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初到了約定的地點時,谷思媛已經到了。</br> 還是之前那個包廂。</br> “你怎么突然想約我吃飯?”</br> 薄初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輕抿了一口。</br> 一口熱茶下肚,全身都暖和了不少。</br> 谷思媛單手托著腮,眉眼清清淡淡的,“我橫店的戲份結束了,明天要飛往c城。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就想著約你出來見一面?!?lt;/br> 薄初哦了聲。</br> 谷思媛眨了眨眼,“我突然約你出來,應該沒打擾到你吧?”</br> “?”</br> 薄初有些不解:“沒有啊。”</br> “為什么這么問?”</br> 谷思媛狡黠地彎了彎眉眼,“我這不是怕你有其他的約嘛。”</br> 說話間,谷思媛提前訂的餐也送到了。</br> 聞到食物的香味,本來不餓的薄初,也食欲大動。</br> 她剛給盛了碗湯,還沒喝,谷思媛就開口了,“你和沈西臨是老同學的事,瞞的夠久啊。”</br> “這么多年,也沒見媒體報道過你們,也沒聽你們有什么來往,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愛恨情仇?。俊?lt;/br> 這種感覺,真的像之前網友評論過得:他們這是破鏡重圓。</br> 薄初被她這句“愛恨情仇”嚇得差點嗆了一口湯,“我們就是普通的老同學?!?lt;/br> 她抿了下唇,似乎在認真解釋:“這么多年不聯系,也是因為……兩人不在同一個圈子。”</br> 能再次聯系,也并非并非像網友說的那般。</br> 剛好是,旋風和梨子成了他們聯系的契機而已。</br> 說完,薄初有些恍然大悟:“你今天找我約飯,該不是想從我這里問我和沈西臨之間的關系吧?”</br> 谷思媛清了清嗓子,解釋:“我的確是因為明天要離開橫店,而特意約你吃飯。不過嘛,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網上那么多虛假消息,哪有真人告知的真實呢?!?lt;/br> 薄初努了努嘴:“真人也有可能說假話?!?lt;/br> 谷思媛挑了挑眉:“那你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br> 薄初一噎,“句句屬實?!?lt;/br> 唯一的假話可能是“普通的老同學”。</br> 硬要算的話,他們是沾了點親的老同學,除此之外,就純粹是她的私心了。</br> 谷思媛哦了聲,她放下筷子,說:“那我也告訴你一件半真半假的事?!?lt;/br> 薄初:“?”</br> 谷思媛頓了下,煞有其事地開口:“我們老總當初收購星海時,沈西臨出了錢,所以……”</br> 薄初稍愣,“所以?”</br> “所以……”</br> 谷思媛接了話,“他可能是星海的另外一個股東。”</br> 這些年,星海掌權的一直是秦星馳,她的這則消息也是無意間從高層口中聽到的。</br> 至于真實性嘛,她也不敢保證。</br> 薄初:“……”</br> 這倒是有可能。</br> 霍憶雪以前也說過,當初秦星馳收購星海時,沈西臨也幫了忙。</br> 一頓飯吃飯,時間已經九點了。</br> 薄初跟谷思媛的酒店分別在餐廳的相反方向。</br> 出了餐廳后,兩人打了個招呼,就地分開了。</br> 回到酒店,薄初先去洗了個澡。</br> 明天是一場重頭戲,同時也是沈西臨的殺青戲,從早上六點就得開拍。</br> 洗完澡,她剛鉆進被窩,就收到了一條微信消息。</br> 是沈西臨給她發來的。</br> [圖片]</br> ?。蹐D片]</br> 這兩張圖片是她貓兒子們的照片。</br> 沈西臨在橫店拍戲,而秦星馳前幾天也來了,她已經好幾天沒看過幾只毛孩子了。</br> 看到照片里的貓貓,她心都快被萌化了,連忙敲字回復:[菠蘿都長這么大了。]</br> [也不知道我回去,他還記不記得我qwq]</br> 沈西臨秒回:[嗯,秦總喂得不錯。]</br> 薄初忍不住笑:[秦總好歹也是星海的老總、我的老板,你這話說的怎么他像是個專業鏟屎的。]</br> 沈西臨:[……]</br> 他發來六個點后,聊天界面上方,一直顯示著正在輸入中。</br> 薄初見此,就沒切掉頁面。</br> 大約等了七八分鐘,沈西臨那邊才回了消息:[明天有早戲,早點休息吧。]</br> 薄初:“…”</br> 她見那句“正在輸入中”顯示了這么久,以為他要發一大串話,結果就這么一句。</br> 莫名地,就有一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br> ?。坂?,你也早點休息。]</br> 沈西臨:[晚安。]</br> ?。弁戆?。]</br> 薄初叉掉與沈西臨的聊天界面,剛準備退出微信,就看到了阮樂給她發的消息。</br> 這消息是在兩個小時前發的,那時她和谷思媛在吃飯,并沒有注意到。</br> ?。劢?,今天你走后,沈西臨去找你了。]</br> [但他只說了路過。]</br> ?。畚矣X得他可能有事要單獨找你說,就打發了我。]</br> 薄初眉梢猛地一跳。</br> 又翻到了沈西臨的聊天界面,發消息給他:[樂樂說你下戲后找過我?]</br> 沈西臨依舊是秒回:[。]</br> 薄初看不懂他這個“?!钡囊馑迹篬?]</br> 很快,沈西臨又發了消息過來:[明天是重頭戲,想找你一起對對戲。]</br> 薄初:[哦。]</br> 她心下有些失落,她還以為沈西臨有什么事找她,并且這件事樂樂知道了不好。</br> [晚上我和谷思媛約飯去了。]</br> 沈西臨:[和谷思媛?]</br> 薄初:[對?。?lt;/br> 薄初:[怎么了?]</br> 沈西臨:[沒事。]</br> 薄初有些納悶。</br> 緊接著,他又發來了消息,不過這次是語音消息:“時間不早了薄老師,早點休息?!?lt;/br> 聽著他這語氣,懶懶散散地,卻帶著一股子撩人勁兒。</br> 薄初揉了揉耳朵:[那對戲的事?]</br> 沈西臨繼續語音:“明天到了片場再說?!?lt;/br> 薄初:[哦。]</br> 剛發了消息過去,沈西臨那邊的消息也過來了。</br> 這次是兩條語音。</br> “睡覺吧?!?lt;/br> “晚安?!?lt;/br> 薄初耳根酥麻,也用語音回了個。</br> “晚安?!?lt;/br> ?。?lt;/br> 次日。</br> 六點拍攝,薄初四點就起床了。</br> 她昨晚睡得早,起來時又喝了杯阮樂送來的咖啡,倒是不困。</br> 趕到片場時,沈西臨已經到了,并且被丁介安排去化妝了。</br> 今天這場殺青戲是在攝影棚里拍的。</br> 薄初也被拉去化了妝。</br> 今天有兩套妝容,一套日常,一套戰損。</br> 前半部分拍的依舊是日常妝。</br> 沈西臨的妝容比較簡單,薄初化完妝出來時,他已經化好了。</br> 六點半正式開始,趁著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兩人把詞先對了對。</br> 前半段戲依舊是禾靈和濮若的“甜蜜日?!薄?lt;/br> 許是拍了好幾天的原因,這些甜蜜戲,兩人是爐火純青,幾乎一兩遍就過。</br> 就連原著作者夏青亦都不由地感嘆:“我以為他們是真情侶了。”</br> 前半段戲拍完,天色已然大亮。</br> 丁介讓眾人先休息一下,吃過早飯后繼續拍。</br> 在拍戲期間,阮樂就把早餐買回來了。</br> 她走進休息室里,“姐,劇組好像來了大人物?!?lt;/br> 她頓了下:“我看見門口停了一輛豪車。”</br> 話音剛落,工作人員就過來了,“薄初姐,這是段總給每個人送的早餐?!?lt;/br> 能叫段總的,也只有段伋了。</br> 聽到這里,薄初倒是有些意外。</br> 自從段伋融資后,他似乎一點兒也不關心拍攝情況。</br> 這都一連拍攝好幾天了,他也不來劇組看看。</br> 著實心大的很。</br> 阮樂問道:“姐,投資人來了,那我們要不要過去見見?”</br> 薄初想了下,“那就過去吧?!?lt;/br> 畢竟段伋是投資人,他來了,她這個女主角不去見見,也說不過去。</br> 薄初放下了早餐,往片場中心走去。</br> 她還沒到,就在拐角處看到了她準備去見的投資人段伋,以及,他身邊的一位妝容精致的女生。</br> 薄初認識她。</br> 是劇組的女三號。</br> 她心下驚異。</br> 今天好像沒有女三號的戲啊。</br> 她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時,就看到女三號遞了一張房卡給他。</br> 薄初:“!”</br> 薄初:“……”</br> 撞見這一尷尬的場面,她剛想掉頭就走。</br> 但下一秒,她就被一只手,大力地拉到了墻角里。</br> 薄初驚恐地回頭,看見拉她的人是沈西臨后,才松了口氣。</br> 她壓低了聲音,小聲問:“你怎么在這里?”</br> 沈西臨說:“聽說段伋來了,我去找他有事?!?lt;/br> 薄初哦了聲,又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對男女,“但此刻去找段總,好像、不太合適。”</br> 沈西臨聞言,偏頭看了過去。</br> 隨后,他低低地笑出了聲,薄初幾乎是被她圈在懷里的,似乎能感覺到他低笑時,帶動著的胸腔的震動。</br> “好像是。”</br> 薄初聽罷,也跟著看了過去。</br> 接下來,段伋并沒有將房卡放進西裝褲兜里,而是扔進了垃圾桶里,頭也不回地走了。</br> “……”</br> 薄初疑惑:“不是說,段伋是花花公子么?”</br> 那女三號挺漂亮的,應該是符合花花公子的審美的。</br> 沈西臨煞有其事地說:“花花公子從良了。”</br> “……”</br> 薄初瞪大了眼睛。</br> 還真有海王從良一說?</br> 她看著沈西臨,眼里的求知欲十分明顯,“沈老師說說看。”</br> 沈西臨看著她的眉眼,啞然一笑,“這么八卦?”</br> 薄初摸了摸鼻子。</br> 沈西臨收了笑,跟她解釋道:“在海王還沒成為海王之前,曾經被一個渣女傷心又傷身。那時,年輕的海王心被傷透了,他決定遠赴異國他鄉求學?;貒?,他想找回以前戀愛的感覺,于是交往過很多女孩,但每一任女友交往不到一個月,就分手了。到最后他發現,他不但找不回戀愛的感覺了,還發現在他心里面最在意的還是那個渣女,他甚至還想和渣女破鏡重圓?!?lt;/br> 薄初聽后,眉頭皺緊,“那個渣女叫什么名字?”</br> 沈西臨:“我只知道,她是段伋的大學同學。”</br> 薄初:“……”</br> 她臉色微僵,“我有可能知道、渣女是誰了。”</br> 沈西臨看向她:“誰?”</br> 薄初也不敢盲目確定。</br> 她摸出手機,點開了許之桃的聊天微信:【桃子,你之前渣過的學長是不是叫段伋?】</br> 許之桃并沒有回復。</br> 這個時間,她應該是在去上班的路上,薄初就沒有等她回消息。</br> 沈西臨靠著墻,好奇不已:“你知道那個渣女是誰了?”</br> 薄初眨了眨眼,神秘道:“等我確定了再跟你說?!?lt;/br> 沈西臨:“……”</br> 他勾了勾唇,“行?!?lt;/br> …</br> 薄初還沒見到段伋,就被工作人員叫過去拍戲了。</br> 這場戲是天帝發現了禾靈并沒有死,還在無妄島和一名不知來歷的流放仙人成了親。他立即就帶著天兵天兵天將,以捉拿罪犯的理由殺了過來。</br> 所有演員站位后,拍攝就正式開始了。</br> 禾靈知道自己懷有身孕后,剛想把這個消息告訴濮若,突地,大門處響起了一爆.炸聲。</br> 隨即,無數的天兵天將沖了起來。</br> 為首那人,正是她那恩將仇報的二哥。</br> 禾靈現在法力式微,根本對付不了這么多的天兵天將。</br> 就在那把斬仙劍即將落到她頭上時,半空之中突然傳來了一聲龍吟。</br> 眾人抬頭,看見一條黑龍在天空盤旋。</br> 隨之,黑龍俯沖而下,震飛了逼近禾靈的那把斬仙劍。</br> 黑龍擋在禾靈面前,現了人形。</br> 禾靈驚愕地發現,眼前這位身著玄色長袍的男子,是濮若。</br> 除了這張臉、以及他回頭看自己時的溫柔樣子,跟原來大相徑庭。</br> 這時,有人認出了他。</br> “是月蝕族?!?lt;/br> 聽聞,月蝕族本體就是黑龍。</br> 這個滅亡了幾千年的種族,竟然還有活人。</br> 月蝕族曾是十大魔族之首,戰斗力強悍。</br> 天兵天將們開始有些膽怯了。</br> 濮若回頭看了眼禾靈,唇角動了動。</br> 她聽出來了,是“等我”兩個字。</br> 濮若提起劍,與天帝纏斗在一起。</br> 按照劇本發展,在這次戰斗之中,天帝敵不過濮若,受了傷,逃回了天宮。</br> 不過,禾靈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傷的很重,連腹中的胎兒可能也保不住。</br> 于是就有了接下來的劇情——</br> 濮若給禾靈以命換命。</br> 像群像戲是最難拍的。</br> 一上午過去,才拍完大戰時的戲。</br> 丁介讓眾人先去吃個午飯、順便休息一會兒,下午就拍那場以命換命的戲份。</br> 薄初回到休息間,一邊吃飯,一邊研究下午的戲。</br> 正看著,手機忽而一震,是許之桃給她發的消息。</br> 薄初連忙點開。</br> 許之桃:[#鏈接#]</br> 許之桃:[今天早上唐義被警察局的帶走了]</br> 薄初看著詞條,怔忪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br> 她點進鏈接里面。</br> 唐義所犯的事,屬于經濟案。</br> 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一般不會上微博熱搜。</br> 以至于是許之桃先看到了消息。</br> 薄初家的事,許之桃是知情的。她被唐義糾纏,她也是知道的。</br> 許之桃:[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br> 薄初瀏覽完報告,心頭也松了了口氣。</br> 她想起沈西臨之前在微信里說的話——他好像預言了唐義會被抓。</br> 她連忙把這條鏈接轉發給了沈西臨。</br> [你怎么猜到的?]</br> 沈西臨可能在吃飯,并沒有回。</br> 薄初重新切回與許之桃的聊天界面,發現她并沒有回她早上問的那個問題。</br> 薄初咬了下唇,又問了遍:[你渣的那個學長,是不是段伋?]</br> 好半晌,許之桃回了消息:[是。]</br> 薄初:[。]</br> 她把沈西臨那句還是忘不了的話,說給了許之桃。</br> 許之桃:[。]</br> 薄初:[?]</br> 許之桃:[我們已經見過面了,將之前那些都說開了,說了以后就做個熟悉的陌生人。]</br> 薄初:[……]</br> 許之桃:[寶,我這樣是不是很渣?]</br> 薄初嘆了口氣,[作為閨蜜,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br> 她頓了下,又問:[那你還喜歡他嗎?]</br> 許之桃:[我不知道。]</br> 許之桃:[我不知道我心里的愧疚是喜歡還是別的。]</br> 薄初沒談過戀愛,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件事,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許之桃,便給她發了好幾個[摸摸頭]的表情包。</br> 這時,沈西臨也給她回消息了。</br> [撤資時,秦星馳調查過他的資產]</br> 薄初:[噢。]</br> 話雖然是這么說,可她心里卻籠上了一層密云。</br> 好像這一切都太過于巧合。</br> 薄初想了好一會兒,還是一無所獲。</br> 她輕嘆了聲。</br> 唐義被抓就行了,管他什么巧合不巧合的。</br> 休息了半個小時。</br> 下午的戲份正式開拍。</br> 這是沈西臨最后一場戲。</br> 看著奄奄一息的妻子,濮若沒有猶豫,用他的命換了禾靈和她肚子里孩子的生命。</br> 換完命的那一刻,他滿頭青絲瞬間變成了白發。</br> “禾靈,不要為我難過,也不要為我去做傷害自己的事。其實我很開心,很開心你能出現在我生命里……我還記得當初你大病初愈后,睜開的第一眼,那雙眼睛干凈明亮,我一下就被這雙眼睛給吸引了……我們月蝕族的命運就是這樣,所以,從此以后,你便是我、我便是你……”</br> 說完這句臺詞,他很深地看了眼床上的禾靈。</br> 她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眷戀,也是他唯一美好的事物。</br> 縱然瀕臨死亡,他的眉眼里也沒有即將死去的悲傷。他最后一個眼神,依舊如初見那般溫柔。</br> “濮若!”</br> 眼前的男人化作了一縷青煙,逐漸消失在了天地間。</br> 禾靈用力去抓空氣里的青煙。</br> 但,無論她怎么抓,那些青煙就像是從指縫間流走的流沙。</br> 她無力極了。</br> “不要——”</br> 她失聲痛哭,聲音嘶啞。</br> 當初從天宮流放到無妄島時,她都沒這么恨過。</br> 與其是恨天帝,不如恨自己。</br> 不知道是不是薄初之前在酒店里跟他對過這場戲的原因,這場戲拍起來非常順暢,就NG了兩三次就過了。</br> “OK,過了?!?lt;/br> 丁介拿著對講機喊了聲。</br> 薄初好半天沒回過神來。</br> 丁介見此,就讓工作人員先出去。</br> 一時半會兒出不了戲這種事,是正常的。</br> 薄初很呆地看著地面,直到她的眼皮下,有人遞過來了一張紙。</br> 她抬起頭,紅著眼,看向給他遞紙的人。</br> 沈西臨見她沒接,突兀地蹲下身來,輕輕地給她擦了擦眼淚。</br> “都是演戲呢。”</br> 他寬慰道。</br> 薄初自然是知道那是演戲。</br> 可是拍的時候,這些年母親、外婆、父親一一離世的畫面不住地從她腦海里劃過。</br> 她想起小時候,算命先生給她測的命:天煞孤星。</br> “沈西臨?!?lt;/br> 薄初突然連名帶姓地喊他。</br> 沈西臨給她擦著眼淚,喉嚨里逸出了聲輕音:“嗯?”</br> 薄初看著他的眼睛,“我能抱你一下嗎?”</br> 沈西臨動作明顯一怔。</br> “……”</br> 薄初垂下頭。</br> 她好像有些過分了。</br> 然而,她剛低下頭,就聽到沈西臨的輕嘆。</br>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進了一帶著涼意的懷抱。</br> 薄初呼吸一滯,下意識地想反手抱住他。</br> “咳。”</br> 剛輕抱了下,頭頂上方就傳來一陣輕咳。</br> 薄初抬頭,看見丁介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進來。</br> 她連忙松開了手。</br> 丁介地看著沈西臨,“阿臨,你的戲份殺青了,晚上一起去聚聚吧,我請客?!?lt;/br> 沈西臨點頭:“好。”</br> 說完,丁介又看向了薄初,“小初也一起來,畢竟你是他的女主角?!?lt;/br> 薄初:“……好的。”</br> 丁介傳完話,就出門了。</br> 薄初屁.股挪了挪,離了沈西臨一些距離,“沈老師,那、那我就先走了,晚上見。”</br> 沈西臨:“……”</br> 他輕哂,似笑非笑道:“薄老師利用完就走?”</br> 薄初被嗆了一口。</br> 緊接著,他的下一句話,讓她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下去。</br> “你這是吃干抹凈不認賬啊?!?lt;/br> 薄初:“……”</br> 她腳底抹油一般溜走。</br> 沈西臨看著她的背影,唇角笑意不減。</br> “嘖?!?lt;/br> -</br> 薄初心煩意亂地卸完妝。</br> 剛剛要求沈西臨抱的時候,她說的那么冠冕堂皇。</br> 抱完后,她就翻臉不認人了。</br> 好像、確實有那么一絲吃干抹凈不認賬的意思。</br> “……”</br> 晚上要去參加丁導組織的聚餐,薄初就讓阮樂先回家了。</br> 聚餐的地點,是一間比較私密的火鍋店。</br> 并不遠,她走路就可以過去。</br> 火鍋店在商場四樓。</br> 薄初戴好口罩,打算坐電梯上去。</br> 她按了下鍵,等電梯開門后,才發現電梯里面段伋也在。</br> 段伋按住電梯門,示意她進來。</br> “四樓是吧?”</br> 等薄初進去后,他開口問道。</br> 薄初點了點頭,“是,多謝段總?!?lt;/br> 段伋頷首,單手插進褲兜,沒再說什么。</br> 薄初想起他和許之桃的事,張了張口,很想問,然而話語到了唇邊,又問不出口。</br> 段伋見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開了口:“你想問阿臨的事?”</br> 薄初啊了聲。</br> 她沒打算問他的事啊,她動了動唇瓣,“我……”</br> 段伋打斷了她,自顧地說道:“當初這個投資確實是阿臨拉我進來的。”</br> 他雖然是最近才知道他們倆人的事。</br> 但在他看來,他們是一個郎有情一個妾有意,就差捅破一層窗戶紙了。</br> 所以,他不介意推一把。</br> 薄初愣了下,“他為什么要拉你投資?”</br> 她突然開始心亂,“是不是跟唐義有關?”</br> 話音剛落,電梯門就打開了。</br> 兩人都沒有立即出去。</br> 段伋頓了下,意有所指,“我想,你應該是去問他,而不是問我?!?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