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重連著兩日都沒有出房間,他在躲沈望。顧重不怕權勢和武力,卻怕看到他通紅的眼睛,怕看到他那副讓人心軟的可憐樣,怕他難以掩藏他的心疼。然而當他不想見,所有人卻都提起沈望。連送餐的侍者都說:“先生,您門外有個守了許久的人,我們怎么勸都勸不走,其他客戶都抱怨兩天了,說影響觀感。”
顧重眼也不抬:“你們可以報警。”
“但……”侍者遲疑道。
顧重才抬眼看他。
侍者便說:“他在我們酒店里開了房間的,也是客人,但不知怎么的,就一直守在您房門口,按道理來說,我們也不能趕他走,況且他又是個公眾人物,不少客人都拍了些照片,這傳出去,對您對他都不是一件好事。”
“刪了嗎?”
侍者疑惑地“啊”了聲。
“照片。”
“刪了刪了,還好他們都很配合。”
顧重望著那一桌擺盤精致的西餐,卻突然沒了食欲,如鯁在喉。侍者見狀倒是知趣地從房間里退了出去。他先是用叉子撥弄了兩下那煎得金黃的魚排,又戳了戳那碧綠的蔬菜色拉,那香氣濃郁的蛋糕在他面前也沒了誘惑。他把叉子扔回盤里,打開電視。播的卻正好是新聞。
“近日寒流來襲,流感并發……”
那日也下了雨。
而且他還磕破了嘴角。
所有人、所有事似乎都在無聲地提起沈望。
“你看沈望”。
以前是在他面前洋洋灑灑地列舉他的成就,他們說“他是當代最杰出的創作型歌手”、“他是天生的巨星”;后來是在他面前不屑一顧地詆毀他的光輝,他們說“沈望就是個私生活混亂的基佬,媒體太抬舉他了”、“他為什么總沒事掛在熱搜上”,那么多年過去了,人們終于開始厭倦聊起他,但他身邊的人卻依然要提醒他沈望的存在,“我知道你對沈望一往情深,但……”他很想駁斥他們,你們不知道。遺忘才是最好的離別,只要一日記得,就始終沒有逃開他的影響。
沈望不管是勛章還是污點,永遠掛在他的胸前。
他如何也摘不下。
他忘不了,別人更忘不了。世人提起顧重,恐怕永遠要說一句“沈望的前任”。
他長腿一邁,打開房門,背靠著門的人就像個雪球似的滾進了他的房間。他雙手環抱,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問:“有意思嗎?”
沈望答非所問地抱著手臂說:“外面好冷呀。”
他還是之前的裝扮,黑衣黑褲,但衣服早濕了干、干了濕,黏糊糊地貼著他蒼白的身軀,嘴邊還有干了的血漬,他似乎冷得厲害,風一吹就抖。但顧重難得心硬,依舊把他堵在門外,只是對他說:“我明天要回國了,你要是喜歡這個房間,你可以在這常住。”
沈望朝他虛弱地笑笑:“幾點的飛機?”
“你鬧夠了沒有?”
沈望那飄忽不定的眼神似乎正在尋找他的一絲絲心軟,但他偏偏說得很堅決,不留任何情面。所以沈望依舊是蜷在他那塊小小的陰影里,說:“我不會給你惹麻煩,也不在你面前裝可憐,你能不能讓我進去,我好冷。”
“你自己的房間呢?”
“我沒帶門卡。”他依舊笑著。
只是笑容含著雨意,濕潤潤的。
顧重冷淡地說:“我可以幫你聯絡前臺。”
“顧重……我求你了。”
他仰頭凝視他,黑漆漆的眼睛就像一口井,透出里面毫無波瀾的水,不知為何,顧重總錯覺他在向他求救。然而這回顧重沒有理他。而是靜靜地看著他,只說了句:“跪著懇求是沒有用的,你想要的,你要自己站起來去爭取。”
“我在你眼里,就是這么沒有原則的人嗎?你哭一哭,賣個可憐,就會讓你進屋?”
說罷,他合上了門。
這次,你真的把他推開了。顧重想。
想了一整夜,失了整夜的眠。
第二天,他打開房門時,沒有見到沈望孤零零的身影,只是見到了一封折得很好的信。他沒有看,隨手塞進了西裝的口袋,但退房的時候忍不住隨口提了句,前臺小姐笑著答道:“那位先生,昨天晚上就走了呢。”
“去哪?”
“這個倒是不知道了。”
可能是回國了,顧重忍不住想。應該以后也不會來找他了吧。所以呢,你覺得快樂嗎?他無法回答自己。在機場,他忍不住打量來來往往的人群,希望找到那抹熟悉的黑,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彩。但他只等來了延誤的消息。
他坐在滿是抱怨聲的貴賓休息室里,聽隔壁的富商抱怨自己的時間多值錢,還是忍不住拆開了沈望給他寫的那封信,字很清秀,小小地只占了信紙的三分之一,就像那天晚上,在他的陰影下只團成一個小小的身影。
【你:
我不寫你的名字,只是怕你不愿意拿這封信,卻不小心落到了其他人的手里,會給你添麻煩。我從沒寫過這么長的信,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什么,也寫得不好,對不起。我的字可能也不夠端正,因為很久沒有握筆了,對不起。
即使我走了,我還是忍不住再打擾你,可能你早就覺得我是個麻煩了,我還以為你只是口是心非而已。你那天抱我的時候,我總錯覺你還愛我。
那天你問我,為什么總是在逃避,我才知道我真的錯了。如果能早點察覺對你的愛,早點面對自己的困境,早點跟你解釋清楚,或許就不會是現在的局面。
但即使到了現在,我也想告訴你,對不起,我很愛你。
我終于說出來了。我知道,這對你而言,很諷刺,也很虛偽,但這是真的。但可能全世界只有我相信這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就當是一笑而過,如果你有一點點相信我,那真是太好了,我不是在裝可憐,也沒有想利用你的同情心,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因為我以前做了很多壞的事情,但你從來沒有苛責我,你真的是我遇到的最善良最溫柔的人,我小的時候很難相信世界上竟會有你這樣的人存在。???.??Qúbu.net
雖然我很自私,希望你原諒我,讓我們重新開始,但如果沒有我的參與,你會更快樂,我也能接受了。我不想推托四年前給你造成的傷害,我想告訴你,對不起。我把感情當作兒戲,并不信任當時只有二十歲的你。
但一切說起來,也都沒有用了。
但這次,我不會逃了。該我面對的,我會好好面對。我會努力解決圈子里的那些事,雖然可能會牽扯到你,但我知道,如果你了解裴章的骯臟事,一定不會為了利益而掩蓋事實,這點,我有十足的自信。
但我依舊要跟你說對不起,沒能早點告訴你事實,希望不會打亂你的計劃。
我是個懦夫,也是個辜負你愛意的大壞蛋,你也沒有必要原諒我,但你說得對,我要為我所知道的真相負責。
希望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
希望你幸福安康,一切順利。
要像以前一樣愛籃球,愛游戲,找到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會陪你一起沖浪、聊你感興趣的東西,又對你很好,不要再像我了。
你的一個朋友】
看到這里,顧重把紙都快捏碎了。
他忍不住低聲道:“誰跟你是朋友。”
這么自作主張地寫下一段話,搞得就像是告別似的。告別?他忍不住地想起不好的事情,該不會……
他第一次給沈望打了通電話,卻連手機都差點沒有拿穩,然而沒有人接,第二通,依舊沒有,手機那端傳來的忙音像是一個黑洞,蠶食他的理智。倒是旁邊坐著的啤酒肚呵了聲,感嘆了句:“這個沈望不知道又干了什么事情,怎么又掛在熱搜上了?”
同時,他也收到了兩條陌生的短信。
【沈望在你這里嗎?】
【我是徐斯,你收到消息的話請盡快回我,他前幾日從醫院里跑出去,我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但都一無所獲,他很有可能是來找你了,如果看到他的話,你不要刺激他,騙騙他,別讓他一個人呆著,我知道你對他有很多誤解,也討厭他,但看在你們舊識的份上,收留他幾天。他也麻煩不了你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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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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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