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比較大，金鋒又沒有沁兒的聽力，只能聽到九公主在和陳佶爭吵，但是兩人在吵什么卻聽不清。</br> 沁兒珠兒站在廖印旁邊，滿臉焦急。</br> 看到金鋒，兩人都直接施展輕功掠了過來，一左一右架住金鋒就往御書房門口跑。</br> “哎哎哎，你們倆慢點！”</br> 金鋒一頭黑線說道。</br> “先生，你快點進去吧，陛下剛才喊著要打殿下呢！”沁兒著急說道。</br> 皇帝要打公主，除了金鋒，沁兒想不到大康還有誰能攔得住。</br> “什么？”金鋒一聽就炸了，甩開兩人飛奔沖進御書房。</br> 九公主肚子里還懷著孩子呢，陳佶萬一把孩子打掉了怎么辦？</br> “舞陽，你想氣死朕嗎？”</br> 金鋒一進門就聽到陳佶氣急敗壞的聲音：“你現在這個樣子，怎么去西川？”</br> “去西川？為什么去西川？”</br> 金鋒聽得一頭霧水。</br> 不過他來不及多聽，直接繞過屏風，沖進偏殿。</br> 一進去就看到九公主和陳佶相對而坐，正大眼瞪小眼呢。</br> 確認九公主身上沒有挨打的跡象，金鋒這才放心。</br> 正準備問問怎么回事呢，陳佶就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國師，你來得正好，快幫朕勸勸舞陽，她要去西川！”</br> “舞陽，你現在這個情況，去西川干什么？”</br> 金鋒一頭霧水問道。</br> 九公主沒有回答，而是從桌子上拿過一封書信遞給金鋒。</br> 金鋒看了一眼信封上的落款，是魏大同。</br> “難道都江堰出事了？”</br> 金鋒心中一驚，趕緊展開書信。</br> 看完后，金鋒終于知道九公主為什么要去西川了。</br> 京城的局勢基本已經穩定，其實金鋒留不留在這里已經沒有太大關系了。</br> 只不過九公主身子不方便，金鋒便一直沒有提過這茬。</br> 可是現在不回去不行了。</br> 魏大同來信，都江堰工程進行到了要開寶瓶口的進度，想請金鋒回去主持開口工作。</br> 這也是金鋒來京城時特意提醒魏大同的。</br> 爆破開山和扔手雷幾乎可以說是兩碼事，炸藥是金鋒來大康之后才做出來的東西，根本沒有爆破相關的人才。</br> 想要在玉壘山上炸個口子，需要用到的炸藥是巨量的，金鋒擔心他不在場的話，萬一出點紕漏，那就是重大事故。</br> 如果爆炸的碎石堵住金馬河，那西岸的百姓就遭殃了！</br> 所以，金鋒必須要回去。</br> 九公主一直對都江堰工程非常關心，金鋒又要回去，怪不得她也要去西川。</br> 如果是平時，金鋒肯定不會說什么，可是低頭看了一眼九公主的肚子，想了一下，試探著問道：“舞陽，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留在京城吧？”</br> “看看，國師也是這樣說吧！”</br> 陳佶好像找到了盟友，趕緊跟著說道。</br> “不行，我必須要去！”</br> 九公主倔強說道。</br> “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擔心朝堂嗎？”金鋒有些納悶的問道。</br> 九公主是個能聽得進勸的人，一般不會這樣犯倔。</br> 她不可能不清楚，以她現在的情況留在京城養胎才是最好的，此時堅持要去西川，肯定還有其他原因。</br> “夫君，我最近想過了，你肯定不會留在京城的，我既然嫁給了你，以后肯定要跟著夫君去西川，總要找個宰相輔佐父皇。”</br> 九公主說道：“朝堂現在基本已經穩定下來，這次也算考驗一下鐘無極他們，如果他們能輔佐好父皇，以后我就可以放心留在西川了。”</br> 陳佶本來還想罵九公主，可是聽到她說完這番話，話到了嗓子眼又咽了回去。</br> 當爹的不說為女兒遮風擋雨，反而需要當女兒的操心，陳佶就算臉皮再厚，此時也覺得有些無地自容。</br> “你決定了？”</br> 金鋒深深的看了九公主一眼。</br> 他知道九公主堅持要去西川，除了剛才所說的原因，還有釣魚的想法。</br> 雖然經過兩次大清洗之后，權貴們都老實許多，但是金鋒和九公主都很清楚，肯定還有很多人心懷鬼胎，只是不敢露出來而已。</br> 這些人始終是個隱患，九公主離開京城，就是再給權貴們一個機會。</br> “決定了！”</br> 九公主語氣堅定道：“孩子再有幾個月就要出生了，我可不想孩子生下來的時候見不到父親！”</br> 西川到京城足有千里之遙，金鋒就算全程急行軍，一來一回也要很長時間。</br> 何況金鋒回去后還要去都江堰主持工作，幾乎不可能趕上九公主分娩。</br> 九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金鋒的第一個孩子，他也很重視。</br> 要是不能陪著這個孩子來到世上，要說金鋒不遺憾是假的。</br> 但是低頭看了一眼九公主的肚子，金鋒又有些猶豫：“可是你的身子……”</br> “夫君放心，我問過御醫了，其實這時候是胎兒最穩定的時候，只要別上躥下跳就不會有事，很多百姓家里的女子，這個時候還在下地干活呢！”</br> 九公主拍了拍肚子說道：“咱們回去的時候坐馬車走慢點，然后從鳳翔郡坐船，肯定不會有事的。”</br> 金鋒點點頭，不再說什么了。</br> 九公主說的不錯，很多百姓家里的女子，都快生了還在干活。</br> 西河灣有好幾個孩子叫“路生”“田生”“溝生”之類的名字，表示他們是在路邊、田里和溝里生下來的。</br> 相對于她們來說，九公主只是乘坐馬車趕路，的確算不得什么。</br> 陳佶張了張嘴，最后也只是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的走出去了。</br> 這幾個月來，他聽九公主說過多次川蜀的情況，也知道都江堰工程的重要性。</br> 都江堰如果做好了，可以惠及無數川蜀百姓，他實在不知道怎么阻攔金鋒和九公主。</br> “你去勸勸陛下，最近也別來御書房忙活了，多去陪陪慶妃。”</br> 金鋒把九公主面前的奏折收走，扶著她站了起來：“我去找洛瀾和大劉商量一下回程的事。”</br> 哪怕是前世，很多遠嫁的女兒一年都回不了一次娘家，更何況交通落后的大康了。</br> 九公主如果跟著金鋒去西川生了孩子，這輩子還能再回幾次京城都難說。</br> “好的。”</br> 九公主點點頭，追著陳佶去了后宮。</br> 金鋒也第一時間離開皇宮去找洛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