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驍蹲在高處。
在另外兩個方向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同袍。
在殿下跟陳姑娘在亭子里商談的時候,他們就守住園子的各個方向。
一旦有人靠近便把人驅散,同時兼顧著看有沒有不知死活的眼線敢潛入厲王府。
秦驍還好,在濟州城跟著殿下見過一次陳姑娘。
今天,他又負責趕車,一起跟去了陸侍郎家見過她出手,滿足了好奇心。
可是另外兩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只在邊關聽過軍師說起她,并沒有機會真正接觸。
等到這位神秘的高人弟子現身,她跟殿下兩人說話,他們又要放哨。
高處的風挺冷,秦驍就看著他們兩個伸長了脖子,恨不能視線穿透了亭子周圍垂下的簾子,只無謂地仰頭揉了揉鼻子。
今天沒有月亮,京城的天空看起來黑得很。
原本殿下帶了他們四個脫離回京的隊伍,結果許昭倒在了濟州,現在還是一個名義上的死人。
京城的情況這樣復雜,就他們三個天罡衛留在殿下身邊,秦驍覺得壓力有些大。
幸好,算算時間,大軍也應該很快就要到了。
主帥為了楊副將的病情輕車簡從、先行離開,后面的兵馬當然也是一路狂追。
他嘀咕道:“算一算,現在應該已經到京城幾十里外了吧?”
離京城不到一百里的河道上,正在奔赴京城的一共有三波人馬——
厲王的軍隊,草原使團,還有包下了一艘船的風珉。
載著三千兵馬的大船吃水很深。
上面裝載的不只是軍隊,還有從草原上帶回來的駿馬。
京城的南軍、北軍配備的戰馬很大一部分就是這樣輸送來的。
送到京城以后,草原馬會跟大齊的馬雜交出下一代。
風珉的踏雪跟徐二的烏騅,都是這么來的。
船頭破開水面,朝著前方行進。
風珉的船落在最后,船上的所有人看到厲王的軍隊,都十分向往。
但他們也知道,厲王殿下的軍隊紀律嚴明。
就算是他們公子爺,也不能擅自靠近。
眾人也就唯有在夜晚的時候,走到船頭,朝著那艘大船望一望。
想看看能不能見到厲王殿下出來透氣。
游天是這艘船上對厲王最不感興趣的人。
他對姚四烤的魚都比對那位厲王殿下的興致高。
他拿了容鏡要給陳松意的書,從天閣下來,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往陳家村。
結果卻聽到師侄已經跟著她的兄長一起去了京城。
盡管陳家夫婦都盛情邀請他留下,在翻新擴建過的家里多住幾天,可游天還是對抗住了對陳娘子做的美食的渴望,只接下了一大包煎餅,就繼續動身前往京城。
吃飯什么時候都可以吃,但容鏡要給她的這本書,想來對她來說十分重要。
還是先送到她手上更好。
于是,搭慣順風船的人來到碼頭,打算挑選一搜往京城方向開的船,趁著天黑跳上去。
沒想到卻跟風珉撞了個正著。
風珉也是剛剛打造完武器,想從水路回京城。
因為不差錢,所以他直接包下了一艘船。
見游天跳上來,他認出了陳松意的這位小師叔。
知他要去京城找她,風珉就把他捎上,一并帶走了。
搭認識的人的順風船,當然比搭不認識的人的要好。
早在樓外樓跟風珉打過交道,游天也就在他的船上安之若素地待了下來。
總的來說,風珉是個不錯的人。
他給了游天獨立的艙房,船上哪里他都可以去,東西隨便吃。
跟前段時間游天在天閣的生活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然后,游天就發現自己所創的“金針藥浴刺激法”跟《八門真氣》被師侄一起送給了他。
一艘船上有一兩個適合修習《八門真氣》的人就已經十足的巧合。
而風珉的根骨上佳,這艘船上的那些半大少年根骨也很不錯。
他們十幾個同時出現在這艘船上,只可能是有人特意留心搜集,有意為之。
游天于是問了,得知這些孩子都是因江南水患成為了孤兒,是陳松意挑選出來的。
這一下,游天看風珉的目光頓時就不同了。
他不知道這些孩子本來是陳松意打算自己培養的,只納悶眼前這個勛貴子弟有什么特殊。
她又送功法又送人。
這難道也是師兄的謀劃嗎?
不過回天閣這一次,游天也從容鏡的態度中看出了一個問題,就是師兄的行事是有特許的。
很多事情,旁人做了不行,但是師兄他可以,他收的這個弟子也可以。
所以她送功法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
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習,風珉的《八門真氣》已經小有所成。
只不過他的進境在游天看來還是太慢了。
于是,作為在他的船上吃住的報答,游天接手了對他修習的指點。
回京路上這一個多月時間,風珉的實力可以說是突飛猛進,眨眼就踏入了第三重。
沒想到過去二十年當中,自己都苦尋不得的機緣,竟然就這樣降臨了。
風珉心情復雜。
雖然游天說這是自己捎他去京城的回報,但風珉還是表示要感謝他。
他許諾:“等去了京城,來侯府住一段時間。我家廚子是陛下賞賜的御廚,菜做得不錯?!?br/>
御廚。
聽見這兩個字,臉上又養出了嬰兒肥的少年咽了咽口水。
風珉還很投其所好地道:“京城里哪個酒樓、食坊有什么招牌菜,我都熟,到時叫上松意一起,我全都請你們去吃。”
“好!”游天答應了,“叫上她一起。”
小師叔看他越發的順眼了。
雖然他這趟下山是正經任務,但也沒說要在山下待多久才回去,便是過完年再走也不錯。
他矜傲地道:“你不錯。等去了京城,你家中有誰有恙,我可以出三次手。”
風珉這才想起眼前這個少年師叔的另一重身份——名震江南的游神醫。
得到他三次出手的承諾,無異于多了三條性命。
于是兩人都覺得對方可交,值得深切地來往。
這時,河道上的另一艘船傳來了喧嘩的聲音。
風珉看了一眼,就不喜地收回了目光。
這艘船上承載的是來自草原王庭的議和使團。
游天也看了這些草原人一眼,卻不像船上的其他人那樣,恨不得把這些草原蠻夷扔到結冰的河水里去。
他對他們沒什么感覺。
就這樣,三方人馬互不干擾,還算平靜地接近了京城。
……
厲王府。
亭中,蕭應離聽完了陳松意的心志。
他并不因她是女子,就覺得她做不到。
她有怎樣的能力,在見到她以前,他就已經從軍師那里聽說了。
而回到京城之后,她又用這幾天的力挽狂瀾,充分展示了她的實力。
在江南的那些謀劃,或許是她的師父之能,但京城這些就是她自己為之了。
亭中,厲王俊美的面孔在周圍燈光的映照下越發的深邃,越發的奪目。
他的眼睛里也有著得能者來投的光芒。
如果面前這個是同軍師裴植一樣的男子,他已經要伸手去執“他”的手,同“他”說一句“得君相助,吾甚幸之”。
可惜在伸手之前,他想起了她是個姑娘,于是又將剛剛離開桌面一寸的手放了回去,然后對她說:“我回來之前,軍師就說過,若得你來投,他愿意讓出他的位置。你想要什么官職?”
陳松意先因他接受自己而踏實,然后搖了搖頭:“我隨師父學習,可屯田、可練兵、可刺探情報、可上陣殺敵。但論及統籌謀略,我不及軍師萬分之一,怎能受此重任?
“要論我最擅長的,還是為殿下搜尋賢才、解決問題。屆時朝堂內有陛下坐鎮中極,有文臣武將穩定大局,地方有能臣干吏推行政令,世家大族會被削弱牽制。
“毒瘤一除,春闈一開,良才美玉盡歸朝堂。
“王朝四百年興盛,自這一屆士子啟——”
厲王眸光猛地一亮,問道:“這是天機?”
陳松意毫不猶豫地點頭:“是?!?br/>
被他打斷,她未能提起今日在北郊見到的胡績先生。
但她的雙眸隨著再續的話語,緩緩亮起。
“等此間事了,陰謀挫敗,我隨殿下前去邊關,解決殿下遇到的問題。然后再有三五年養精蓄銳,等到倉廩豐實、兵強馬壯,就可踏破龍城,收服草原,教化蠻夷,擴土開疆。”
隨著她所描繪的未來鋪展,坐在她面前的人胸腔里亦心跳怦然。
受她感染,他的眼睛亦是亮如晨星。
這一刻,他或許意識不到,眼前的她正符合他曾想過的“我該娶一個怎樣的女子”。
但她出現的意義對他來說很不同。
他的軍師出現,跟他一起描繪出了一個偉大的目標。
而她的出現,讓他們那個顯得有些遙遠的目標一下子被拉近了許多。
陳松意的眼睛里同樣帶上了幾分憧憬、神迷。
到了這個她未見過的未來,后面的一切就不是她所能知、所能掌控的了。
但大齊這輛戰車會前所未有的強勁,會在它的帝王將相合力之下,馬力十足地奔跑起來。
他們開拓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帝國,締造一個超越所有未來的太平盛世。
屆時,時間又會走到她所知悉的定點。
這時,她便可以去蜀中找師父。
一輛強大的戰車要由年輕人來驅使,卻要由像他這樣的年長者來把握。
年長者要調控方向,要不時地踩下剎車,讓它不要跑得太快,能夠一直走在正確的路上。
在這個盛世中,他所學的知識、所著的理論,一定能比上輩子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亭中在短暫的平靜之后,又響起了新一輪的交談、問答。
秦驍在高處,從其中聽出了自家殿下的振奮。
這令他想起了在邊關的時候,殿下跟軍師在商討時,同樣也是如此。
府中的燈火經常徹夜長明,殿下跟軍師兩人會通宵達旦。
他沒想到除了軍師之外,世間竟然還有人能與殿下如此共鳴。
今晚他怕是不用送陳姑娘回會館了。
他們倆有很多的事情要談,談到天明也不一定會結束。
……
江南會館。
盡管都知道厲王殿下今晚會來,不過陳松意就這么上了他的馬車,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厲王殿下都沒進會館,帶上了她就走得這么急,難道真是像她說的那樣,是陛下要探清她的底細,急著通過厲王殿下來分明嗎?
陸掌柜坐在柜臺后,低頭撥著算盤。
雖然他現在不用算賬,但他還是習慣借助這個動作來讓自己心情平靜,好更清楚地想事情。
“也不知道松意姑娘今天還回不回來呢?!?br/>
他說著,若有所感地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就看到會館門口出現了兩個人影。
陸掌柜在柜臺后坐直,看著這對衣著打扮算得上華貴,但臉上的表情卻不像是夠格進他們會館的母女,等著兩人過來。
在被二伯程卓之發作了一通,還威脅要寫休書、代弟弟把她休出家門之后,趙氏在家里坐不住了。
哪怕天色已晚,她也帶上了女兒,坐上了馬車,提起勇氣要來江南會館。
程明慧跟在母親身邊,對踏入這里感到十分的不安。
盡管在京城居住已久,她也從來沒有來過這里。
只不過母親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抓著她,要是不來的話,說不定真的會被休出家門去。
所以她只能硬著頭皮跟來了。
趙氏帶著女兒,一進來就看到了大廳里那些吸引目光的金色菊花。
同所有人一樣,母女二人都被江南會館的財大氣粗給震懾了。
隔了片刻,她們才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見到坐在柜臺后的陸掌柜,見他看著她們,趙氏心里敲起了邊鼓。
在陸掌柜的目光下,趙氏盡量做出不心虛的樣子。
她帶著女兒來到他面前,扯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掌柜的怎么稱呼?”
陸掌柜道:“我姓陸,是江南會館的坐堂掌柜,不知道這位夫人這么晚了登門,所為何事?”
見他愿答,趙氏松了一口氣,立刻說道:“我來找人,不知這里有沒有住著一位松意姑娘?”
聽到她們是來找陳松意的,陸掌柜眉毛動了動:“夫人是?”
趙氏忙露出哀哀凄凄的表情,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她說道:“我是她的嬸嬸,這是她的妹妹……她叔叔出了事,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知道她回來,才想著來找她……”
陸掌柜現在知道不少陳松意的事了。
他很清楚她的親生父母在江南,沒有叔伯在京城,不會這樣就被趙氏的說辭蒙騙過去。
再說了,他看了看程明慧,也沒在她臉上看出跟陳松意相似的地方來。
不過他還是起了身,道:“那你們等一等。”
“好的!”趙氏忙不迭地道,然后看著他從柜臺后離開,朝里面走去,在轉角一轉就不見了。
會館的大廳里有侍從,但是站在那里像木頭樁子一樣,沒人上前來招待她們。
“娘?!背堂骰蹓旱吐曇舻溃爱敵跷覀兡菢訉λ娴臅罾砦覀儐??”
她覺得二伯要她娘來,就是想要她娘難堪,想要讓陳松意在她身上撒氣,回頭他再來才會順利。
趙氏眼睛盯著陸掌柜離開的方向,也壓低聲音道:“只要她出來,我就讓她不敢不答應。”
像陳松意那樣被劉氏養出來的閨閣女兒,最是要面子。
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被那樣一激就把釵環首飾都脫了,就那樣離家。
今天那么多貴人都來了會館找她,她在京城想要不聲名鵲起、不引人注目都難。
她要是不答應,趙氏就打算在她面前跪下,哭天搶地地撒潑。
反正她是不要面子了。
就看陳松意有沒有長進,是不是也跟她一樣不要臉皮。
程明慧聽著母親的話,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陸掌柜進去找了趙山長,正好陳寄羽也在,于是跟他們提了外頭來的人。
他問:“松意姑娘在京城還有別的親戚嗎?”
陸掌柜問的時候,目光主要看著陳寄羽。
陳寄羽沉吟道:“硬要說的話,就是她養父家的人了。不過來的既然不是那位程大人,而自稱是嬸嬸,應當是她養父的弟媳?!?br/>
來的是養父,還可以說有關系。
可來的是嬸娘,那是完全沒有一點關系。
陸掌柜點了點頭:“不過人在外面,陳公子要不要——”
松意姑娘不在,都是他去見,雖然沒有關系,但萬一人家對松意姑娘不錯……
就見陳寄羽搖了搖頭,道:“當初我妹妹身無分文離開京城,就是這四房叔嬸推波助瀾?!?br/>
趙山長忍不住發了怒:“荒唐!”
就算是要把兩個錯抱的孩子重新歸位,也不是這樣把她一個小姑娘逼出門的!
這豈止是沒有恩,簡直是有仇了!這婦人怎么好意思上門的?
陸掌柜點頭,道:“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把她擋了?!?br/>
在會館大堂等待的趙氏母女只覺得陸掌柜去了那么久,怎么還沒有回來。
等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轉角,母女二人的眼睛都一下子亮了起來。
“怎么樣,陸掌柜?”
趙氏連忙問道,“怎么不見松意出來?是不是她不愿意見我們?”
她說著臉色一垮,像是要立刻坐到地上撒潑。
在旁扶著她的程明慧知道母親的性情,頓時耳朵發熱。
“不是,夫人別急。”陸掌柜一句話堵了她,“我剛才進去問了,陳姑娘她不在,似乎是被哪位貴人請到府上去了。”
貴人?
準備撒潑的趙氏表情一僵。
她頓了頓,又想到了另一人——
這丫頭不是跟她那個鄉下出身的哥哥一起來的京城嗎?
她不在,見她哥哥也可以。
這種鄉下地方出來的小子,肯定沒城府、死讀書,很容易就賴上了。
當聽到她提出見陳寄羽的要求時,往柜臺后走去的陸掌柜腳下一頓,覺得這婦人真是不要臉。
她跟松意姑娘已經隔得夠遠,沒有關系了,跟陳解元更談不上有什么好說的。
陸掌柜在柜臺后轉過身,微微一笑道:“陳公子也不在,今日兩個國公府送來的禮物有些太多、太過珍貴了,他跟趙山長一起登門去歸還了。夫人有什么事就留口信吧,等陳姑娘跟陳公子各自回來,我替你轉交給他們?!?br/>
“我——”
趙氏瞪著他,覺得他這是在敷衍自己,怎么可能他們兄妹倆同時都不在?
她想撒潑,可在柜臺后坐下來的陸掌柜淡淡地看著她,仿佛看穿了她的打算。
趙氏的膽氣于是又弱了下來。
陳松意不在這里,她撒潑得沒有理由。
而且江南會館也不是好惹的,她不能把自己也折騰進去。
于是她深吸一口氣,扯出笑臉道:“不用了,今日松意不在,那我明天再來。”
說完帶著女兒離開。
等到出了會館大門,程明慧才悄悄松了一口氣。
母親沒有在會館里面撒潑,沒有令她尷尬,這實在是太好了。
她上了馬車,原以為這就要回家了,可沒想到登上馬車的母親卻對車夫說道:“去對面巷子。”
“巷子?”程明慧詫異地看向她,“去巷子里做什么?娘,他們不是不在會館里嗎?”
趙氏瞪了她一眼,道:“那姓陸的說他們不在,你就信了?說不定就是刻意在躲著我們。”
馬車動了起來,朝著她所指的地方去。
趙氏坐在馬車里,想起二伯程卓之的威脅,咬牙道,“我就不信他們出了門還就不回來了!”
她就在這里等著,等到他們回來為止!
……
厲王府,秦驍從高處下來,給亭子里送了一次茶水跟點心,又順走了一盤回原處。
亭中,兩人已經從今晚陸大人的事件延伸開去,確定了計劃,要具體如何安排,如何引蛇出洞。
從她口中得知,新年前后還會有天狗食日、地龍翻身,除了要疏散京城的居民,確保他們的安全,還要不給人用這場災禍做文章的機會,一切都很緊迫。
這么嚴峻的問題擺在面前,就算是厲王殿下也會頭疼。
而聽她原本的計劃,蕭應離很確定如果自己沒提前認出她,她是打算一個人解決全盤問題的。
“欽天監設立了這么多天,天狗食日這樣的天象或許可測,可地動不可測?!彼了嫉溃磥硌巯伦钜o的除了陸大人的安全,還要想個辦法讓朝堂上下相信這預警……
至于皇陵里的陣法,就算成了也起不了作用。
因為在濟州城外,他們就已經留下了后手。
蕭應離忽然問道:“濟州城外那個會不會是你師父?”
“不知?!标愃梢怄偠ǖ負u了搖頭,然后問起他錦囊里的符,“那個神秘高人送給殿下的符,能否借我一觀?”
“自然可以?!?br/>
蕭應離再次將錦囊取了出來,遞給她。
他看著她打開錦囊,取出里面的護身符看了看,又重新還給了自己,表示認不出。
她說道:“這可能是我師父畫的,也可能是我的其他師叔師伯,我沒怎么見過他們。”
她說完,又自然地取出了幾張符遞給他,“殿下將符送給了陸大人,那我這幾張就留著吧。我符道上不行,就這個畫得還好。”
她知道京城不寧,面前的人既然能把其中一張送給陸大人,那剩下的兩張他也不會吝惜,多半會送給景帝跟太后,還是先給他補充一點好。
蕭應離接過,實在看不出她畫的跟自己錦囊里的有什么區別,只道:“你們這一派是不是都這么謙虛?在濟州城外,那位神秘高人也跟本王說過同樣的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