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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暴雨淋漓，電閃雷鳴，狂風中的巫師神情傲然，振振有詞，人工湖里翻騰著巨大的水花。
    沈弈感覺腳還是有一點麻。
    今天站的時間太長了，即使往日里他也在咖啡廳經常站著工作，但也不像是今天這樣，長時間的不休息。
    早上去觀景臺調查別墅，中午接待喬治和蘇翎，下午在圖書館看書，晚上和拜倫在這里對峙。
    他腳都麻了。
    至于自己回答還是等尸體說話......
    沈弈一言不發，沉默不語。
    他根本不想做選擇，也不想回答拜倫任何問題，直接開始讓身體霧化。
    打算逃離現場。
    手臂、胸膛、半個頭部、腿......大部分軀體在一轉眼的功夫就已變成白色的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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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風雨中的白霧很不穩定，仿佛隨時都可能被風吹走，沈弈必須維持注意力才能保證形態的相對穩定。
    突然，沈弈聽到了一聲極為驚訝的聲音。
    拜倫滿臉震驚地望著他，甚至連手里的傘都松開了，黑傘被狂風吹到一旁。
    他任憑風吹雨打，呆呆地舉起雙手，原本堅毅冷靜的臉上充滿難以置信：“這股氣息絕對是祂......白色彼岸的迷霧。”
    拜倫完全處于驚訝中，他赫然感到，手背上的紅色烙印在加劇著溫度，甚至讓人感到灼熱。
    沈弈微微一愣，對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
    他剛才說，感知到了世外之神的氣息......難道是因為我使用了“霧化”的能力。
    沈弈暫時停止霧化，重新變回“亞瑟”的外貌。
    原來如此，我終于理解了......每一次在我發動相關的能力后，他們就會感知到相應的世外之神的氣息。
    沈弈仔細回想了一番，感覺每一次的經歷，都是對得上的。
    喬治、艾娜應該都是受此吸引。
    自己在第二次被召喚時，稍微施展“白焰”就讓眾多邪教徒昏迷不醒，本來還找不到理由，現在終于明白了。
    他逐漸理解了一切。
    這么說來......上午在觀景臺使用過白焰，蘇翎應該也感知到了灰燼之主的氣息。
    不過，她應該是被震住了，當時沒敢直接找自己對峙。
    拜倫從巨大的震驚中漸漸緩解，他再次伸出手打了一個響指，由翻滾水花構筑的復雜圖案自動消解，法陣啟動終止。
    這個神秘存在的氣息冷冽又堅固，充滿迷茫，絕對是祂的相關者！
    召喚出世外之神時，拜倫感受到的氣息是一百分，而獵殺眷族時感受到的氣息是一分，眼前的神秘存在，擁有的氣息就介于二者之間。
    他要么是世外之神的高級眷族，要么就是神的使者。
    拜倫在原地思考了一會，解釋道：“我暫時加入了靜謐之語，所以，剛才看到您翻閱那本《靜默的語言》時，還以為您是來自防魔局的調查員。”
    “于是我決定試探一番，并非真的是對您有任何的惡意。”
    沈弈沉默了一會，語氣沉穩，駕輕就熟地說道：“我是隸屬于祂的使者，想知道你為什么會加入靜謐之語？”
    果然是祂的使者，我猜測的沒錯。
    拜倫臉上有些許緊張，他馬上辯解：“我暫時與靜謐之語合作，這是事實沒有錯，但這絕對不是背叛，只是因為靜謐之語許諾我災害級的神秘遺物，而我必須利用他們。”
    “請再給我寬限一段時間，我很快就會得到這件神秘遺物，然后，會獻祭給偉大的祂。”
    拜倫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即使祂不再恩賜任何知識，也請偉大的祂從此不再注視我的女兒。”
    沈弈的心思動了起來，他聽到了非常重要的情報，原來如此，現在的拜倫正在和靜謐之語教團合作。
    即使從未見過靜謐之語的成員，但沈弈已經在心中把他們當做了重要的對手。
    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任他們進行可怕的儀式。
    即使腦海中想了很多，但在表面上，沈弈完全沒有一丁點情緒變化。
    他臉上的表情，仿佛在傾聽學生找理由的班主任。
    “明白了。”
    沈弈繼續說道：“偉大的祂有新的神諭賜下，拜倫，你必須把關于靜謐之語的信息放在《靜默的語言》里。”
    毫無疑問，沈弈打算把靜謐之語的情報，全部告知諾蘭防魔局。
    拜倫微微一愣，下意識地追問。
    “為什么？神也會需要它們？”
    沈弈深深地凝視了他一眼，沒有給出解釋，而是沉默地從拜倫的身邊走開。
    他不需要解釋情況，只需要傳達世外之神時“神諭”即可。
    如果解釋過多反倒是容易暴露，而要是真的動手打起來，沈弈微微偏頭，看了一眼剛才幾乎整個翻滾起來的人工湖。
    自己的力量都沒有殺傷力，大概率不是拜倫的對手，最好的結果就是逃走。
    就這樣，拜倫默默地等待“神的使者”從視線內離開。
    他當然不敢有任何阻攔。
    拜倫在暴雨中沉默著，他十分清楚自己的立場，根本沒有任何資格去違抗世外之神。
    照做即是了。
    如果自己的行為，真的能讓白色彼岸的迷霧歡心，說不定還會得到恩賜，女兒也有可能不再被祂注視。
    但是出賣靜謐之語的全部情報，也不是一件小事情。
    拜倫的臉上浮現苦澀的笑容：“看來我要當一次背叛者了，出賣盟友、朋友......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
    靜謐之語，這么一個神秘團體會主動邀請他結盟，完全是因為靜謐之語中的一個核心人物非常信任他。
    那個男人和拜倫是多年的老友，即使二人早就已經沉迷不同的道路，不再是同路人，但拜倫的驕傲卻不允許他背叛老友。
    他的老朋友也很清楚這一點，拜倫是一個視驕傲比生命更重要的男人，不會背叛。
    “但是現在，我已經有了比驕傲更重要的東西。”
    拜倫仰視漆黑的天空，成千上萬被狂風裹挾著的雨滴傾瀉在他的臉上。
    女兒已經完全復活，沒有變成抽芽行尸之類的怪物。
    她今天一直在新奇地試探著各種事物，依然像是一個孩子，一個好奇的小動物，很容易就會驚奇和滿足。
    僅僅是和女兒一個白天的相處，拜倫的性格核心就有了轉變。
    她突然和自己說，感到學校的圖書館里有熟悉的氣息，自己才感到不安，立即趕過來。
    沒想到，居然會被神使脅迫出賣自己的朋友。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明白，這是一條真正的不歸之路。
    越是拼命掙扎，就越陷越深。
    拜倫輕輕抬起手，早就被吹飛到遠處的黑傘轉了一個圈，在半空中自動飛回到他的手中。
    他身上的雨水也自動散了開來，原本濕透的衣服轉眼間就變得干燥。
    拜倫撐著黑傘，重新回到學校的中心圖書館
    即使已經圖書館的大門已經關閉，但是凡人的物理手段難不倒一位頂級巫師。
    拜倫平靜地從墻體中穿梭而過，沒有一點遲緩，仿佛這面墻壁只是幻覺，而非實體。
    凡人想要施展無形之術，大多需要一些奇妙的助力。
    超凡者們總結出了五大支柱，想施展無形之術就必須滿足至少一個支柱，而越復雜的無形之術需要的支柱就越多。
    五大支柱分別是咒語（禱文、幻樂、契約），器具，祭品（代價），媒介，欲望（愿望）。
    使用神秘遺物的力量，理論上也是通過器具（遺物）和祭品（代價）兩大支柱，釋放相應的無形之術。
    當然，以上的規則僅限凡人和凡人掌握的力量。
    今晚拜倫施展的無形之術大都很基礎，甚至不需要祭品，只需要相應的咒語。
    咒語是文字的力量，未必需要念出就能起效。
    而為了讓力量迅速發出，拜倫做了一個痛苦的自我改造——他的每一根骨頭都銘刻著古諾蘭語寫下的咒語，只需要簡單的手勢就能激活。
    拜倫獨自走在黑暗的圖書館內，來到神秘學的書架前，輕輕抽出《靜默的語言》。
    他閉上眼睛，女兒的音容笑貌浮現在眼前。
    徹底的下定決心。
    拜倫凝視著書的封面，嘆氣道：“老朋友，我背叛了你。”
    他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額頭，在指尖亮出一抹銀色的光輝。
    接著，拜倫對《靜默的語言》吹了一口氣息，這本書中突兀地多出了隱藏的一頁。
    凡人自然無法窺視，但對于精通無形之術的人，或者世外非凡之物而言，只要通過稍微的靈感就能得到它。
    這一頁里記錄著拜倫對靜謐之語的全部認知，甚至包括降臨儀式的舉行地點。
    做完一切，拜倫一言不發，沉默許久后轉身從書架前離去。
    沉重的腳步聲在圖書館里持續響起，離書架越來越遠，直至完全消失。
    圖書館內只剩下寂靜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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