也算是她的幸運。</br> 所以她想著等下幫金鋒勸勸姑娘。</br> “那就謝謝阿梅姑娘了?!苯痄h提醒道:“不過你最主要的任務還是保護好我,別讓她一上來就把我脖子擰了?!?lt;/br> “先生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些人都是暴力狂?”</br> 阿梅又好氣又好笑:“你怎么不怕我擰你脖子?”</br> “你們難道不是嗎?我被沁兒那丫頭踩了一腳,腳指甲都沒了!”</br> 金鋒瞥了阿梅一眼:“你老實說,剛去西河灣那會兒,我收拾慶慕嵐的時候,你是不是想著擰我脖子?”</br> “呃……這倒是真想過。”阿梅一臉正經的點頭。</br> “不是吧?你竟然真的想過?”金鋒下意識的和阿梅拉開距離。</br> 噗!</br> 阿梅被金鋒逗笑了:“看把你嚇的,現在不會了!再說我真想擰你,你跑也跑不掉?!?lt;/br> “就算如此,你也別說出來,給我留點面子好嗎?”</br> 金鋒笑著走回阿梅身邊:“阿梅,其實你笑起來挺好看的,平時別總板著一張臉。”</br> 說完,還賤兮兮的沖著阿梅挑了挑眉毛:“來,再給爺笑一個。”</br> “先生,沁兒踩的是你哪只腳來著?”</br> 阿梅斜著眼睛瞟了金鋒一眼。</br> “咳咳!今晚的月亮真大??!”</br> 金鋒趕緊清了清嗓子,強行岔開話題。</br> 阿梅抬頭看了一眼鐮刀一樣的彎月,不由又笑了。</br> 這也是她喜歡和金鋒待在一起的原因。</br> 金鋒和別的讀書人都不一樣,沒有高人一等,也沒有那么故作正經。</br> 和他說話不用考慮上下尊卑,不用考慮是否合適,想說什么都可以。</br> 這讓阿梅覺得很舒服。</br> 不過也僅此而已。</br> 兩人就這么隨意扯著閑篇,回到大牢門口。</br> “先生,您真的要進去嗎?”牢頭再次提醒道:“那個女人真的很危險!”</br> “你帶路就行,出了事不用你管?!?lt;/br> 金鋒沖著大劉使了個眼色,大劉掏出一個銀錠塞給牢頭。</br> “不敢不敢!”牢頭卻趕緊把銀子推回來:“小的這就給先生帶路?!?lt;/br> 金鋒的銀子他可不敢收,趕緊拿過燈籠,在前面帶路。</br> 大牢陰暗潮濕,就算白天光線也非常昏暗。</br> 知道金鋒要來,牢頭提前讓人點了火把,勉強可以看清楚路。</br> 沿著甬道一直往后走,走到一個向下的岔路口,牢頭說道:“前邊就是牢房,男人在左邊,女犯在右邊,死牢在最后邊?!?lt;/br> 說完,舉著燈籠往右邊走去。</br> 金鋒扭頭看去,只見右邊是一排影視劇中的那種木質柵欄。</br> 只不過這里比影視劇中的監獄臟多了,味道也特別上頭,讓金鋒不由想起農村小學里的那種公用旱廁。</br> 現在天都涼了都這樣,金鋒簡直沒辦法想象夏天會是什么味兒?</br> 讓金鋒更意外的是,女犯的數量比他預料中更多。</br> 每個柵欄后邊的牢房都有人,有的甚至還有一群。</br> “怎么會有這么多女犯?”金鋒問道。</br> “活不下去了,偷雞摸狗唄。”牢頭答道:“抓住了,送到牢里,多少還有口飯吃?!?lt;/br> 金鋒聽完,嘆息著搖了搖頭。</br> 一直走到甬道的盡頭,牢頭指著最后一座牢房說道:“前面就是北千尋的牢房?!?lt;/br> “你回去吧,把燈籠給他就行了!”</br> 金鋒看出牢頭在害怕,示意大劉接過燈籠。</br> “先生,我跟你一起去?!?lt;/br> 牢頭還是不放心。</br> “不用了。”</br> 有阿梅在身邊,金鋒底氣足了許多。</br> 拍了拍牢頭的肩膀,大步走了過去。</br> 阿梅趕緊跟上。</br> 大劉也帶著親衛擋在柵欄和金鋒之間,生怕牢房里的人伸手傷了金鋒。</br> 可是一直到金鋒走到門口,牢房里也沒有動靜。</br> 這時候金鋒才發現,這間牢房的柵欄是鐵質的。</br> 大康的鐵器非常值錢,用這么多制作柵欄,也說明這間牢房的規格,應該是整個大牢最高的。</br> 順著燈籠的光,金鋒看到牢房內有個人影,盤膝坐在草堆上。</br> 或許太久沒清洗,牢里的人蓬頭垢面,不過從身形還能分辨出是個姑娘。</br> 聽到外面的動靜,只是抬頭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眼皮,完全沒有理會金鋒的意思。</br> 阿梅上前一步,說道:“姑娘,這位是金先生,他愿意給你一條生路,你起來吧!”</br> 結果姑娘理都不理她,就好像沒聽到一樣。</br> 金鋒抬手制止了還想繼續說話的阿梅,開口說道:“我殺了薛衡廬!”</br> 姑娘聞言,猛地抬起頭,瞇著眼睛緊緊盯著金鋒:“你說什么,再說一遍!”</br> 發現姑娘有了反應,金鋒心中一喜,但是臉上卻不動聲色,淡淡重復道:“我說,我殺了薛衡廬!”</br> “你莫要騙我,否則我必殺你!”</br> 姑娘從地上起身,兩眼依舊死死盯著金鋒,就好像一條要吃人的蟒蛇。</br> 冰冷而無情。</br> “我為什么要騙你?”金鋒指了指大劉等人:“不信你可以問問他們!”</br> “對,薛衡廬被我家先生打了三十軍棍,活活打死了!”</br> 大劉趕緊說道:“你要是不信,跟我出去,我把尸體挖出來給你看!”</br> “不必!”</br> 姑娘搖了搖頭,深深看了金鋒一眼,然后重新回到草堆盤膝坐下。</br> 薛衡廬不是小人物,既然對方言辭鑿鑿說殺了,她相信肯定殺了。</br> “嘿,你這人怎么回事?”</br> 大劉一看對方的態度,不樂意了:“我家先生幫你報了仇,你至少應該說聲感謝吧?”</br> “他是為了我,才殺薛衡廬嗎?”</br> 姑娘抬頭,淡淡問道。</br> 【作者有話說】</br> 繼續去寫</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