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辦公桌上，一臺筆記本打開，辦公椅里，坐著一個人。
    西裝革履，一絲不茍，他身上的冰寒之氣在書房里彌漫，甚至清晰的從筆記本這端傳到了筆記本那端，讓筆記本里的人都緊繃著。
    付乘站在湛廉時身側，他手里拿著平板，看著平板里的數據，然后抬手看腕表，說：“十點前，我們要得到這些娛樂公司所有總裁的答案。”
    他指腹在屏幕上一點，一張表格便出現在筆記本屏幕上，也出現在每個人眼里。
    這張表格里全是當前娛樂圈公司的名稱，以及法人代表。
    而在這張表格里的娛樂公司，都是目前在娛樂圈排的上名號的。
    不是小魚小蝦。
    很快，筆記本里的人傳來聲音，“我們這邊已經在聯系那邊的入股意向了，對方聽到說是盛世要入股，很積極。”
    “我們部門也把入股資料整理出來，給了律師團隊，對于我們的要入股娛樂公司的要求，律師表示，對方不會拒絕。”
    “我們部門相關合同也已就緒，只等著對方點頭答應。”
    各部門都積極匯報目前的情況進展。
    而這些事，距離現在也不過半個小時。
    也就是說，從付乘打電話下去現在，她們半個小時都做到了這樣的地步。
    效率相當驚人。
    大家說完，目光一致看向屏幕上的人。
    那一身冷寒，讓人害怕的人。
    湛廉時看著屏幕，張唇，“愿意合作，三點前我要看到合同。”
    所有人都明白了。
    時間很短，就看那些人能不能抓住機會了。
    會議結束，筆記本里的畫面恢復到桌面原有的形態，付乘看此時靠在椅背上，眼眸閉上的人。
    即便他閉眸，他身上的寒氣，生人勿進也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簽合同的話……”
    “你回京都。”
    付乘明白了。
    明面上，湛總已經從盛世退下來了，現在，盛世的法人是付乘。
    簽合同，該他去。
    “我現在去機場。”
    “警局那邊……”
    他想到這件事，出聲。
    “會有人接手。”付乘頷首，拿著平板離開了。
    書房里恢復寂靜，湛廉時眼眸睜開，看著筆記本電腦。
    因為筆記本一段時間沒動，它的桌面自動被屏保覆蓋。
    而屏保上，那張柔和的笑臉看著他，眼里裝著浩瀚星空。
    “阿時啊，我今天好開心。”
    “我也開心。”
    “陪著我，好嗎？”
    “好。”
    好……
    腦中回蕩著這個字，余音一直沒有消散。
    付乘到機場，司機要提著行李箱跟著他進去，他接過行李箱，說：“你回去吧。”
    “好的。”
    司機上車離開，付乘去領機票。
    這時，一道身影出現在視線里。
    而那道身影也看見了他，朝他走過來。
    “師父。”
    何孝義提著行李箱站在他身前，沉穩的叫道。
    在平時工作，何孝義從來不叫這個稱呼。
    只有私底下，他才會這么叫。
    他是付乘帶出來的。
    付乘是他師父。
    付乘看著何孝義，他剛開始有那么一瞬的意外，但這一瞬后，他便明白了。
    何孝義是他帶出來的，他做事的仔細沉穩，湛總放心。
    而現在米蘭那邊的工作已經讓林總接手，現在也一切都穩妥，何孝義該回來了。
    “嗯，湛總身體不太好，你每天按時提醒他吃藥。”
    “好的。”
    “這兩天湛總情緒會很差，如果他不聽，你就把林小姐和小姐搬出來。”
    “好。”
    “工作上的事，現在就是警局那邊，你仔細些，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不要讓湛總提點，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拿不準的，給我打電話。”
    “我會的。”
    機場大廳里，清晰的響起工作人員優美的聲音，她在匯報接下來的登機好。
    付乘抬手看腕表，“好了，有什么事隨時給我打電話，如果我沒接，給我發郵件。”
    何孝義看著付乘眉眼間隱隱的疲憊，說：“您放心，我會在這邊做好一切。”
    “嗯。”
    話不多說，簡短的幾句話，大家都明白。
    付乘拍了拍何孝義的肩，離開了。
    何孝義站在那，看著付乘從貴賓通道消失，他轉身，出了機場。
    他會做好一切，讓師父放心，讓湛總放心。
    鳳泉鎮。
    民宿別墅里，那碎裂的酒杯還在，紅酒也在。
    那絢麗的顏色隨著時間過去，開始褪色。
    時間經過時，是最美的時候，時間走過，那就是凋零。
    喬安拿下手機，她的臉這一刻白的嚇人。
    湛廉時，動手了。
    她握緊手機，幾乎全身的力量都在手機上，這樣的力量只能支撐著手機不會從掌心滑落，而不能支撐她身體。
    她全身發軟，迫使她撐著吧臺，坐在高腳凳上。
    她低頭，有些艱難的呼吸。
    只要湛廉時想，他就能做到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
    這么久，他對劉妗都沒有出手。
    不是他湛廉時心慈手軟，而是他顧念著舊情。
    就像劉妗說的，她所有青春都在他那了。
    但是，劉妗繼續這樣無休止下去，傷害林簾，他不會再顧念舊情。
    因為，那是助長劉妗的氣焰。
    讓她越發囂張。
    在劉妗犯下更大的錯誤前，他必須出手。
    遏制她一切不該的妄想。
    喬安坐在那，好久，她才一點點活過來。
    該這樣。
    他湛廉時該這樣做。
    堵住劉妗所有的路，讓她知道，他真的不愛她，她不要再這么執迷不悟下去。
    喬安點頭，看樓上，然后，一步步上樓。
    她不想劉妗受傷，可劉妗今天走的這條路，就是傷痕累累。
    如果可以讓劉妗不走向地獄，她愿意支持湛廉時。
    喬安來到房門外，敲門。
    “……”
    里面沒有動靜。
    她沒再敲。
    握住門把手，扭動。
    意外的，門沒反鎖，喬安頓了下，打開門進去。
    劉妗盤腿坐在地板上，她背對著喬安，望著外面的天，一動不動。
    這樣的身影，讓喬安心里不安，心疼。
    她走過去，腳步快了些。
    “你說，天為什么是陰的。”
    喬安腳步停下。
    而此時，她離劉妗只有兩步遠。
    她清楚的看見劉妗手里拿著的手機。
    這一刻，喬安知道，劉妗知道了。
    她知道湛廉時做的事了。
    喬安走過去，站到劉妗身旁，和她一樣望著外面陰沉沉的天。
    “因為世界上所有的人，事，物，都不可能只有一面。”
    “陰，陽。”
    “萬事萬物，都是這樣。”
    “有丑陋，才能顯得一些東西彌足珍貴，有黑，才知道白那么純潔。”
    劉妗沒說話了。
    她沉默的看著天，一動不動，一眨不眨。
    這樣的平靜，平靜的讓人害怕。
    喬安低頭，看劉妗，然后蹲下來，輕聲說：“妗妗……”
    話未完，劉妗轉過來，沒有溫度的眼睛一瞬落在她臉上，“有愛，也有不愛。”
    “今天愛，不代表明天也愛。”
    “明天愛，也不代表后面繼續愛。”
    “這一輩子還長，誰能料到最后。”
    說完，劉妗起身，把手機扔床上，去了浴室。
    極快的，水聲傳出，打破清晨的寧靜。
    喬安眉頭皺緊，她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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