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藍從臥室走出來,不斷地皺眉,身體仿若銹蝕了一般不靈活,到處都又酸又澀,難受極了。走到廳里,瞟見長條的餐桌上林林總總的擺滿了食物,各種香氣混雜在一起。提鼻子聞聞,寧藍嗅到熟悉的芝士奶油蛋糕誘人的奶香味,也顧不得身體的不舒服了,直撲向桌上的蛋糕,伸手就把蛋糕端到自己眼前,嘿嘿一笑,抓起放在旁邊的小勺就要下手,卻被李默宸一把奪下勺子。
寧藍怒了,橫眉冷對:“你干什么?!”
李默宸一手拉住她的胳膊稍稍使勁就把她拽起來:“先去刷牙洗臉!”
寧藍一呆,很快反應過來:“你這是報復!赤裸裸的報復!”
李默宸對她的控訴理也不理,伸手一指浴室:“快點!”
寧藍翻個白眼,看李默宸毫無反應,只得改變策略,雙手抓住李默宸的手臂搖了幾下,放軟了聲音:“我要餓死了……我吃完了馬上就去。”
李默宸看她軟硬兼施,撒嬌耍賴不由得好笑:“至少先去漱漱口,洗洗手。”說著,聲音變得很是低沉,湊到她耳邊揶揄:“要不你吃得進去么?”
寧藍一歪頭瞧見他平時古潭般深沉的眸子流露出的邪氣,腦海里一下子閃過昨夜的瘋狂,臉騰的通紅,急忙扔了他的手臂,向浴室走去,中間還沒忘了踹他一腳。
李默宸整整表情,恢復成一本正經,坐在桌前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小樣兒,還跟我玩策略呢!
寧藍憤憤不平的出來,臉也沒擦,滴滴答答的還落著水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扯痛了身體某處,疼得她一呲牙,吸口氣再長長的吐出來,嗯,平靜了很多。滿滿的挖了一勺奶油放到嘴里,閉上眼睛陶醉般的嘆息:“真是人間美味!”睜開眼睛又要去吃時,發現眼前的蛋糕變成了皮蛋瘦肉粥。
李默宸悠悠的聲音傳來:“大早晨的吃什么蛋糕,這么膩的東西對腸胃不好,先喝點粥,一會兒再吃。”
寧藍瞪圓了雙眼剛要發彪,李默宸冷冷的眼神就瞧了過來,那意思很明顯:你再得瑟,就甭想吃了。
垮下肩膀,很沒骨氣的嘟囔:“吃哪個不是吃啊?!钡皖^任命的喝起粥來,伸手抓起旁邊的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覺得心里舒服多了。
李默宸看她咬牙切齒的樣子,心下暗笑。他也著實餓了,滿滿的一桌子,兩人吃得最后只剩下了寥寥幾樣??粗鴮幩{也放下筷子,趴在桌子上,吐吐舌頭:“呼,撐死了!”
李默宸笑笑,嚴肅了表情:“寧藍,我們去登記吧?!彼穆曇羝胶偷孟袷钦f去菜市場買菜一樣。
寧藍一愣:“今天是周日,民政局今天不辦公吧。”
李默宸一窒,怎么也沒想到得到這么個回答。伸手點點她的腦門:“你呀!?!眹@口氣,放緩了聲音:“寧藍,我現在不能跟你說這多半年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不過,我給你打電話讓你過了年來見我父母的時候還不知道有這件事。”
寧藍低了頭不去看他的眼睛,無意識的胡亂插著眼前的蛋糕,悶悶的問:“你身上的槍傷是因為你做的事么?”她的聲音里都是痛惜和難過。
李默宸抓住她的手:“相信我,寧藍,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會無緣無故失蹤,更不會受傷了。也許我永遠不會向你解釋這一切……”李默宸遲疑了一下,問道:“寧藍,你能相信我么?”
寧藍抬起頭來,深深地看向他,眼神撫過他的眉、他的眼、他輪廓的每一個線條,最后落在他深沉明凈的眸子里,那里面是濃烈的愛戀,是堅定的意志,是不悔的執著。寧藍凝視著他,穩穩的點頭:“我相信你!”
驀的寧藍的手被攥緊了,緊的有些疼痛。李默宸雙眼炙熱的看著她,神情甚至有絲瘋狂,緊抿著薄唇,話也不說就這么直直的看著寧藍。兩人就這么對視著,很久,久到他們看到了永遠。
慢慢的兩人都笑了,寧藍抽回自己的手,微微低了頭,臉色緋紅。李默宸看著她,眼睛里都是癡戀:“寧藍,明天跟我回家見見我父母吧。”
寧藍點點頭,“嗯,一會兒我給公司打個電話請假。”
領導一聽寧藍要請假,立刻就痛快地答應了。有這么個拼命三郎似的中層,一堆一堆的工作計劃弄得上司下屬都殺氣騰騰的,尤其是些小年輕的,眼睛都快跟狼似的兇狠了。聽見領導忙不迭的答應,寧藍覺得有些失落,原來自己這么不招人待見。
這一天,李默宸的哥哥也專門回到家中,看到李默宸一把抱住,挺大個男人眼睛里含著淚水,看得人心里很不好受。
李家大哥李默宇偏過頭把眼里的淚擦去,拍拍李默宸的肩膀:“辛苦你了,默宸。”
李默宸一笑:“哥,你跟我這不是見外了么?!?br/>
李默宇點點頭,不再多說什么,扭過頭來看著寧藍:“寧藍你好,我是李默宇,歡迎你。”即是他說話很溫和,態度也很親切,他身上難掩的氣勢仍給人巨大的壓迫感。
寧藍穩穩心神,微笑點頭:“您好?!?br/>
李默宇朗聲笑了:“寧藍,別這么拘束,你快跟默宸結婚了,隨他喊我一聲大哥就好?!?br/>
寧藍還是有些緊張,暗罵自己沒出息,只得盡量放松,笑笑喊了一聲:“大哥?!?br/>
李默宇走在前面,二人跟在他身后向房內走去。這座二層的小樓外表看上去很是普通,里面卻是極為雍容大氣,布局精巧大方,看上去很是敞亮。
李默宇沖屋里剛剛站起來的老太太老爺子介紹:“爸、媽,寧藍來了!”
寧藍急忙微微鞠躬施禮:“伯父,伯母,你們好?!?br/>
李默宸的媽媽是云南人,熱情而不過分,親熱而不膩人,性格非常的好。聽了李默宇的話,老太太拉住寧藍的手:“我看看,呦,這丫頭長得真標致?!蹦戏教赜械娜彳浨徽{說出這北方的話來別有一番韻味。
寧藍很不好意思:“伯母,您太夸我了,我自己還能不知道自己什么樣么?”
李老爺子哈哈笑了:“好孩子,坐下說話。”老爺子聲如洪鐘,中氣十足,高大的身軀看上去特別硬朗,一點也不像是70多歲的人。
李老爺子慈祥不乏威嚴,嚴肅不失活潑,說起話來條條是道,條理特別清晰,寧藍常常聽得入了神,跟老爺子很透脾氣。
原本還有些擔心兒子找了個什么樣的人,看到寧藍,再一接觸,老兩口十分的欣慰。老爺子更是對這兒媳婦非常滿意,暗暗稱贊。這寧藍就好在一個“恰到好處”上,知識豐富卻不宣揚,性格剛柔兼并卻一點也不矯情,談吐大方不失分寸,了解兒子工作的復雜危險性卻能夠做到相信不相聞。
天將近午,家里的阿姨做好了午餐,喊他們去吃飯,一家人還覺得意猶未盡,話還沒說夠似的。老太太趕忙張羅著先吃飯,心里很是開懷,看得出這姑娘對自己兒子的情意。老太太當年也是自己爭取到自己的男人,現在心里也很自豪。因而十分的開明,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斷不會看錯人的。如今一見,心里就更是踏實了。
吃過午飯,一家人坐在桌邊喝些茶水,聊著天。李默宇還有事情,跟寧藍打了招呼離開。寧藍把給李默宸父母帶的禮物拿出,老太太的是一雙小羊皮坡跟的涼鞋,很適合老年人穿。給老爺子的是一條李默宸幫著選的領帶,老人家也很喜歡。
“爸,媽,我打算這兩天就去跟寧藍登記?!崩钅犯改干塘康?。
“哎,好!”老人家都高興的應著,這小兒子三十多了,終于也找著媳婦了。
李父想起了什么,變得很嚴肅:“寧藍,你也知道薇兒和默宸的事情,恐怕你們沒法舉行婚禮,只能是登記了,然后出去度度蜜月?!崩蠣斪佑行┎蝗绦模吘惯@是人生大事,這么委屈人家一個姑娘是有點說不過去。
老太太也是有些為難,不免埋怨自己老頭子:“誰讓你當年非逼著他們舉行婚禮,現在砸自己腳了吧?!?br/>
老爺子一皺眉,“當時不也是沒辦法的事么。”
寧藍微微一笑:“伯父、伯母,我本來對這些形式就不在意,更是不喜歡婚禮上被司儀擺弄得像個木偶似的,你們別擔心,我原本也想著旅游結婚的?!?br/>
李母嘆口氣:“到底是委屈你了。你父母也會不放心你嫁給默宸的?!?br/>
寧藍撲哧兒一樂:“談不上委屈不委屈的,只要我愿意就好。我父母那里我會去說。你們別擔心。”
老爺子沉思了一會兒:“好孩子,你別管,我和默宸媽媽親自去你家提親,向二老說明情況。寧藍,我現在雖然退下來了,可是也還擔著一些部門的工作。當年默宸和薇兒的婚禮領導、親戚朋友也是都參加了的,可他們又沒登記,也談不上離婚這一說。也沒辦法向那么多人一一解釋,可以讓默宸在國外給你舉辦,到時我和他媽媽、他哥哥還有薇兒都會參加的?!?br/>
寧藍連連搖手:“伯父,我說的是真的,我確實對婚禮沒什么興趣。呵呵,這可能也是我跟別的女孩不一樣的地方吧,我一想到零零碎碎繁瑣的事情就頭疼。更何況,我和默宸結婚是我們倆的事情,只要我們覺得好那就是好啊。”
兩位老人都欣慰的點點頭,之前為難了半天要怎么跟寧藍說呢。李默宸難看的臉色也慢慢緩和下來,他怎么也沒想到父母會和寧藍說不舉行婚禮,不過當了寧藍的面也沒多說什么。
李默宸的父母堅持要去濟南看看寧藍的父母,商議好日子寧藍給父母打了電話。寧父寧母也感慨寧藍終于定下來,有了個不錯的歸宿。