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
自打青緋從山上下來那日,鎮(zhèn)上惡霸的兒子就看上她了,往后只要是青緋出現(xiàn)的地方,總是能瞧見陳舜。
陳舜生得一副好皮囊,唇紅齒白和他爹的粗獷,形成了強(qiáng)烈反差。他爹陳虎幾次深鎖眉頭,盯著陳舜出神,半晌后回神了,眼里盡是懷念:“長(zhǎng)得和你娘真像啊。”陳舜自從出生起就沒見過他娘,也最聽不得有人談及他娘。每當(dāng)陳虎盯著他不說話時(shí),他便兀自起身,四處招搖去了。
青緋便是在那日從陳舜身旁走過。她一身油綠油綠的裙子,裙邊繡著幾朵荷葉,葉邊鑲著金線,隨著她的步子一前一后的擺動(dòng),精致的繡鞋上沾上了泥,卻絲毫沒破壞美感。頭上的步搖一搖一晃。就這樣蕩進(jìn)了陳舜心尖兒里。
他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這樣清麗的姑娘?陳舜正懊惱著,身旁的綠色已翩然而去。
青緋自然也是注意到這眉目似畫的小后生,比起山上的幾只小妖,青緋自顧自嘟囔著:“到真如桃花妖說的那般,是個(gè)俊美的小后生。”
再一次見到陳舜,是三天后的市集。青緋擺著一處小攤。小攤上擺的是幾顆藥參,幾朵紅蓮還有一袋今年當(dāng)采的新茶。陳舜趕忙往這走來。這市集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從北處走向青緋所在的南處怎么說也有百十米,還未走進(jìn)便聽見青緋清脆的聲音:“公子生的竟如此好看,可有婚配?”青緋是只荼蘼花妖,打小便在多情的桃花妖身邊呆著,自是沾上了桃花妖大膽的性子。
許是她的話語太過直白,陳舜忽然紅了耳際,“姑娘……你……我……”紅暈漸漸從耳際蔓延到陳舜白凈的臉頰之上。青緋斂了斂眉,她身子瘦弱,又穿著一身絳色衣裙,襯著那雙似水墨畫般深邃的眼眸更加灼人心魄。陳舜鬼使神差地?fù)u了搖頭,“未……未曾有過婚配?!?/p>
青緋本以為自己不過隨口一問,卻沒想到他見陳舜的次數(shù)竟真的多了起來。
一日,她靜靜的站在酒色回廊中,白裙宛若水中的蓮,白皙的面孔安靜而清秀。
“青緋?!标愃摧p輕的喚了她一聲。
青緋轉(zhuǎn)過身,對(duì)他燦爛一笑,“我?guī)闳ド介g玩玩吧。”
他立在一丈開外,一身水色衣袍,在聽到青緋的話后,用力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夜色茫茫,幾點(diǎn)零碎的星子掛在空中?!瓣愃矗腋嬖V你個(gè)秘密吧,”青緋輕輕撫著陳舜的臉,“我是只妖,荼蘼花妖。人妖殊途,你往后還是少來找我吧?!标愃幢犞?,目光灼灼,不見半分混沌。青緋知道這是他給自己的回應(yīng)。
“從我與你初見時(shí)我便知道了。”
青緋還是笑,語氣也依舊是輕輕的,“哦?”
“那日,我與你相距十余丈,可不過一瞬你便從我身旁經(jīng)過。”
青緋彎了彎嘴角,“看來第一次下山,就露了馬腳啊。”
陳舜的眸子緊緊盯著青緋,將唇覆在青緋額上。
“是啊,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你的秘密了?!?/p>
陳舜摸了摸青緋的頭,全是繾綣的情意。
那夜,惠風(fēng)和暢。
陳舜帶著青緋去見了陳虎,陳虎在見到青緋的一瞬間便紅了眼眶,“你竟……竟和她生的如此之像?!鼻嗑p滿臉疑惑,似是不解陳虎的話。“荼蘼花妖大多都生的美艷,一株上的便更為相似,您說的,可是鼻尖有顆紅痣的那位?”
“對(duì)!”陳虎有些激動(dòng),“你……可知?”
“那是比我早生一季的荼蘼,名叫紫燈?!?/p>
“那你可知,她現(xiàn)在在何處?”陳虎按捺不住急切。
“前些年竹子精惹了幾只大妖,在和大妖的搏斗中,紫燈去了。”
聽到此,陳虎已雙目含淚,口中喃喃,“紫燈啊紫燈,我還是晚一步……”
“您別太過傷心,荼蘼花妖是可以重生的,紫燈雖肉體消散,但靈體依舊被其他小妖照看著,我下山之時(shí),她已隱隱有了聚體情形?!?/p>
青緋側(cè)目看向陳舜,他也雙目噙淚,“青緋,能否帶我們父子倆去看看?!?/p>
青緋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下。
往后的綠籮山間,總是能見著三人的身形,紫燈不知何時(shí)才能重生,但如此,也算有了個(gè)希望。人啊,只要有了期望,便覺得日子都過的格外輕松起來。
“青緋,謝謝你?!标愃凑J(rèn)真的盯著青緋的眸子,目光閃亮卻情思繾綣。
“回房?!标愃创驒M抱起青緋,往臥室走去。
屋內(nèi)帷幔輕放,一片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