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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魔局。
    二樓的會議廳內，局長冷漠地站在演講臺前。
    會議室里的與會者多達幾十人，全部是高級調查員，這里聚集著代表諾蘭防魔局一方，象征“里世界秩序”的力量。
    蘇翎也坐在其中，她入職時間較短，只能坐在靠后位置。
    局長說道：“已經得出答案了。”
    “花了幾個小時，已經從‘偽神者’得到了關鍵情報。”
    局長繼續說道：“偽神者一共用‘認知扭曲’洗腦了三十五名超凡者，大部分都是諾蘭的本地超凡者，少部分是從其他大陸帶來的人。”
    “在被捕以前，他就已經給予了這些超凡者命令，在今天，他們會破壞貝蘭德的各個地點，大肆濫殺無辜。”
    局長的話令在座的調查員們陷入沉思，開始思考這次問題的嚴重性。
    參加會議的a級調查員，羅蘭笑著舉手問道。
    “為什么要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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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雙手現在沒有發光，看起來就只是普通的手掌。
    羅蘭微笑著，說道：“這是沒好處的事情，我覺得不太正常，畢竟這只能讓他的處境更糟糕。”
    局長輕輕點頭，做出了合理的解釋。
    “為了復仇。”
    他進一步解釋道：“無論有多少口頭上的大義，他也依然仇恨著日冕教會，當初是日冕教會毀滅了他的一切，無論是朋友還是地位，以及對他而言最重要的自由。”
    “而諾蘭是信奉初火的國家，所以，他要在貝蘭德制造一場襲擊，就像是之前對待格林議員的情況一樣。”
    “同時，還想要曝光超凡力量的存在給世人。”
    羅蘭愣住，皺眉問道：“想曝光超凡力量的存在？”
    局長再一次點頭。
    “是的。”
    “這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讓更多人知曉里世界的存在，徹底打破現代以來，表里世界的微妙平衡。”
    古代的時候，人們都知曉超凡者的存在，直到近代社會的開端時期，各大勢力進行了一次秘密的探討，出于某種原因，他們簽訂了一個世界范圍的條約。
    超凡者的世界歸于里世界，普通人的世界歸于表世界。
    幾百年過去，在各大勢力有意隱瞞和刻意處理下，普通人漸漸不再相信超凡者的存在，遺忘了世外之物的可怖，無形之術的詭秘。
    即使有普通人不小心親眼所見里世界和超凡者，這些人也會被調查員們找出來，消除記憶。
    但現在“偽神者”卻想打破表里世界的平衡。
    蘇翎一邊聽，一邊用筆在本子上畫圈，假裝自己在記筆記。
    其實，她很想知道“偽神者”現在怎么了。
    但現在的場合顯然不適合問，私下里去問局長也不太好，想來想去就只有不問了。
    但蘇翎知道一件事情。
    局長不是一個說到不做到的人，或許，真的如他所言，“偽神者”的心智被徹底破壞。
    她倒是對惡人沒什么同情心。
    “事態已經提升至‘緊急’狀態，所有人都必須做好準備。”局長繼續說道：“從‘偽神者’的嘴里，我們已經拷問出預留設定的襲擊地點。”
    “防魔局除必要的留守成員外，所有調查員立即出動，分為兩隊，一部分前往已知的十七個可能發生襲擊事件的地點，絕對要制止襲擊。”
    他沉默了一會，又說道：“其他人在城市里各處以小組形式巡邏，預防未知的可能......偽神者的情報未必完全真實，只可惜我們必須要去管。”
    調查員們點頭，氣氛嚴肅起來，這種近乎全體出動的局面，防魔局已經好幾年沒有過了。
    “記住，我們是貝蘭德的第一道，也是最后的一道防線。”
    局長的神色堅毅，語氣嚴肅，那種讓人容易臣服和聽從的氣息更加濃厚，蘇翎能確定他使用了超凡力量。
    “如果我們不能保護人類，就將不會再有人類。”
    ——
    “就在今天。”
    靈魂體的亨利毫不猶豫地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什么？”
    拜倫吃了一驚，立即皺起眉頭，登神儀式居然就在今天......
    沈弈也無比的震驚，只是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任何情緒。
    登神儀式就在今天么，自己差點就晚了，不知道還能不能阻止，沈弈思考良久，發問：“核心計劃是什么？”
    亨利的靈魂體繼續說道：“登神儀式的步驟是由我們無光之塵給予的，在歷史上曾有人成功過，只不過，‘人間之神’并非無敵，也遠遠比不上世外之神，只是一種更強大的‘現實扭曲者’而已。”
    “想要實現登神計劃，完成從人類變為‘人間之神’的轉化，就必須收集三種必要之因，分別是‘萬千之世事’，‘萬千之世物’，‘萬千之世心’。”
    亨利語氣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后兩者，他早在來到貝蘭德前就已經收集好了，在偏僻的鄉村里就有進行了實驗和收集。”
    早就收集好了，直到此時沈弈才難掩心中震撼，這么說來，隱瞳者結社收集的必要之因“萬千之世事”反倒是最后一種？
    原來如此，沈弈終于明白了一直以來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懷特只要智商正常，就沒必要到貝蘭德搞風搞雨，在這里收集全部必要之因的難度很大，因為貝蘭德強者非常多，稱得上“怪物房”。
    他語氣冰冷地提問道：“為什么‘偽神者’會來貝蘭德？”
    亨利的靈魂體面無表情，繼續說道：“他會來到貝蘭德，是因為登神計劃的最終儀式，就只有在這里才有機會完成。”
    “而他在貝蘭德做的某些多余的事情，為的僅僅只是吸引防魔局的注意。”
    “他通過現實扭曲，將自己分開成為兩個人。”
    兩個人？沈弈微微一愣，完全沒有想到，居然還能有這種操作。
    對了，蘇翎好像提到過一次，被抓捕的“偽神者”就只有全盛時期的一半力量。
    原來如此，沈弈暗自嘆了一口氣，里世界的很多犯罪就是如此，有很多你完全無法想象得到的操作，防不勝防。
    亨利說道：“半個‘懷特’就只剩下一半的力量，他做出了自我犧牲，留下了很多線索讓自己被防魔局成功抓捕。”
    沈弈已經想過這一點了，果然如此，自己調查到的筆記和信件，都是對方故意留下的。
    亨利說道：“他甘愿被抓捕，是想要通過被拷問的方式，吐露出‘襲擊復仇計劃’，為的就是在十月十五號當天，轉移調查員們的注意。”
    十月十五號？沈弈陷入沉思，這個時間點......
    就是今天。
    亨利笑了起來，說道：“在十月十五號的這一天，他要想辦法，盡可能讓調查員們分散到貝蘭德各處，這樣就能減少演講地點的守衛力量。”
    “于是他想出這樣一個方法，讓自己帶來的威脅分散防魔局的注意力。”
    “遭受拷問的他說出的情報會更可信，即使防魔局能猜到‘襲擊復仇計劃’有貓膩，也不能不去管，這就是陽謀。”
    “更加重要的是，因為‘自己’已經被捕了，防魔局會對他本人的存在失去警惕。”
    演講地點？
    沈弈微微一愣，隨即立即意識到，亨利所說的演講地點，毫無疑問就是約翰市長要講話的貝蘭德中央廣場。
    現在的貝蘭德中央廣場，正在聚集著大量的人群，至少也有好幾萬人！
    亨利沒有停止，繼續說道：“他要在現場數萬名普通人，還有看電視轉播的百萬人面前，用超凡力量殺死新的市長。”
    居然想公開刺殺新的市長......“偽神者”應該是通過擁有“預言”力量的少年，早就預料到了今天的演講。
    沈弈不覺得“偽神者”和約翰議員有仇，很有可能，這就是登神儀式的必備條件。
    亨利下面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想。
    “如果計劃順利，登神儀式的最終條件‘大量人類內心產生的劇烈情緒’就會達成，他要當眾成為一名‘人間之神’。”
    “在來到第二大陸前，他早在船上的時候，就已經幾乎做好所有布局......我們幫他找到了一個擁有‘預言’力量的男孩，讓這個男人能提前布置許多事。”
    無光之塵的幫助......沈弈早就知道無光之塵參與其中，現在才有了一個實證。
    亨利最后說道：“于是，他知道了演講的具體時間，也明白自己毫無準備的直接刺殺，絕對會失敗，開始思考如何才能分散防魔局的力量。”
    “他決定犧牲自己的一部分。”
    說到這里，喋喋不休的亨利靈魂體才終于停下。
    沈弈沉默許久，內心掀起一陣不小的波瀾。
    顯而易見，這是一個布局深遠的計劃，一旦成功后果會非常嚴重，危險性完全不亞于試圖將城市獻祭的靜謐之語。
    至于“登神計劃”成功后，“偽神者”到底要做什么？
    沈弈不清楚，但不會是好事，或許他會建立一個新的教派，然后和日冕教會爆發全面戰爭。
    一旁的拜倫也無比驚訝，上一次“神使”參與的事情，是靜謐之語試圖獻祭貝蘭德，這一次參與的事又和登神計劃、公開刺殺、無光之塵扯上關系。
    他忍不住思考，或許這些都是神的授意？是更加高層次的斗爭，那么，無光之塵的幕后有沒有站著一位世外之神？
    拜倫的表情更加嚴肅，自己或許已經參與到一場世外之神間的高層次斗爭，現在的所作所為將改變世界走向。
    沈弈沉默片刻，繼續問道：“無光之塵在這件事上的參與程度有多少？你們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對無光之塵非常好奇。
    這個組織比自己想象的更厲害，也更加的能搞事，雖然沒有直接參與計劃，但整件事情都是他們在幕后推動。
    最為可怕的一點，如果不是自己通過特殊渠道得知無光之塵的參與，了解到他們和“偽神者”有關聯。
    那么，就算“偽神者”完全失敗，防魔局從頭到尾也不會發現幕后的黑手！
    亨利的靈魂體沉默了許久，開口：“整個登神計劃......其實......都是‘作家’的......一個嘗試。”
    他的表情突然有些抽搐，神色充滿掙扎。
    “我不能說。”
    拜倫皺起眉頭，沒想到對方居然還能抵抗。
    “不能說，不能說，我真的不能說了！”
    亨利的靈魂體神色劇變，變得非常抗拒，他雙手捂著頭，萬分恐懼地大喊起來。
    “我不能說！不要再逼迫我！”
    拜倫面無表情，語氣冷漠地說道：“可悲的靈魂，我命令你，講述關于無光之塵的一切。”
    亨利的靈魂體不斷顫抖，飄忽不定，過了好一段時間，才因為無形之術的強制性而開口。
    “無光之塵是‘作家’一手建立的組織！‘作家’的真實身份就是......”
    從亨利靈魂體的深處，突然浮現出一條又一條的黑色紋路，仿佛蚯蚓般纏繞上來，很快就已經滿溢于全部軀體。
    他似乎突然間恢復了清醒，再也不復曾經的傲慢和自信，而是充滿恐懼的大喊大叫。
    “不！饒了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絕望并沒有帶來救贖，亨利的靈魂體開始土崩瓦解，一節節粉碎，沒有絲毫恢復的可能，最終成為滿地的淡藍色光點。
    這些淡藍色的光點開始飄散，升到半空中，逐漸消失不見。
    沈弈平靜地看著，他早有預料到這種可能性。
    不過他并沒有制止拜倫。
    要是真的能問出無光之塵的重要情報，很可能會非常關鍵，就算問不出來這部分，亨利也已經講完了“偽神者”的情報。
    他沉默了一會，轉身說道。
    “我要離開了。”
    拜倫看著滿天淡藍色的光點，慶幸自己沒有真正加入無光之塵，他回過頭，問道：“您要去哪里？離開貝蘭德么？”
    登神儀式顯然極具危險，貝蘭德有可能因此毀滅，拜倫覺得自己應該快點帶著女兒離開。
    “不。”
    沈弈搖了搖頭。
    他當然不會離開貝蘭德。
    這座愈發熟悉的城市，有著自己重新建立的全部“聯系”和“紐帶”，如果失去這里，自己又會一無所有。
    沈弈已經翻開十方旅人之書，平靜地找出距離演講地點最近的一頁。
    “我會讓試圖瀆神之人......”
    “從天空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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