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br> 金鋒點頭說道：“而且這臺織布機可以用水或者風來驅動，織布速度比車間正在使用的至少高五倍以上！”</br> “至少高五倍？”</br> 別說萬鶴鳴，就連唐冬冬都被金鋒的話嚇了一跳。</br> “是的，而且這臺織布機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br> 金鋒繼續說道。</br> “還能提升？”</br> 唐冬冬眼睛微微一瞇，不知道在想什么。</br> “師父，既然你早就做出來更好的織布機了，為什么不給紡織車間用？”</br> 萬鶴鳴瞪著眼睛問道。</br> “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說的道理。”金鋒說道：“咱們有了想法，可以先把東西做出來，但是并不一定要馬上投入使用，而是要尋找最合適的契機，你明白嗎？”</br> “不明白。”萬鶴鳴搖頭。</br> “就拿這臺織布機來說，它一旦投入使用，效率會是現在車間使用的紡車五倍，也就是說，如果咱們把車間里的織布機全都換成這樣的織布機，兩百人織布就會和以前一千人一樣快！”</br> “那不是正好嗎？”萬鶴鳴問道：“咱們可以賺到更多錢了啊！”</br> “同樣會有更多人失業。”金鋒無奈說道：“很多女工現在都是家里的頂梁柱，如果她們的工作沒了，一家人靠什么生活？”</br> “原來是這樣！”萬鶴鳴似懂非懂的點頭。</br> “先生高義！”九公主沖著金鋒鄭重其事的行了一禮。</br> 她知道，如果金鋒把這臺機器裝備到紡織車間，可以帶來數之不盡的財富。</br> 但是金鋒卻沒有那么做。</br> 機器做出來了，沒有馬上裝備到車間賺錢，而是放在實驗室吃灰。</br> 因為這臺織布機一旦面世，不光西河灣紡織廠的格局會發生改變，對于整個大康的紡織行業來說，都是一場革命。</br> 很可能造成整個行業的震蕩。</br> 無數依靠紡織生活的婦女，可能會因此失掉最后一點賴以生存的希望。</br> 這是金鋒不想看到的。</br> 他不是一個資本家，也做不到像一個資本家一樣唯利是圖。</br> 他現在已經不缺錢，不想因為賺錢，讓無數家庭支離破碎。</br> 這也是金鋒一直以來堅守的底線。</br> “先生，我明白你的用心，但是你說過，技術的進步是誰也無法阻擋的。”</br> 唐冬冬說道：“大康能人異士輩出，你和小鶴鳴能改進織布機，其他人或許也能，到時候別人可能不會跟你一樣考慮那么多。”</br> “冬冬放心吧，這臺織布機并不是最快的，我還能做出更先進的。”</br> 金鋒自信說道：“等災情過去，百姓生活勉強過得去，我會逐步開始推廣新織布機。”</br> “那好吧！”唐冬冬微微點頭。</br> “師父，你真是太厲害了！”</br> 萬鶴鳴仰頭看著金鋒，眼中滿是崇拜之色。</br> 也有些失落。</br> 他本以為自己改進的織布機能提升五成產能，已經很厲害了，可是和金鋒一比，簡直不值一提。</br> “你也很厲害！我跟你一般大的時候，連你一半都不如。”</br> 金鋒笑著揉了揉萬鶴鳴的頭發，心里微微松了口氣。</br> 萬鶴鳴畢竟還是個孩子，如果不讓他心服口服，心里肯定會不忿。</br> 甚至可能會認為金鋒在嫉妒他。</br> 只有讓他親眼見證，才可能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br> 當然，也不能打擊太狠，否則他直接破罐破摔更麻煩。</br> 這也是金鋒帶萬鶴鳴過來看織布機的原因。</br> “鶴鳴，你要記著，天下能人異士很多，以后切不可再驕傲自滿！”</br> 萬雨虹也明白了金鋒的用意，跟著勸說弟弟。</br> “知道了！”萬鶴鳴點頭。</br> “先生，這是什么？”</br> 唐冬冬指著織布機旁邊，一臺造型怪異的機器問道。</br> 她是紡織世家出身，對于紡織行業的機器非常熟悉。</br> 比如金鋒制作的織布機，她就算第一次見到，不知道怎么使用，卻大概能猜出來是干什么的。</br> 但是這臺機器，她完全看不懂。</br> “哦，這是一臺縫紉機，還沒做好。”</br> 金鋒笑著回答道。</br> “縫紉機？干什么用的？”</br> “做衣服的，”金鋒解釋道：“用縫紉機縫衣服，一個人能頂十個人，而且縫出來的針眼又直又密。”</br> “一個人能頂十個人？”九公主覺得自己的神經都快麻木了。</br> 金鋒實驗室里的東西，好像每一個都能給行業帶來天翻地覆的改變。</br> 而唐冬冬的關注點則在另外一面：“先生，你是準備做出來賣給裁縫鋪，還是準備自己做衣服？”</br> “當然自己開工廠做衣服。”</br> 金鋒毫不猶豫說道。</br> “做衣服賣給誰？”唐冬冬問道。</br> 大康百姓穿衣，基本上都是去街上扯幾尺布，然后回家自己做。</br> 而有錢人則是有專門的裁縫。</br> 她實在想不明白，金鋒做出來的衣服能賣給誰。</br> “暫時先賣給鏢師和鎮遠軍，以及咱們自己的各個廠子，以后再賣給百姓。”金鋒說道。</br> “百姓自己都會做衣服，誰買咱們的？”</br> “如果以后大家都有工作了，誰還有功夫自己做衣服？”</br> 金鋒反問道：“不說其他地方，就說紡織廠，現在還有女工納鞋底，做衣服嗎？”</br> “這個……倒不多見了。”唐冬冬點頭。</br> 做衣服非常費工夫，現在紡織廠都是兩班倒，女工們下班回家都很累了，誰還愿意摸針線？</br> 這也是金鋒要開辦服裝廠的原因。</br> 隨著他在各地開辦的工廠越來越多，會有越來越多的百姓從佃農轉為工人。</br> 工人掙了錢，又沒有時間，對成衣的需求也會越來越大。</br> 現在開個服裝廠，可以先給自家鏢師、工人制作制服，等需要購買衣服的工人達到足夠的規模，服裝廠就可以逐步轉型，生產百姓穿的成衣。</br> 衣食住行，都是百姓必需的生活物資，也代表著無盡的市場潛力和巨大的利益。</br> 早一步打下基礎，當市場繁榮起來的時候，才能領先別人。</br> 唐冬冬準備再問問金鋒的具體打算，卻聽到大劉在門口扯著嗓子喊道：</br> “先生，涼哥回來了，在門口等著呢。”</br> “涼哥回來了？”</br> 金鋒眉毛一挑，快步走向門口。</br> 處理完權貴之后，金鋒就命令張涼停止剿匪，帶人去劍門關辦理交接。</br> 劍門關對于金川縣來說，位置極為重要，守將一直不配合交接，讓金鋒非常惱火。</br> 也不知道張涼辦的怎么樣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