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金鋒和九公主長談過一次，討論是否應該培養一個宰相。</br> 從那天之后，九公主就開始留意文武百官。</br> 把鐘無極等人調到樞密院，就是為了考察他們。</br> “你也知道我對政事不熟悉，”金鋒沒有回答九公主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覺得他能勝任宰相之位嗎？”</br> “能力很不錯，我最近讓他辦的幾件事都辦得非常好。”九公主點頭：“是我的首選之一。”</br> “能力是其次，我覺得他最可貴的地方是真的愿意為百姓做事。”</br> 金鋒附和著點頭，卻沒有表態。</br> 雖然他對朝堂不熟悉，但也知道宰相這個位置不是光有能力，愿意為百姓做實事就可以勝任的。</br> 比如工部那個左之淵，也是個做實事的，也有能力，卻不適合帶領工部。</br> “我會重點考慮他的。”</br> 九公主微微點頭：“進去吧。”</br> 兩人進入御書房，第一眼就看到陳佶在樂呵呵的翻看著萬民書。</br> 聽到門口動靜，陳佶趕緊示意宮女去扶住九公主。</br> 此時已是夏天，九公主的肚子也開始微微鼓起。</br> “舞陽，你們是不是該成婚了？”陳佶放下萬民書，皺眉說道：“你母妃問我好幾次了。”</br> “最近這么忙，哪里有時間。”九公主隨意擺了擺手：“不急，再等等吧。”</br> “你這肚子越來越顯，要是再拖下去，就成笑話了。”</br> 陳佶看向金鋒：“國師，你看呢。”</br> 九公主不等金鋒回答，搶著說道：“這件事他說了不算，父皇你問他也沒用。”</br> 封建時代的公主結婚非常麻煩，光是想想就讓九公主覺得頭疼。</br> 加上她和金鋒都很忙，就一直不明不白的拖到現在。</br> “父皇你就別操心了，我心里有譜。”</br> 九公主甩開宮女的攙扶，盤腿坐到軟墊上，隨手拿起一本奏折：“父皇你要是沒事，就繼續看萬民書，我今天事情多著呢，沒空跟你閑聊。”</br> “你呀！”</br> 陳佶沒好氣地瞪了九公主一眼，給金鋒使了個眼色。</br> 金鋒會意，跟著陳佶一起走到外邊。</br> “舞陽可以不急，但是國師你總得給朕一個態度吧？”</br> “陛下放心，我回去再和舞陽好好商量一下，盡快給你一個明確的答復。”</br> 金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br> 要是說其他事，他還能硬氣一些，可是陳佶是九公主的生父，現在九公主的肚子都大了，陳佶說他兩句，他只能聽著。</br> 看到陳佶臉色還有些不悅，正準備搬出大殺器哄一哄老丈人呢，大太監銀雀急匆匆走了過來。</br> “陛下，國師，左之淵跑到鐘鼓樓上了！”</br> 銀雀古怪地看了金鋒一眼：“他說他要見國師！”</br> “他要見你干什么？”陳佶看向金鋒，納悶問道：“還跑到鐘鼓樓上？”</br> “他是不是背著翅膀呢？”金鋒問道。</br> “是的。”銀雀點頭。</br> “行了，知道他要干什么了。”</br> 金鋒一臉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招手叫來大劉：“去多找一點布單子，再多帶點人去鐘鼓樓。”</br> “是！”大劉答應一聲跑出去準備了。</br> “左之淵又要鬧什么幺蛾子？”</br> 陳佶湊上來問道。</br> 金鋒看著他眼中的八卦之光，表情更加無語了。</br> 工部尚書要跳樓，做皇帝的還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br> 大康朝堂還能靠點譜嗎？</br> 金鋒覺得心很累。</br> 不過幸虧陳佶如此，要是換個癡迷權利的皇帝，九公主也沒辦法施展拳腳。</br> 算是弊大于利吧。</br> “陛下要是想知道，就過來看看吧，我怕再耽擱一會兒，左之淵就摔死了。”</br> 金鋒實在沒心思跟陳佶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匆匆走了。</br> 鐘鼓樓是大康京城最高的一處建筑物，頂部是一個巨大的涼亭狀建筑。</br> 涼亭下吊著一個巨大的銅鐘，四周擺放著四面大鼓。</br> 站在鼓樓上幾乎可以俯瞰整個京城，萬一有地方著火或者發生了緊急情況，值守的禁軍就可以敲擊鐘鼓，示意其他區域的禁軍發生了什么事，情況是否危急。</br> 當金鋒趕到鐘鼓樓下，第一眼就看到左之淵坐在涼亭頂上，背上背著一對造型怪異的翅膀，沖著一旁的禁軍喊叫。</br> “先生，布單準備好了。”大劉也正好過來。</br> “那讓大家四個人撐一個布單，萬一左之淵掉下來，盡量接住他，別讓他真的摔死了！”</br> 金鋒拉著布單，給鏢師們做示范。</br> 幾十米外的酒樓二層房間，陳佶和大太監等人都穿著便裝站在窗戶前。</br> 鏢師們明白金鋒打算之后，紛紛拿著布單離開，四人一隊分散到鐘鼓樓周圍。</br> 金鋒見鏢師們都準備好了，嘆了口氣走進鐘鼓樓。</br> 順著樓梯登上鐘鼓樓頂部。</br> “國師你來啦！”</br> 左之淵看到金鋒，興奮得眉飛色舞：“我回去又把翅膀改進了一下，這次肯定能飛起來！”</br> “你先下來行不行？”金鋒皺眉說道：“鐘鼓樓這么高，要是和上次一樣飛不起來，你會摔死的！”</br> 前幾天左之淵又帶著一副新的翅膀來找他，說在家里試驗過，可以飛好幾丈遠，還要給他演示。</br> 其實金鋒知道，左之淵只不過靠著翅膀滑行了十幾米而已，根本不是真正的飛行。</br> 可是左之淵根本不聽金鋒解釋，非要給他演示。</br> 金鋒拗不過他，就讓他演示了一下。</br> 結果那次左之淵表現不好，只滑行不到一丈遠，就一頭栽了下來。</br> 幸虧他當時站的地方只有三四米高，而且是翅膀先著地，左之淵只是摔破點皮，但是他的翅膀卻摔散了。</br> 金鋒本來以為他會死心，誰知道他更加瘋狂，直接跑到鐘鼓樓來了。m.</br> 鐘鼓樓高近七八丈，這要是摔下去，真能把他摔死。</br> “國師，上次沒飛起來，就是因為站得太低了，鐘鼓樓的高度足夠，我又改進了翅膀，肯定沒問題的。”</br> 左之淵自信滿滿道。</br> “我信，我信！”</br> 金鋒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左之淵先哄下來再說。</br> “國師，我知道你在騙我，你根本不信！不過沒關系，你看完后就信了！”</br> 左之淵說著走到涼亭頂部邊緣。</br> 金鋒一看就急了，沖著涼亭里的禁軍喊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上去把他抓下來！”</br> 可惜話音剛落，就看到左之淵張開翅膀，跳了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