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 ！
    沈璐到的時候是夜里十點五十，聽到車響蘇巖也跟著站了起來。
    “你別去了，外面冷。”
    外面還下著雪，陸辰東穿了件外套就轉(zhuǎn)身出去。
    等了一會兒，門才被推開。
    “不好意思，這么晚過來找你。”
    難得，沈璐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蘇巖也連忙站起來，門口一陣兒冷風(fēng)隨著他們卷進(jìn)來，陸辰東反手關(guān)上了門，抬頭看了蘇巖一眼。
    “沈璐姐。”
    沈璐的變化真的很大，她頭發(fā)剪的很短，男人似的。穿著軍裝，靴子有些濕。隨后蘇巖就看到她身后的男人，同樣穿著軍裝，身材高大有些黑的男人。
    “打擾了。”
    沈璐沖蘇巖笑笑，笑的有些討好：“這么晚了過來。”
    “不客氣。”
    蘇巖連忙取了干凈的拖鞋給兩人，身后的男人雙手接過鞋子：“謝謝。”
    粗獷的嗓音，蘇巖去廚房給三個人沏熱茶。
    此時的沈璐再不是能一意孤行張揚的女人，她坐在沙發(fā)上看了看陸辰東，又看向蘇巖。
    “沈璐姐。”
    陸辰東把茶杯推過去，心里為沈璐不值，有些酸楚，沈璐剛剛笑的時候眼角都長出皺紋了。
    “有什么事就說吧，蘇巖也不是外人。”
    沈璐握著茶杯，沉默著半響沒出聲。陸辰東和蘇巖也沒說話，就在那里等著。
    大約過去了五分鐘，沈璐抬頭看著陸辰東的眼睛：“我是為我哥的事而來，辰東。”她抿了下嘴唇，爸爸因為大哥的事直接犯病進(jìn)了醫(yī)院。媽媽愁白了頭發(fā)，這次回來，沈璐看到那個家不是家的模樣，從小就過著錦衣玉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她，第一次感覺到辛酸。
    陸辰東瞇了下眼睛，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半響后嘆一口氣。
    “我聽說了，該活動的地方也活動了，答案你也看到了。”
    陸辰東沒有說虛話，力所能及的都去試了，沒有辦法。
    “能不能。”
    沈璐咬了下嘴唇，低頭了一會兒，手指頻繁的摩挲著杯子，有些急躁：“你哥……有辦法么？”
    陸辰東又不是從政，他當(dāng)然沒辦法，沈璐來這里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讓陸辰東出面。可是直接去找陸辰希，沈璐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開口，她不想在陸辰希面前低頭。
    蘇巖回頭看了陸辰東一眼，陸辰東沉思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眉頭緊鎖，半響后才開口。
    “我約個時間，你和我哥見一面吧？”
    沈璐皺眉：“你——辰東，有些事——”
    “我明白。”陸辰東打斷她的話，抬頭：“可是在他面前，你比我說話管用的多。你可以去試試，這件事我真的沒辦法幫你，也沒能力幫。”
    一向驕傲的陸辰東第一次說自己能力不足，他濃眉緊蹙：“你們并不是仇人。”
    沈璐回頭看了一眼身邊坐著的男人，他穩(wěn)坐泰山表情沉著，騰就站了起來：“那就不打擾了。”
    “沈璐姐——”
    蘇巖也站起來，沈璐走出這道門她還能去找誰？
    “沈璐。”
    旁邊一直沉默的那個男人開口了，他拉住沈璐的手腕，皺了下眉：“先坐。”
    他說話語氣很慢，沈璐堵著氣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陸先生。”
    沈璐一直沒介紹他，他開口：“我叫姜維，沈璐的朋友。麻煩你約個時間，沈璐現(xiàn)在情緒有些激動，她太緊張了。”
    男人長得粗狂，濃眉大眼高鼻梁，說話倒是客氣。蘇巖以為他是藏族人，或者是蒙古族，結(jié)果他說了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
    “我們也找了很多人。”
    姜維還拉著沈璐的胳膊，皺了下濃眉，他不怎么會說這些場面話，可現(xiàn)在不得不說：“如果有別的可能，沈璐不會半夜過來。”
    “一會兒我給大哥打電話。”
    陸辰東也站了起來，看向沈璐：“你都這么大人了，脾氣也不知道收斂。”
    沈璐眼睛通紅，沒看陸辰東。
    蘇巖出聲：“陸辰東。”
    “你和沈璐說會兒話，我上樓打個電話。”
    陸辰東皺著眉頭轉(zhuǎn)身往樓上走，蘇巖看了眼陸辰東又看沈璐，沖陸辰東說道：“有什么話好好商量，別急。”
    政治的事復(fù)雜，蘇巖也不敢亂說話。如果沈家老大沒撈出來還把陸辰希搭進(jìn)去，站在蘇巖的立場，自私一點，她是希望陸家不要出事。
    畢竟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陸辰東的老婆，一榮俱榮的道理她懂。
    “知道。”
    陸辰東上樓，蘇巖轉(zhuǎn)身回去。沈璐坐回了沙發(fā)上，她沉默著，姜維聲音很低的和她說話：“你先別急，這事得慢慢來。”
    “我哥進(jìn)去都快一個月了，無影無蹤，我怎么能不急？”
    沈璐抬手蓋住了臉，深吸一口氣，聲音沉啞：“我快急死了。”
    之前父母還瞞著她，后來看實在瞞不住母親才打電話給她。匆匆趕回來，這幾天沈璐都沒合過眼，到處跑一點結(jié)果都沒有。
    母親私底下和她談了一次，如今陸辰希如日中天，也許他有辦法。
    姜維有些束手無策，一個大男人憋得臉有些紅，不知道怎么安慰沈璐。給她倒了茶，皺著眉頭半響：“要不我回去求求我二叔？”
    “你別瞎折騰了。”
    那個姜維長著一臉莽漢相，脾氣非常的好，無論沈璐說什么都不生氣。
    他們兩個關(guān)系非同小可，沈璐能找到幸福蘇巖也為她高興。
    “他說的對，你先別著急。”
    蘇巖坐下來，拍了拍沈璐的胳膊：“都會好的。”
    “謝謝。”
    沈璐沉默了一會兒才緩過情緒，轉(zhuǎn)頭看向蘇巖：“最近怎么樣？”
    她臉上有濃濃的驅(qū)散不去的疲憊，應(yīng)該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還算順利。”
    “你生孩子那會兒原本是打算過來看你，單位緊急調(diào)令，我就沒看到孩子。”沈璐也笑不出來，只是牽了下嘴角：“孩子現(xiàn)在會走了吧？”
    “嗯。”
    “你真好。”
    半響，沈璐感嘆一般看著蘇巖。“你現(xiàn)在挺好的。”
    “哎，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
    各有各的難處，只不過看你怎么面對這困難。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陸辰東從樓上下來，面色凝重。
    “辰東？”
    沈璐一看到他下來，立刻就站了起來，翹首以盼。
    “怎么樣？他怎么說？”
    陸辰東真的不知道怎么開口，大哥不愿意管沈家的事，他確實是沒那個能力管。
    陸辰東皺著眉頭看向沈璐，鞋子踏在地攤上每一步都十分的重。
    沈璐眸中的期盼漸漸消失了，她看著陸辰東，抿了抿嘴唇。
    “不行？”
    陸辰東喉結(jié)滾動，瞇了下眼睛，十分艱難的點了點頭：“沈璐——”
    “我知道了。”沈璐想笑，彎起嘴角幾乎要哭出來，她徑直往門口走：“姜維，走了。”
    “沈璐！”
    陸辰東叫她，要追上去。
    姜維已經(jīng)站起來快步朝門口走去，他回頭看了眼陸辰東，還是客氣的彎腰致敬：“麻煩了，這種事確實不好幫。”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而且可能因為他們家的事搭上陸辰希的前途，所以，被拒絕是在情理當(dāng)中。
    “我會勸她。”
    姜維走到門口換了鞋，也順便把沈璐忘記換的鞋子拎在手上：“我們先走了，再見。”
    陸辰東要追出去，蘇巖開口：“大哥拒絕了？”
    “嗯。”陸辰東的步子就頓住了，門板闔上，阻斷的外面的冷風(fēng)，也再看不到沈璐的身影。
    “什么理由？”
    陸辰東轉(zhuǎn)身就把手機給扔到了桌子上，哐當(dāng)一聲響，大步走到沙發(fā)上坐下抬手搓了搓臉：“救不出來沈志洲還可能搭上自己的前程，他不愿意冒險。”
    蘇巖沉默，她以為自己對感情已經(jīng)足夠涼薄，可看到陸辰希這個理智到幾乎讓人懷疑他是機械構(gòu)造的男人。蘇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不算涼薄。
    也許陸辰希的選擇是對的，對他來說最有利的選擇。
    可是蘇巖心里還是有些哽的慌，他對沈璐真的很冷漠。
    兩人都沒說話，外面的車聲越來越遠(yuǎn)。
    蘇巖走到陸辰東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盡人之聽天命，陸辰東，我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陸辰東點了點頭，嗓子里堵著一團(tuán)，他抬手握住蘇巖的手蓋在自己臉上。深吸一口氣，嗓音低的發(fā)沉：“我和沈璐從小就在一個院子里長大，幾十年的感情……蘇巖，那是沈璐我大嫂不是別人！”
    蘇巖抱住陸辰東的肩膀，揉了揉他的頭發(fā)，短發(fā)刺到掌心有點癢。
    誰對誰錯？沒有答案。陸辰東對沈璐什么感情，蘇巖現(xiàn)在看明白了，所以放心。
    立場不同，所追求的東西不同，那就是背道而馳的沈璐和陸辰希。一個看中利益多過感情，一個感情至上。
    那樣的夫妻，過下去有什么意思？
    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兒，陸辰東和蘇巖就上樓。
    凌晨兩點，陸辰東忽然翻身下床。
    “陸辰東。”
    蘇巖也沒睡，所以立刻就醒了。
    “沒睡？”
    陸辰東打算摸煙盒的手頓住，又躺了回去。
    黑暗里，蘇巖朝他這邊靠了靠。
    “你沒睡，我睡不著。”
    也許在一起時間久了，聽他呼吸就知道沒睡。
    陸辰東沉默了很長時間，他拉蘇巖拉到懷里，嘆一口氣：“抱歉。”
    蘇巖沒出聲，他心里堵得慌。
    “蘇巖，我們結(jié)婚這么久，你是不是一直沒放下心過？我對沈璐是兄弟之情，我們認(rèn)識多年。”
    “我放心，我明白你們。所以我一直沒出聲打擾你，人都是有感情的。”蘇巖握住陸辰東的手，捏了捏：“我也想了很多，我知道你因為沒有幫到沈璐不舒服。不過你也沒必要耿耿于懷，你沒做錯你能幫的都幫了。沈璐和你大哥過去的事我不評價，畢竟都過去了。只從今天這件事上看，他們都沒錯，只是立場不同。如果你大哥因為這件事搭進(jìn)去，失去的不單單是他自己，他一家，你一家將如何自處？成功得商人不可能脫離得了政治，你也知道這上面的殘酷。”
    蘇巖從來都不是不聞窗外事的小女人，有些事她看的很透徹，陸辰東只是當(dāng)局者迷。
    “孰輕孰重，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
    如果他心里沒個底，現(xiàn)在不會躺在蘇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