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殿中,二公主紀如婉已滿周歲,正在搖搖晃晃學著走路,靈充媛含笑看著,目光充滿著慈愛。
“明日是敦怡賢妃的頭七了,就要送出宮,娘娘可要去送一送?”綰心端來一盞桂花羹。
戴上描金護甲,靈充媛接過桂花羹,用調羹攪了攪。
“當然要去,這位賢妃娘娘生前也是受盡了榮華富貴,也生下了皇子,只可惜啊,沒有那個命去享受了。”
“奴婢看,這是人在做天在看,怨不得旁人,自己造孽,佛祖都是會看得到的。”綰心語氣有幾分快意。
她作為玉堂殿的大宮女,和延慶殿的大宮女木槿經常不對付。
仗著小主的身孕,事事霸道,反過來還要嘲諷她們家娘娘福薄,沒有那個命生下皇子,只有生公主的命。
如今怡賢妃死了,倒真是大快人心。
靈充媛嘗著桂花羹,覺得香甜可口,贊道:“今日這羹做得極好,給小廚房賞。”
綰心笑道:“娘娘心情好了,吃著東西也覺得比之前香甜了。”
“那是自然,討人厭的人走了,日子過著就要舒心多了。”
紀如婉聽到母妃的聲音,顛顛撞撞跑過來,奶娘在后面追,生怕下一秒她就磕著碰著了。
“哎呀呀,我家婉兒真是可愛,給母妃親一個。”
靈充媛抱起小小的紀如婉,她順勢在靈充媛的臉上親了一下。
“婉兒真乖。”
“如今二公主也滿了周歲,娘娘身子也調養得差不多了,皇上如今雖說有四個皇子,但大皇子身體不好,其余皇子都小,娘娘這時候抓緊再生一個皇子,也不會太矚目。”
靈充媛逗弄著女兒,聽到這話也是無奈:“不是我不想再生,皇上每個月就來上那么幾次,上個月懿昭儀生孩子,連一次也沒來。”
綰心勸慰道:“娘娘不急,這個月皇上不是來了好幾次嗎,加上又和懿昭儀之間慪氣,總會還有機會的。”
靈充媛嘆了口氣:“且看天意吧,楊衡開給我的藥方我都是吃著的,不知有沒有用。”
“楊御醫向來醫術精湛,娘娘吃著定然不會錯。”
靈充媛點了點頭,抱久了孩子,手有些酸,把孩子遞給奶娘后又道:
“他應該有好幾日沒來請平安脈了吧。”
綰心將手里的碗遞給小宮女,又將手帕遞給靈充媛,她接過后細細擦拭嘴角。
“是,這幾日楊御醫忙著御醫院的事,難免會不得空,不來也是情理中事。”
“嗯。”靈充媛點點頭,微微打了個哈欠。
“扶我進去睡會吧,最近老覺得身子乏得很。”“是。”綰心上前,扶著靈充媛進了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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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姣其實到現在還覺得有些恍然,這怡婕妤走得這般突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蒹葭道:“娘娘發什么呆呢,自從敦怡賢妃薨逝后,娘娘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蒹葭,你知道那種感覺不,就是有一個你很討厭的人,你很恨她,你還在想到底該如何對付她,她卻一下子戲劇般的死了。”
蒹葭了然:“娘娘是在說敦怡賢妃?那樣的人走了最好,活著的時候就經常暗害娘娘,如今薨了,大快人心。”
“說的也是,就是覺得不能親手報仇有些遺憾,她也是命薄,都生下皇子居然血崩了,真是令人唏噓。”
“不過蒹葭,我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她向來胎氣穩固,雖說前三個月時有些波折,但總歸是坐穩胎了的,怎么會和洛宸妃拌了幾句就動了胎氣見了紅,一下子就要生了?”
蒹葭沒有細想,姜文姣一提起她也覺得有些疑惑:“是啊,這怡婕妤三個月后都在殿中坐胎,按理來說也沒出去走動,怎么會無緣無故動了胎氣?”
“看來這怡賢妃這胎有問題了,下次季御醫過來請平安脈時,你記得幫我問一問,為怡賢妃安胎的御醫如今還在不在。”
蒹葭點點頭:“好,我記著了。”
怡賢妃薨逝,皇上定謚號為敦怡,雖說沒有追封,但開恩讓內侍局按照貴妃的儀制下葬。
陶家聽聞愛女生產時血崩薨逝,震驚之余是極大的悲傷,陶簡成更是上書,一字一句中透著極致的哀慟。
皇上也在朝上表達了自己的哀痛,并稱已經給怡賢妃定了謚號,且吩咐了要按照貴妃儀制置辦喪禮。
惹得陶簡成是老淚縱橫,連連感謝皇恩浩蕩。
四皇子尚在襁褓之中,不能沒有人照拂,但四皇子胎里不足,短短幾天里好幾次挺不過來,還好皇帝日夜守著,才叫四皇子脫了險。
眾妃們都在猜測,四皇子究竟會給誰撫養。
本來永寧殿的周修媛也有心思想撫養四皇子,但幾天下來四皇子歷經險境,又聽說孩子胎里不足的毛病是很難根治的,她又動搖了些。
姜文姣覺得稚子無辜,談起時她道:“不論如何,希望皇上能給四皇子找個靠譜的母妃,不要為了平衡彈壓而讓四皇子受難。”
“奴婢聽說,前幾日四皇子病危,皇上去守了幾個晚上,早朝時差點暈了過去,陶家見皇上如此,更是感動不已,覺得皇上是個盡職盡責的慈父,又覺得皇上對怡賢妃情深義重,這幾日上朝時提到這事的次數都少了許多,生怕皇上當著眾大臣的面暈了過去。”
姜文姣笑了一聲:“皇上倒是把以退為進這一招玩得爐火純青了,從前柳充儀的大皇子好幾次生病,都是皇后娘娘去守著的,而如今四皇子病重,他徹夜徹夜去守著。”
蒹葭抬頭,微訝道:“啊?皇上在以退為進?”
“傻蒹葭,你以為皇上真的那么在乎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兒子嗎?都說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母親總是要格外心疼孩子,而父親呢,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得一個孩子。”
“況且我瞧著皇上對怡賢妃也沒有多喜歡,只是想借此籠絡陶家,限制住柳家在軍中的地位,陶家是新貴,而柳家是老將。陶家前段時間炙手可熱,眼下更要去西南剿匪。”
“皇上不過是想安撫著陶家的心,否則影響朝中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