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一連串囂張到了極點的狂笑聲響徹天地之間,與滾滾雷聲融為一曲狂嚎,聽得我心浮氣躁,狠狠一腳將面前燒剩的一灘灰燼踢得飛散開去,火星四濺!
姚鳳勛笑得越發(fā)得意:“你以為,壞了我的好事,就能化去你賒刀人的劫數(shù)?天真的小輩,好好想想你得罪了誰!”
他這話,聽得我心里一顫。
我立刻大笑:“我賒刀人的禍福還輪不到你來論斷,好個北地妖風(fēng),所謂望‘風(fēng)’而逃,怕是你自己往臉上貼金的說辭吧,你那些冤家對頭逃沒逃過老子不清楚,你,果然逃的夠快!”
我本是想激他一下,即便不能激得他現(xiàn)身,只要能讓他再吐出一點實情也好。
可這老東西居然只是哈哈大笑,根本不上我這個當(dāng)。
笑聲逐漸遠(yuǎn)去,而雷聲卻越發(fā)近了。
烏云似乎正朝我們頭頂壓下,云層之中,電光閃動,震得整個鬼村都在顫抖。
我還在琢磨那老東西話里的意思,林凝香卻已經(jīng)先一步?jīng)_進(jìn)了磨坊,將里邊的嬰兒抱了出來,林愛軍一見孩子,竟激動得眼珠子泛紅,差點要淚灑當(dāng)場。
他先沖著林凝香道謝,然后一臉激動的朝我走了過來。
我散去陽氣,身體恢復(fù)了原貌,但渾身酸軟,剛剛那幾刀,幾乎耗去我過半的陽氣,此時光著膀子,我甚至覺得有點凍得慌,正想硬撐著跟林愛軍寒暄幾句,裝個小逼的時候,旁邊的石頭上吱呀一聲尖叫吸引了我的注意。
轉(zhuǎn)頭一看,見小雪正蹲在石頭上,吱吱呀呀的尖叫,小爪子比比劃劃的指向天際的烏云。
我微微一怔,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云中的雷電顏色赤紅,看上去十分詭異。
這讓我頓時想起了當(dāng)初陰煞現(xiàn)世時引發(fā)的異象。
小雪的靈覺遠(yuǎn)超我們,它這么焦急,到底想說什么?
但隨即我就醒悟過來,遭了,莫非是雷劫?
太歲靈本就為天道所不容,平時隱匿于地氣之中才能瞞天過海,可該死的姚鳳勛恐怕早就埋下了手段,一旦情形不妙就令太歲靈暴露出來,雷劫立至,不管太歲靈是被雷劈死還是鉆進(jìn)地底,鬼村都會隨之湮滅,而村中的一切,也會煙消云散……
難怪這老東西跟我扯那些廢話,原來是拖延時間,想把我們永遠(yuǎn)留在鬼村之中。
此處距離村口至少有三里地,若是不能趕在雷劫降下來之前搶出村去,所有人都得死。
我急忙對眾人道:“有危險,大家立刻出村!”
說罷,我扯過楊樹:“快,帶林大哥出去,出去之后不要停,到死孩子泡邊上等我們。”
我們之中,林愛軍無疑是速度最慢的一個,何況他還抱著孩子。
楊樹二話不說,扯著林愛軍就跑。
林愛軍踉踉蹌蹌,還在擔(dān)心我們,可話沒說完,就被楊樹背了起來,跑向了村口。
此時鄭月仙夫婦也已經(jīng)察覺到情況不妙。
鄭月仙惶急的把李丫蛋抱起來塞給丈夫:“孩子就交給你了,一定要把她帶大……”
我此時才注意到,鄭月仙的身形已經(jīng)變成了半透明狀,而且飄忽不定。
她應(yīng)該是剛才被姚鳳勛的妖風(fēng)波及,傷得不輕,恐怕很難走出鬼村了。
本來,她一個怨靈,就這樣留在鬼村里,也未嘗不是件好事,省得我再費(fèi)手腳送她投胎。
可看到他們一家三口難舍難離的情形,我又于心不忍。
尤其是李丫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讓我記起,鄭月仙救了棄嬰,還把她養(yǎng)這么大。
這可以說是難得的善舉,雖然她是怨靈,但積德行善從來不分物種,老話說,一因一果莫非前定,今天我還真得救她,就算救了她以后,她再作孽,我會跟著擔(dān)因果也說不得了。
我將衣服破碎時掉落的東西全都劃拉到了一起,從里邊撿出了一塊銀質(zhì)腰牌丟給她。
“吸收里邊的陰氣,邊跑邊吸,快!”
鄭月仙下意識的接過這東西,只掃了一眼,就嚇得猛一哆嗦,失手將它掉在了地上。
沒錯,我給她的,正是從陰差金子身上搜來的陰差腰牌,這東西上凝聚著極強(qiáng)的陰氣,可以助她療傷,不過這東西對一個怨靈而言,簡直就是地府的催命符,也難怪她被嚇到了。
我抬手一指李丫蛋和野豬靈:“趕緊的,你想害死他們嗎?”
很明顯,鄭月仙若是不走,他們是不會走的,這也是我?guī)退脑颉?br/>
鄭月仙這才將陰差令捧在掌心,小心翼翼的吸取上邊的陰氣。
而我見那雷云越來越近,鄭月仙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敢加快速度,只得沖林凝香使了個眼神,林凝香會意,上去一把抱起李丫蛋就走。
李丫蛋掙扎哭嚎著不肯離開,鄭月仙夫婦這才慌了,趕緊在后邊急追。
我收好自己的東西,狼狽的調(diào)頭逃竄。
天地之威面前,任何人力都顯得渺小可笑,即便是玄門中人、長生境強(qiáng)者也不例外。
眼看村口已然在望,第一道狂暴的雷電終于劈了下來,正中村里一棵古樹。
那古樹上頓時竄起了一連串的火花,距離太遠(yuǎn)也看不清是什么樹種,那粗如水缸般的巨大雷電劈在上邊,居然像劈在生鐵上一樣,巨響震顫了整個村落。
村中頓時鬼影憧憧!
我冷哼一聲,村中的怨靈大多數(shù)作孽太深,今天被雷劫殃及,恐怕就連下地獄受刑的機(jī)會也失去了,唯一的下場就只剩一種,隨著雷劫灰飛煙滅,這也是因果使然。
眼見林凝香和鄭月仙夫婦都已到了村口,我不敢再遲疑,立馬加速追去。
孰料,就在我距離那被霧靄籠罩的村口小路只剩幾十米距離的時候,一旁的房子里陡然竄出一個黑影,正巧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定眼一看,這家伙身穿校畢大衣,正是村支書老劉頭。
此時的老劉頭氣急敗壞,雙眼血紅,一身陰氣澎湃升騰,死死的盯著我:“是你害了我們?nèi)澹撍赖幕钛颍裉斐悄銖奈疑砩喜冗^去,否則就留在這里陪我們一起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