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哥，前天遇到的那個密探，說的是真的嗎？”</br> 大壯說道：“東蠻單于真的帶了十萬大軍到了渝關城？”</br> 密諜司的密探從北方返回京城，遇到了北伐軍，自然也提醒了張涼。</br> “這種事情，密探不敢撒謊，應該是真的。”</br> 張涼的表情和金鋒一樣淡定。</br> “涼哥，那可是十萬大軍啊，你就不緊張嗎？”大壯問道。</br> “緊張有用嗎？”張涼斜了大壯一眼：“先生說過，遞牙者，掰之即可！不管一萬守軍，還是有十萬守軍，渝關城都勢在必得！”</br> “對！”大壯也重重點頭。</br> 張涼抬頭看了一眼太陽的位置，又站在馬上用望遠鏡看了看周圍，下令道：“這一片牧草不錯，那邊還有一條河，傳令下去，休整兩刻鐘。”</br> “是！”</br> 身后的傳令兵沖著空中揮了揮手里的令旗。</br> 熱氣球上的鏢師看到了，抬手射出兩枚響箭。</br> 北伐軍隊伍緩緩停下，士卒們跳下戰馬就地休息。</br> 炊事連和保障后勤的力夫則迅速行動起來，有人提著桶去河邊打水，有人架鍋燒火。</br> 很多士卒拿著鐵水壺排隊打開水。</br> 行軍途中必須喝開水，是金鋒制定的硬性要求。</br> 還有一些力夫迅速搭建臨時帳篷，作為女兵廁所。</br> 兩刻鐘之后，士卒們換上另外一匹戰馬，再次啟程。</br> 實踐是學習最好的方式，經過這么多天的趕路，不管男兵還是女兵，騎術都提升迅速，趕路速度也越來越快。</br> 時間一天天過去，北伐軍距離渝關城也越來越近。</br> 張涼雖然不害怕，但是也沒輕視東蠻人，派出去的偵察兵越來越多，熱氣球飛的高度也越來越高。</br> 另外一邊，金鋒和九公主帶領的護衛隊也進入鳳翔郡地界。</br> 一路上，金鋒編纂了數學、物理入門、化學入門、生物入門等好幾本教材。</br> 但是進入關中之后，金鋒不得不停了下來。</br> 所謂關中，就是指潼關以西，大散關以東，武關以北，蕭關以南的區域，周圍群山連綿，馬車雖然是左之淵帶著工部工匠特制的，但是依舊有些顛簸。</br> 如果日常乘坐問題不大，但是在馬車上寫東西就不行了。</br> 金鋒只能暫時停下工作，欣賞關中風景。</br> 鳳翔郡金川商會駐點早就知道金鋒要來，女掌柜一大早就帶人在官道路口等候。</br> “先生一路辛苦了！”</br> 女掌柜見到金鋒，詢問道：“先生，您是去郡城歇歇腳，還是直接去碼頭？”</br> 去郡城和去碼頭是兩條路。</br> “直接去碼頭吧。”金鋒答道。</br> 正月出發去京城，如今已經到夏天了。</br> 好幾個月沒回西河灣，沒見到關曉柔和唐小北，金鋒還真想得慌。</br> “是！”女掌柜派人在前面帶路，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封書信遞給金鋒：“先生，小北夫人三天前來了一封信，讓我轉交給您！”</br> “知道了，”金鋒接過信封，“你去忙吧。”</br> 女掌柜并未離開，而是騎馬跟在金鋒窗戶外邊。</br> 金鋒沒有管她，查看信封火漆。</br> 坐在桌子對面的九公主遞過來一把裁紙刀，然后繞過桌子，和金鋒坐到一起。</br> “夫君，涼哥他們快到渝關城了吧？”</br> 看完書信，九公主問道。</br> 信是唐小北寄來的，卻是張涼寫的。</br> 金鋒和九公主一直在趕路，張涼只能用信鴿把信傳回西河灣，然后再由唐小北轉交給金鋒。</br> 張涼在信中匯報，隨著距離渝關城越來越近，東蠻探子也越來越多。</br> 雙方的斥候已經開始交手。</br> 由于北伐軍有熱氣球，可以在十幾里外發現對方，所以東蠻斥候一旦靠近北伐軍，就會有鏢師的偵察兵等著他們。</br> 所以目前的交手中，鏢師尚未出現傷亡。</br> “這封信是涼哥半個月前寫的，按照時間推算，應該快到了。”</br> 金鋒轉頭看向北方：“不知道東蠻單于會不會主動出城作戰？”</br> 他推算的不錯，此時張涼帶領的北伐軍距離渝關城只有不到一百里了。</br> 最近幾天，東蠻斥候越來越多，鎮遠鏢局也開始出現傷亡。</br> 之前東蠻斥候靠近都騎著馬，但是他們很快發現這樣根本躲不開熱氣球，于是就學精明了。</br> 不僅不再騎馬，而且學會了偽裝。</br> 披著草皮趴在地上，熱氣球上的鏢師很難發現他們。</br> 等到北伐軍靠近的時候，這些人就會突然暴起，攻擊就近的鏢師。</br> 最近三天，已經有數十個鏢師因此中招，其中有兩人運氣不好，被東蠻斥候刺中眼睛，當場死亡。</br> 傍晚扎營之后，大壯抱著頭盔走進張涼的指揮大帳，氣沖沖說道：“涼哥，三營剛才又抓住了六個東蠻斥候，全都是當初先生放走的那一批俘虜！”</br> “有兄弟傷亡嗎？”張涼問道。</br> “兄弟們提前有了準備，倒是沒有死人，只是有個兄弟的胳膊被刺傷了。”</br> 大壯搖了搖頭：“當初先生就不應該放這群白眼狼回去！”</br> 東蠻斥候進行偽裝的前提就是不能騎馬，一旦動手行刺，就絕對跑不掉，被鏢師們抓住了不少。</br> 然后鏢師們就發現，前來行刺的東蠻斥候中，九成都是當初金鋒放走的那一批俘虜，不少人臉上還打著鎮遠鏢局的俘虜烙印呢。</br> “大壯，你可以當面質疑先生的決定，但是永遠不要在背后說先生的不是！”</br> 張涼聽到大壯抱怨金鋒，冷聲說道：“別再讓我聽到第二次！”</br> “是！”大壯聽完，趕緊低下頭。</br> “當然，這件事也怪我，有些事情沒跟你說。”</br> 張涼說道：“你知道先生放回去的這批俘虜，在東蠻引起多大的混亂嗎？”</br> “不知道。”大壯搖頭。</br> “曾經遇到的那個密諜司的探子跟我說過，被俘的東蠻人回去之后，和先生想的一樣被其他族人歧視，有不少人羞憤自殺，也有人開始反抗，東蠻單于耗費不少功夫才鎮壓下去。”</br> 張涼說道：“反抗雖然被鎮壓下去了，但是東蠻也被鬧得一團糟，東蠻單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得不離開王庭，率軍南下親征，以此來轉移東蠻百姓的不安和憤怒，也順便向東蠻百姓宣示自己的武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