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擲地有聲的。
    報告上，大顆大顆的眼淚砸下去。
    房間里靜悄悄的，她的表情也克制從容，可是一喘氣，心口沒由來的灌進一陣風，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像是要被刮飛，但是又被她及時，硬生生摁下。
    ——
    “卓老師，卓老師？”
    “啊？”
    連續兩天她都魂不守舍，采訪的時候突然就沒了聲音。
    鏡頭外的人都疑惑的看著她。
    簡芊叫醒她，忍不住疑惑的望著她，她向來工作的時候都心無雜念。
    可是她沒辦法專心，這兩天里他沒有電話，沒有微信，也沒有任何消息。
         shu
    那份報告如果是真的，他如果真的恢復記憶，他怎么會不找她？
    還是，這就是他出差前留下那句話的意思？
    他其實就是不愿意再跟她有糾纏？
    可是他回來了，他們總該……
    “嘶！”
    端著杯子接水的手被燙到她才回過神，可是一松開杯子握住手，杯子就掉在了地上。
    今天她用的是一個白色的瓷杯子，摔成了兩半。
    可是她望著地上裂開的杯子，又開始走神。
    這是那年他們兩個一起去逛超市的時候買的，之前她一直用保溫杯，天暖了最近她才拿到辦公室用。
    一眨眼……
    門被人從外面敲響，她回過神來，“請進。”
    “夫人，你怎么了？”
    袁滿跑進來，看到地上碎了的杯子一眼就看向她握著的手。
    手指后面被燙的通紅，袁滿看著忍不住心疼起來，捏著她的手就喊：“夏夏，夏夏。”
    “來了。”
    “夫人燙傷了，打電話備車去醫院。”
    袁滿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給卓簡吹手。
    卓簡看著，感覺著涼風在自己手指背上，只覺得，自己到底多幸運，才有這樣好的人照顧她。
    “沒事的，擦點藥膏就好了。”
    好在只是燙傷了食指跟手背上一些。
    “真的？”
    袁滿不太信任，覺得她的手都要腫了。
    但是卓簡堅持，只抹了藥膏。
    后來起了兩個很小的小泡，卓簡看到后想著，回家后自己拿針挑破好了。
    可是晚上她要回家的時候，一出單位門口就看到周叔站在不遠處。
    卓簡看到周叔的時候疑惑了一下子，走過去：“周叔，您怎么來了？”
    “少夫人，今晚是回老宅吃飯的日子，你忘了？”
    周叔慈愛的笑著提醒她。
    “哦，是忘了。”
    卓簡訥訥的答應了聲。
    她想不起來，看了眼腕表，才發現已經周五了。
    “下次打個電話給我就好，您就別親自跑一趟了。”
    以往她都會記得，王悅也會打電話提醒的，這次沒有。
    “哎。”
    周叔答應著。
    袁滿跟常夏在邊上站著，看卓簡彎腰進車子后對視了一眼，然后倆人便迅速去了后面的車上。
    卓簡進去車子里才發現他也在。
    車門一關上，她進退兩難，并且身上迅速起了起了一層顫栗。
    想了好幾天的人，突然就在眼前。
    像夢。
    可是又不是夢。
    “剛出差回來，周叔接完我剛好再接你。”
    傅衍夜穿著黑西裝，坐在里面，瞅見她后簡單提醒。
    卓簡明白過來，周叔只是順便接她，心里倒是好受了些，然后又默默地坐在邊上。
    眼里壓抑不住的情緒萬千。
    那份報告又該死的浮現在她腦海里。
    那上面說他已經恢復記憶。
    而他此時的樣子又那么冷沉。
    她終于忍不住轉頭去看他一眼。
    就一眼，她就像是掉入了輪回隧道。
    傅衍夜捏了捏眉心，像是不太舒服。
    但是周身都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
    卓簡就覺得渾身汗毛都悄悄立了起來，情不自禁的抬手抱住自己的臂膀，輕輕揉搓著，垂眸，眼觀鼻鼻觀心。
    車廂里太過安靜，安靜到周叔都忍不住抬眼看后視鏡里。
    可是倆人明明是夫妻，卻坐在距離對方最遠的地方。
    傅衍夜抬抬眼看她像是受驚的小鳥那樣，疑惑的皺著眉頭，“冷？”
    “沒有。”
    卓簡眼皮動動，讓自己盡量平靜。
    “把空調關了吧。”
    傅衍夜見她那么縮著，看不下去，一邊吩咐周叔關空調一邊伸手將她拽到懷里，抬手便覆蓋住她的額頭。
    卓簡慌不擇路，推他不開反被他抱的更緊。
    沒有發燒。
    傅衍夜眉心緊擰：“沒有發燒，到底怎么回事？”
    卓簡覺得他清冷的氣息讓她快要喘不過氣，可是他身上的溫度明明是暖的，覆蓋著她額頭的掌心更是熱的讓她額頭很快就升起一些薄汗。
    許久，她終于鼓足勇氣，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
    傅衍夜也望著她，終于明白過來，問她：“因為那份報告？”
    這兩天他沒主動與她聯系是故意，想看看她會是怎樣的反應。
    結果呢？
    一聲不響。
    眼下她在他懷里受驚的模樣終是叫他心里舒暢了些，原來她不是沒有反應。
    卓簡沒說話，只是在他眼里尋覓。
    “所以那個擁有跟你將近三十年記憶的我，到底是魔鬼還是什么？”
    把你嚇成這樣。
    “你……”
    卓簡聽著他的話，理智漸漸回籠。
    “不是你一定要離婚嗎？有了那份報告我們就可以離婚了。”
    “……”
    “周一。”
    傅衍夜輕聲對她說。
    卓簡再也說不出話，只是傻傻的看著他。
    他沒有恢復記憶？
    他只是為了離婚？
    卓簡依舊那么望著他遲遲的無法移開眼。
    “或者，放過你，也是放過我自己。”
    傅衍夜望著懷里的人輕聲說著，在她身上的手卻又緊了緊。
    有那么幾秒，卓簡甚至想要靠上去，在他懷里。
    就當是最后一次。
    可是想想，她終究克制著，只輕輕一聲：“謝謝。”
    “周末我想帶孩子們去島上，一起去？”
    傅衍夜望著她，依舊溫柔無疑。
    卓簡聽著，點了下頭：“嗯。”
    “應該是婚姻里最后一次了。”
    傅衍夜摟緊了她，將她的頭壓到自己懷里，下巴輕輕抵著她低喃著。
    有些，像是，難舍難分？
    “傅衍夜。”
    “嗯？”
    “松開我。”
    “讓我抱一會兒，以后成了前任，恐怕更不讓我抱了。”
    傅衍夜抱著她，明確自己的心意。
    卓簡動不了，直到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扣子，疼的‘嘶’了一聲。
    “怎么了？”
    傅衍夜見她臉色有些發白。
    “沒事，手不小心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