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昭州城東景致好, 湖山。上一任同知大人,見此光景好,特意是宅子修建在此處, 用的是天然景致,修的也靈巧, 府邸占面積大,前前后后加來六個院子。
什么冬日寒梅院子、中秋登高院子、夏日荷花泛舟的院子, 還在湖上建了個船型屋,上下兩層。時久了,風吹日曬的,這船屋些破舊不用了。
后來選址蓋官學, 讀書人修身養(yǎng)『性』,寧靜致遠, 顧兆便目光劃拉了城東。城東人少, 聽說上一任的同知大人十分好風雅不愛吵雜,這一圈幾里是沒住宅人家的。
如今也不用勞民搬遷,直接圈蓋屋用來。老師宿舍還不用另蓋了——
上一任同知大人的豪宅!
查了屋契, 當日上任同知的急,都被調了,誰還樂意多在昭州留兩日?因此這宅子賣的便宜,是陳大人接的,陳大人原話說用了家的銀子, 原想著下任同知來了,好順便買了,銀錢也補上。
下任同知顧兆不愛住郊區(qū),就喜歡市中心,干活辦方便。
既是充作官學夫子屋舍用, 那便不用顧兆出錢買屋了。蓋官學時,順便那豪宅修葺了一番,主路面是鋪上了水泥路,些景致好的小路用石磚鋪著,一一檢查,用水泥和石磚重新上了一遍,兼具美觀和耐-『操』。
屋頂瓦片也逐一修葺,還雕梁畫柱的補『色』,家具的補添等等,這些都是顧兆自掏腰包出的銀錢。
原先的府邸放的陳舊些陰森了——主綠植沒怎么修剪長得過頭。如今修葺完后,這棟豪宅顧兆看來是更勝從前了。當然他花了錢怎么不用濾鏡看,是不勝從前,錢白花了!
六個小院,住人的也便四個,剩下兩個多是觀賞『性』大,像是湖上船屋,在湖上夏日還好,其他季節(jié)水汽足,久住對身體不好。四個院子,十個人也住開。
畢竟屋側屋零散加來一個院子十多屋子。
顧兆也沒想會來十位!
如今是送車馬了府邸大門口,帶人進了院,說:“諸位路上辛苦了,這便是以后大家住的夫子屋舍,之前子清沒敢奢望會今日盛況,四院子,還請各位包容,兩三人一院。”
滁州文豪們自然是紛紛表示辛苦顧大人了,顧大人客氣了云云。
“這位是昭州知州陳大人的長子陳治,他是管官學還夫子舍屋這邊的俗物,若是缺了什么筆墨紙硯,或是各位夫子想用什么,都告知陳教務。”
陳大郎作揖行禮。
眾人沒想昭州顧大人會如此看重他們一行人,進了昭州城后,顧大人身穿官服一路疾步迎接,更是禮賢下士的自稱子清,了屋舍派的也是知州的長子來『操』管。
太過重視了。
十位心中感動連連。
為了恩情背井離鄉(xiāng)遠赴昭州的十位文豪是做好了吃苦的準備,了方也確實是窮遠些,顧大人待他們,那便是比得上外物千金萬金,不感動嗎。
梁進士趁著話挑了個頭,便說大家兩三人一個院子,各位先請?zhí)糁J且活D互相推辭,最后各自挑了院子,自跟來的仆人來打掃,當然屋舍中也做雜務的下人,熱水早早備上了,灶屋伙食也燒上了。
顧兆請了各位先休息休息,等明日他家中擺宴,替各位接風洗塵。
文豪感動,口中應答必會前往。
顧兆請各位留步不用相送,這才離去。出了宅子大門上了他的馬車,顧大人擦擦汗,吁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太久沒打官腔說場面話了,文縐縐的話都想半天……”
昭州陳大人不管事,他也算是一,干事說話喜歡利索簡潔,同這十位文人說話頓時像是回了以前在京中做翰林的日子。
黎府里。
黎周周早接消息,聽外頭說大人回來了,便身迎了上去,夫夫倆在院子中遇見。黎周周一看相穿的官服,便說:“先換了衣裳再說。”
“這衣裳太久沒穿,我些緊繃的不舒服。”顧兆換了短打,洗了,坐在廳里接了下人送來的熱茶,喝了口說:“你也聽見消息了?來了十文,五位舉人五位進士,明日咱們家中設宴招待,也不用太金貴,但務必重視。”
文人風雅,尤其這十位是慕名利的那便不會來昭州,顧兆想讓人長久留下,開個好頭,后頭日子日久見人心,如今最主的是學校的夫子。
“明日我得賣慘了。”顧兆放了茶盞,說:“周周你不許笑話我。”
黎周周笑說:“我不笑。”
“明明現(xiàn)在就笑。”顧兆故意無理取鬧。
外頭玩的福寶噠噠噠的跑進來了,“爹,什么明明笑啊?”
“笑你不久就上學堂了,時候便沒如今這般自在放風似得。”顧兆換了話。
福寶挺著胸脯,高興了,“黎照曦喜歡上學堂。”
“阿爹,阿吉去嗎?汪汪去嗎?”
黎周周說:“阿吉去不去我現(xiàn)在不曉得,但汪汪不去。”
“啊?”福寶頓時晴天霹靂懵在原,『露』出個憐兮兮的表情,“福福舍不得汪汪,離不開汪汪的呀!”
事福福,沒事黎照曦。顧兆看福寶憐模樣,親爹是覺得好笑,讓福寶纏著周周去了。黎周周說:“大家上學堂都沒人帶小狗,福寶怎么就帶呢?再者去了學堂學習,不是玩的,回家中福寶以陪汪汪。”
福寶還是難過來,阿爹不答應,那便沒辦法,只眼淚珠珠憋回去,抽了抽氣憐巴巴說:“那、那我現(xiàn)在同汪汪多玩一會。”
“去吧。”黎周周不拘著。
福寶快快去找汪汪,告訴汪汪這個天大的壞消息,太難過了。
夫夫二人是在商量明日設宴的事。顧兆說:“菜『色』的話,昭州菜多一些,咱們也沒滁州的廚子,那就北方的菜『色』還鹵煮都上些。”
“不好吃的太豐盛,不然賣不慘,也不好太慘了,不然留不住人。”
這頓頓吃不好,夫子還怎么留下來?
“是不是請陳大人過來?”黎周周問。
顧兆拍腦門,“對,我給忘了,我現(xiàn)在就跑一趟。”也顧不上換衣服,天『色』晚了,再者陳大人在家穿的也隨『性』。
黎周周則是跟黎春商量明日菜『色』,說去一趟鹵煮鋪子,明日早上讓送一些吃食過來,還青梅酒……
陳家大郎早已跟父親說了情況,聽管家說顧大人來訪,陳大人也不稀奇,出去一看顧兆穿著便笑了,說:“這般急啊。”
“陳翁見笑了。”顧兆先拱見禮,心里大石頭放下了,人也輕松,臉上帶笑,說:“昭州一直辦不官學,如今官學蓋了人也了,了新鮮血『液』,整個昭州的生命力才旺盛來。”
陳大人聽不懂什么血『液』,這小顧一高興便說話隨『性』,大概意思他聽懂了,是的了新希望,“你做的好,這才第二年……”
他來了三十年,昭州一如既往的陳舊。
顧兆收斂了幾分笑意,經(jīng)許多,說:“若不是陳翁在位三十年,打理的昭州安穩(wěn),我也不一上來便大刀闊斧的改動而沒什么大阻力。”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昭州雖是窮遠,百姓沒什么惡的。”
“這全是陳大人的功勞。”
哪個方都好人惡人,顧兆說的‘惡’不是單指一人,而是一個區(qū)一個州城上下的風氣,岷章民風彪悍不是邪惡,即便是容管縣令不辦事,但也不是窮兇極惡的搜刮民脂民膏的大貪官。
若是這昭州風氣兇惡,百姓窮的三天兩頭打架,匪寇,打家劫舍的,入室搶劫的,那顧兆就是一身的本事,也不這般快的干出個花來。
所以說陳大人功不沒,沒人記住陳大人的‘穩(wěn)’,因為這功績看不見。
陳大人怔了怔,而后笑了來,一拍拍顧兆胳膊說:“好啊小顧,明日你家中設宴,那我便不請自去喝個酒。”
“我親自來請陳翁的,明日人多,好人同陳翁對弈。”顧兆作揖笑道。
這上下官都笑開了,雖是個個穿的都不像樣不規(guī)矩,這一刻,距離倒是拉近了許多。說完了事,顧兆說天晚了回,陳大人也沒說客氣話挽留,而是說:“你家黎老板不知做了什么,去吧。”還打趣了句。
顧兆笑笑,拱便離去了。
等顧兆一,陳大人臉上還笑,哼著小調,旁邊的長子陳大郎瞧見爹心情好的模樣,這都是少見的,他也高興,說:“新上來的顧大人真的不一樣。”
“是個意思的。”陳大人說。
是外人那便才客套,若是自人才隨『性』隨意。
第二日一大早,黎府大門敞開了。
下人回報,說陳府送了廚子過來。那太好了。如今設宴都是中午下午,自然也晚上,顧兆不愛晚上,黑漆漆的點燈費油,也不亮堂,還耽誤早早睡覺。
派了車馬去接,的人家是租的車馬,如今了人家也回去了。
陳大人先來了,頭發(fā)也梳整齊,衣服也是,見了顧兆便說:“本是想穿身儒生袍子,結果翻箱倒柜找出來,小了。”一笑那顆金牙也閃閃發(fā)光。
“陳翁氣度,穿什么都一樣。”顧兆笑說:“隨『性』便好。”
“我也是這般想的。”
沒一會人便了,外頭幾輛馬車停著,昨日風塵仆仆的文人雅士們,如今是煥然一新——新衣、梳洗過,也睡好了,精神飽滿。
顧兆一一給陳翁和其他人做引薦,自然是少不了一通寒暄。輪了引薦周周和爹,還他家福寶,顧兆發(fā)現(xiàn)這十位文人中先是一愣,而后拘束回禮見禮的,口稱顧夫人,眼神都不敢『亂』看。
也坦『蕩』的行禮。
宴會設在花園里。
“如今天朗氣清的,咱們在外頭吃,看景致,品美食。”顧兆笑瞇瞇說:“今日沒什么同知,不說天下讀書人是一家,我是老師門下弟子,咱們多多少少都是幾分親緣的,了家中,便不拘束,隨『性』隨意。”
陳大人樂呵道:“是了是了,也不必尊著我這個知州,小顧上昭州后,我是撒不管了,小顧管的好,好讓我多歇歇。”
諸位便客氣應是。
兩位大人雖說是隨意隨『性』,在場的也不敢真這般,想著顧大人說的場面話,了黎府花園中,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是竹榻,是紙鳶,還投壺的箭矢,對弈的棋盤,各看不懂的玩具。
眾位:……
宴席倒是坐禮矮幾,是一張長條桌子,供十幾位坐下,蒲團軟墊便鋪在草上,旁邊便是流水潺潺的聲音,這副景致確實自在雅致。
顧兆請陳翁入座,見愣在原的諸位,笑瞇瞇說:“別客氣,坐啊,我是來昭州后,好久沒辦這樣的宴席了。”
黎大本是不樂意來,都是讀書人說話玩樂他聽不懂,來這邊拘束。兆兒說他是長輩,是黎府的家主,自然出面的,不好含糊過去,因此黎大便來了。
見他旁邊的讀書人拘束站著,都不知道下腳兒,是干脆熱情說:“這位先生坐這邊。”
“好、好。”杜若庸忙是點頭,隨著黎老爺坐下。
這一頭那一頭,快便松松散散的坐齊了。福寶挨在他阿爹身邊坐好,哪位叔叔看他,福寶便揚著臉,『露』出個笑來。
肉呼呼的臉寫了:歡迎歡迎!
杜若庸見了便想家中的孫子了,他坐在黎老爺旁邊,觀黎老爺是個爽快的人,便笑問:“顧大人家的福寶多大了?”
“剛出年好六歲了。”黎大說。人夸福寶他就高興,覺得身邊這位讀書人也不是說話他聽不懂。
杜若庸:“我家中長孫七歲,不及福寶長得高。”
“這孩子打小吃飯就好,不挑嘴。”黎大這會是話打開了,問文人先生的名字,說了孩子的事,這杜先生倒是個愛孩子的,黎大熱情幾分,說:“小孩子吃飯好才長得高,是娘胎帶出來的弱癥,那得配著食補,我們村以前個小子,他阿爹生他時早產(chǎn),也勞累了,生下來長七八歲是『藥』罐子泡大的……”
黎大說的是小田。
杜若庸聽了便入了神。
“……兆兒的大哥他家里是祖?zhèn)鲗W醫(yī)的,小田憐,兆兒托了系送小田去鄭家醫(yī)館學醫(yī),后來我們每年一見,變化大著,是個頭躥的快,人也壯實,上次從京里來昭州,回去村里一趟,小田娶妻生子了。”
若是鄉(xiāng)野土法子,杜若庸還些不信,但聽黎老爺說是顧大人做的系,見同村人憐,送去學醫(yī),那便信了。
另一頭顧兆也是閑話——看似隨意了個話題,其實都是精心捏過的,詭計多端的顧大人。
“當初我拜家?guī)煟€記得是冬日,老師請我去郊外莊子,也是如今日一般矮幾設宴,一眼看過去是紅梅映雪,老師同施大人——哦,這是我在翰林當差時的學政大人……”
其他的文人已經(jīng)聽入『迷』了。
“說比賽作詩。”
梁進士幾人心想,這便是比賽作詩誰作的好了,便收其為徒,顧大人作詩果然是一絕,難怪進了孫大家名下。
顧兆『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來,說:“我作詩其實不及二哥,連在座的都不及。”
“顧大人謙虛了。”
諸位文人紛紛道。
“不是說假話。”顧兆是擺擺,笑說:“當時我還不知作詩收徒,老師讓我作,我便說等一等,我算一算,老師便隨『性』坐著由著我。”
這底是什么好詩,還算一算?
孫大家都耐心等一等。
顧兆是諸位好奇吊得高高的,說:“二哥先來了一首,施大人言好,便是我家梁師兄——”看向了梁進士,微笑。
“師兄也說好。”
“大家是輪了一圈,終于了我,我也準備許久作好了。”
諸位是眼睛里都亮著光,等著聽顧大人的絕作,尤其是孫進士,他是孫家的旁系,雖說都是姓孫的,其實過去這般多的歲月中,見孫大家也是寥寥數(shù),心中自然是想拜孫大家為師,自知文采不夠格……
顧兆當日做的詩念了一遍。
本來是吊的高高的諸位頓時眼底的亮光成了懵,甚至臉上都明晃晃擺著‘這?’、‘錯了吧?’、‘這詩’,就連杜若庸也蹙著眉,這詩堪堪對仗整齊,太過匠氣,沒半分靈氣的。
若是因為這詩孫大家便收了顧大人為徒,這——
“諸位心中定是疑『惑』,我這樣的水平如何被老師看中?”顧兆一笑,說:“后來師兄玩笑話說我作詩木頭一根,老師是脾氣拗上來,非帶我開竅。”
孫大家是這般的『性』子嗎?
唯獨孫進士知道,是。他自小聽孫大家的事跡長大,孫大家年輕時,他還是幼年,聽家中長輩是氣是欣慰說:孫沐太不知天高厚了,竟當眾設了這么個賭局……
“真相如何,不是子清自夸,我覺得是老師看重了我的本『性』。”
孫進士看著對面坐著的顧大人,從進了門如今落座,一張的蒲團墊子隨『性』坐著,明明是沒規(guī)矩的坐姿,熠熠生輝的生動,像極了長輩口中年輕時的孫大家。
不拘泥于世俗之禮。
“子清詩賦文章皆普通,做不了錦繡文章,諸位或許好奇,為何就是我成了探花,難不成真憑一張臉得了這個位置?那便是胡說八道了,圣上圣明。”
顧兆容『色』幾分經(jīng),大致講了殿試上的名次,“……都瞧不肥田法子,臭烘烘的不是殷勤奉承朱門的法子,我是農(nóng)家子出身,周周和爹也是,田里里勞作辛苦,我知,天下百姓年年歲歲辛苦,為的便是肚子溫飽,我更知。”
“后來當官,入了翰林,都說翰林清貴,文章出彩便入了內(nèi)閣,我在翰林時同嚴二哥修書整合,做了《三年兩考》兩冊書籍。”
“原來這書是顧大人所著?!”梁進士驚道。
顧兆認真說:“并非我寫的,而是整合,各位同僚的一份心血。”
這書清高的讀書人瞧不上,視為不登大雅之堂的東西,但更多的讀書人是覺得好用、實用,惠及天下讀書人的好事。
原來是顧大人所做。
在座的心中震『蕩』,從那篇匠氣他們都瞧不上的詠梅詩,一步步的,如今總算是知道為何孫大家會收顧大人為徒了。
“被調任昭州,說實話我不知這方在哪里,在翰林查了半天,后來總算是找了,施大人說不行,他去動了系留我下來,不去昭州。我倒是覺得挺好,去了昭州做一些事實,我留京里,寫錦繡文章并非我的所長,也非所愿。”
諸位聽得心中佩服不已,翰林院啊,這樣的位置,顧大人說請調便做了……
“終于昭州了,昭州太窮了。”顧兆話題一轉,開始哭窮了,“百姓家中一雙全乎的布鞋也沒,幾乎是人人草鞋,田里收成慘淡,即便是中原北方都用了肥田,昭州被遺忘了,沒人在意昭州……”
“我在蓋官學時,外頭的商賈都看著我熱鬧,官學好蓋,夫子不好招,沒人會來的……”
顧兆說著說著哽咽,硬是忍住了,而后一笑,“諸位前來了,我昨日見了,不怕諸位笑話,子清想落淚,是諸位解急救難子清,不亞于子清的親人。”
當即是一頓的熱淚盈眶場面,若是說昨天第一次見面,因為顧大人看重禮遇他們,他們才上頭感動,過日子嘛,日子久了,冷靜下來,背井離鄉(xiāng)的還是不愿留下。
三五載都算是情義的了。
現(xiàn)下的場面那便是真的被顧大人本人折服了,一個個熱淚盈眶不知道說什么好,聽顧大人說在村中時清貧的艱難,京中翰林時的修書編書,了昭州孤立無援的苦楚,一腔熱血所作所為,皆是惠及他人。
肥田法子,惠及天下百姓。
修書,惠及天下讀書人。
了昭州,樁樁件件,皆是為民。
潸然淚下,這次不是上頭,而是真的心底油然而生的佩服折服,愿意為顧大人留下教書——
“各位離家前來深重情誼子清記掛在心,其實說這些并不是想綁著諸位長久一輩子留下來,只是想懇請各位,給昭州多一些的時和耐心,我們昭州沒什么經(jīng)私塾學堂,一切都是從頭開始,教書育人開頭艱難,昭州比不得京里比不得中原,更是比不得文人墨客深厚的滁州……”
“若是民想富強,那便讀書開智,我修的了路,修不了每個人的德行,這些勞累諸位了。”
“今日,子清也不想誆騙諸位兄長,官學一,是經(jīng)招收聰穎學子,以供其讀書科舉。另外還開設了一所學校——”
顧兆見大家伙都熱情飽滿,快為他拋頭顱灑熱血了——他也不需,只兩三位給他們學校當老師就成了。
“這學校是綜合學校,為的是開民智,收的學子不拘『性』別——”
“什么?!這不,太荒唐了,子清。”
人下意識本的先反對,一看顧大人神情懇切,便后頭說話都軟了一些,顧大人也是為民所想,但這太過沒規(guī)矩,成何體統(tǒng)。
“研究肥田法子時,村里人笑話我家,不知歇息,每日還勞作,花錢買什么石粉,祖祖輩輩里刨食的經(jīng)驗,還比不得一個半吊子的讀書郎嗎?”
“去京里翰林修書,昔日八皇子為了慶萬壽節(jié)賀禮,同僚笑話我做這些給誰看,圣上不會知曉你修書編書的,功勞都是八皇子領了。”
“了昭州,眾人勸我何必勞民傷財修什么水泥路,如今路好了,昭州爛在里田里的果子送出去了。”
顧兆認認真真看向眾人,“諸位兄長,子清比不得門閥士族子弟,昭州比不得北里任何州城,若是故步自封安于現(xiàn)狀,子清便是農(nóng)家的顧兆,昭州也是無人聽聞被遺忘的州城。”
“大刀闊斧的措施,或是人不解誤會,或是人現(xiàn)如今的唾罵,子清不怕,子清想的是未來,若一天,大歷人人認識聽聞昭州,知道昭州出的貨好新奇實惠,昭州兒郎出去為大歷做出貢獻當個好官,昭州女郎哥兒也用一技之長,人人飯吃,人人立足富裕生活。”
“不是想『逼』各位,誰愿與顧兆試這一試,開創(chuàng)大歷先河。”
在場鴉雀無聲,一片寂靜。幾息,陳大人率先撫掌稱好,出乎顧兆意料,梁進士先站了來,說:“梁某愿意追隨顧大人,去往學校教書。”
“杜某才疏學淺,若是顧大人不嫌棄,杜某愿意去學校教學。”
“白某愿意去學校教學。”
“陳某也愿意。”
而宴席上的孫進士嘴唇動了動,幾欲說話,但最終還是沒開口請愿去學校教學……
他不敢,不敢站出來,不敢以滁州孫氏身份破了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