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月考成績那一日。</br> 山長將歸墟學宮的所有學子們都聚集在了一個廣場上。</br> 只是顏鶴卿和燕驚雙前后腳進入之時,明顯有不少人目光掃向燕驚雙。</br> 驚訝有之，更多卻是暗暗鄙夷。</br> 裴燁落后兩人一步，追上他二人后,有些疑惑地摸了摸鼻子道。</br> “奇怪,燕大小姐昨日成績這般出人意料,今日不該迎來一些贊嘆嗎？他們的眼神怎么這么奇怪。”</br> 昨日，第一日的考卷成績下來，也就是“墨義”和“帖經”那一日的考試。</br> 因為“墨義”和“帖經”,皆是在考記憶力,以及平素研讀的閱讀范圍。</br> 這兩科相當于多讀書多背書都不會考的太差，今年的考題范圍卻也不算刁鉆,大部分學子都考得不錯。</br> 但滿分卻也不多。</br> 顏鶴卿,莫思，寧墨，明初雪等人得了滿分卻也不意外。</br> 意外的是……</br> 燕驚雙也是滿分。</br> 第一日考試成績公布在布告欄時，好些學子都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眼花了。</br> 但那個時候，眾人對燕驚雙只有震驚，卻無鄙夷。</br> 卻不知,僅僅只過了一日，這些人的眼神怎會轉變的如此之快。</br> 天生熱情,同眾學子快速打成一片的裴燁，很快從人群中來。</br> 此時,廣場是按各班排序,天字班打頭并肩站著寧墨和明初雪,黃字班打頭則并肩站著顏鶴卿和燕驚雙。</br> 中間雖隔了兩班的人,但在場大多人視線,還是不由自主落在這四人身上。</br> 就連裴燁路過天字班時，都看向了寧墨和明初雪方向，只不過，他更多看得是明初雪，而且…似乎瞪了她一眼。</br> 明初雪則避著眼神，眼觀鼻鼻觀心，看著似乎也沒注意裴燁的瞪視。</br> 裴燁快速走到顏鶴卿和燕驚雙跟前，他情緒有些激動道。</br> “燕大小姐，我算是知道今日這群人怎么回事了。”</br> “他們…潑臟水，污蔑你！”</br> 燕驚雙還未說話，顏鶴卿先皺了眉頭：“什么事？”</br> 裴燁繼續激動：“他們竟懷疑燕大小姐的滿分卷是靠抄明初雪得來的。”</br> 原來燕驚雙昨日滿分答卷一出，學宮眾學子，知道一個驚呆一個，正猜測著燕驚雙難不成是常年背武功秘籍，所以記憶力好，近些時日找顏鶴卿或者莫思偷偷努力了？</br> 而就在這時，學宮內忽然隱隱傳開一個版本。</br> 同燕驚雙一個考場的學子說，燕驚雙是同寧墨、明初雪和易亭一個考場的。</br> 當時，寧墨坐在燕驚雙右邊，易亭坐在燕驚雙左邊，明初雪坐在燕驚雙前面。</br> 且這三人都是滿分答卷，當時燕驚雙雖沒有到處張望，但眾人也不免有所懷疑。</br> 于是便有人旁敲側擊，易亭和寧墨均是否認，并沒有見燕驚雙有偷瞄自己的考卷，且易亭還多提了一句，只道燕驚雙是他們考場里最先交卷的。</br> 但問到明初雪的時候，明初雪卻輕輕皺了皺眉，片刻后才有些勉強地笑道。</br> “燕大小姐怎么會做這種事呢？大家不要誤會才好。”</br> 雖也是否認，但明初雪的神情卻讓大家覺得不對勁，又有人追問明初雪：“燕驚雙交卷的時候，你答完了嗎？”</br> 明初雪微愣，過了會，輕輕點了頭。</br> 這一幕，也落在了不遠處圍觀的寧墨眼里，他聽見明初雪的回答，微微擰了擰眉。</br> 明初雪雖否認，但眾人對燕驚雙的懷疑卻越發增大。</br> 裴燁義憤填膺道：“明初雪是怎么回事？故意做那幅樣子誤導大家嗎？”</br> “這也太……”裴燁顯然從未對女子口出惡語，一時竟不知用什么詞來描述好。</br> 未來的彈幕人兒倒是深諳此道。</br> 【明初雪真的是女主嘛？？她真的是女主嘛？？？！！！！】</br> 【雪墨到底要寫個什么奇葩女主出來，這不是上桿子被讀者罵嗎？】</br> 【這種不要臉三觀不正的白蓮花綠茶婊是古早文標配嗎？】</br> 【氣死氣死氣死氣死！！！！我們雙雙記憶力這么好，需要抄明初雪的？？？！！！她臉呢她臉呢！！！】</br> ……</br> 裴燁氣憤不已，彈幕也罵罵咧咧，顏鶴卿也皺了眉沉了眼，唯獨燕驚雙聽完，神色半分變化沒有。</br> 裴燁：“燕大小姐，你不若當眾澄清一番，以證清白。”</br> 燕驚雙卻是輕輕搖了搖頭：“沒必要。”</br> 裴燁瞳孔微睜：“燕大小姐，你莫不是想忍下這口氣？”</br> 燕驚雙正想說點什么，突然山長的聲音響起，月考最終成績公布開始。</br> 正事將啟，裴燁也不好特立獨行，堵在燕驚雙跟前，只得不甘不愿地走到燕驚雙身后，小聲同她繼續道。</br> “燕大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你但說無妨。”</br> 一旁的顏鶴卿沉了沉眉，卻也沒像裴燁這般，只輕聲道。</br> “你若想讓明初雪不出現，知會我一聲便是。”</br> 燕驚雙有些詫異地看向顏鶴卿，意外光風霽月的顏鶴卿竟愿為了她，以權謀私，讓明初雪走人。</br> 燕驚雙心里忽而溫暖，可這頭卻搖的越發堅定。</br> 明初雪有女主光環加身，燕驚雙輕易不想讓顏鶴卿同明初雪對上，怕影響顏鶴卿本來的劇情路子。</br> 再說……</br> 燕驚雙頓了頓，道。</br> “不用擔心，我……”</br> “我沒有擔心。”顏鶴卿隨之說了一句。</br> 燕驚雙微怔，她抬眸與顏鶴卿對視的時候，顏鶴卿目光透露出的相信，讓燕驚雙心尖忽然有種感覺。</br> 顏鶴卿懂她的未盡之言。</br> 他興許是知道……</br> 彼時，山長正微微展卷，說著第二日的考試成績。</br> 眾人屏息聆聽，便是前一日考了滿分的莫思，寧墨和明初雪等人也認真仔細聽著。</br> 山長倒也沒賣關子，第二日是寫文章，倒也不能按等級分數來論。</br> 山長給眾人的文章排了名次。</br> 他從第十名開始念。</br> 易亭是第十名，易亭聽到自己的名字，并沒有多意外，看來是早有所料。</br> 第九名到第五名，也沒有多令人意外。</br> 直至念到第四名，明初雪。</br> 歸墟學宮以才學為重，名次公布之后，旁人看向明初雪的目光瞬間便有些不一樣了，多了幾分敬重和贊嘆。</br> 這同明初雪原本設想的一樣，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竟只拿了第四，比她預想的名次要差，明初雪目光微微掃過莫思，眸光微沉。</br> 莫思擋了她想拿女子文科魁首的路。</br> 但也幸好這次的題極難，她拿這個名次還是能讓旁人刮目相看。</br> 第三是寧墨，他倒也坦然接受。</br> 第二是莫思，莫思輕嘆一聲，但很快又是笑開，看來也是接受了這次的結果，倒是易亭狠狠瞪了顏鶴卿好幾眼。</br> 而聽到莫思是第二之時，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顏鶴卿身上。</br> 事實上，這次月考頭名的競爭，眾人也是猜測在莫思和顏鶴卿之間。</br> 如今，莫思領了第二，頭名不意外便是顏鶴卿。</br> 果不其然，山長悠悠然說出了顏鶴卿的名字。</br> 一時，眾人驚嘆艷羨的目光都落在了顏鶴卿身上。</br> 不愧是“兩京十三洲第一人”的顏鶴卿，便是在歸墟學宮也能獨領風騷，這般鐘靈毓秀的人物，想來世間罕有。</br> 至少歸墟學宮目前該是找不到能同顏鶴卿并肩之人。</br> 可……</br> 山長并未說完話。</br> 山長的聲音帶著幾分震顫，在廣場上悠悠然響起。</br> “老夫亦是沒想到，這次的月考頭名竟有兩位。”</br> “而且另一位，出乎老夫所料。”</br> 眾人倏而驚愣，繼而駭然，月考頭名…有兩個？而且還是同顏鶴卿齊名？超過了莫思？</br> 誰能有這般了不得的本領？！</br> 山長的聲音適時響起。</br> “恭喜，顏鶴卿。”</br> “亦恭喜，燕驚雙。”</br> “——并列文科魁首。”</br> 全場，忽然安靜。</br> 掃向顏鶴卿的目光，也變成了同時掃向顏鶴卿和燕驚雙。</br> 且個個震驚錯愕。</br> 而此時的燕驚雙并沒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br> 她看向顏鶴卿。</br> 看到了顏鶴卿眼里的篤定和毫不驚訝。</br> 顏鶴卿，果然知道她的實力。</br> 幾乎同時。</br> 對視的兩人，在那個瞬間齊齊展顏，同對方道。</br> “恭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